如此过了两天,王崇礼果然下令撤退,官兵损失了将近四千人马,士气十分低落,尤其天寒地冻,条件十分艰苦,撤退的命令一下,很多县兵和乡团虽然没有大声欢呼,可脸上却怎么都藏不住笑意。
王崇礼摇摇头,这样的队伍怎么打仗?自己以后还是别轻易冒险了。
队伍到达临朐后,王崇礼率队直接返回益都,其他队伍也都归家心切,稍作休整便迅速撤离。
临朐县令赵才大失所望,这次没打下新柳寨,恐怕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可是他也没胆子埋怨王崇礼,只是在心里埋怨自己,人家萧正都来信了,你好我好大家好,自己真是没事找事,不知道新柳寨会不会秋后算账,唉,赵才心里叹了口气,这官儿当的真是没意思。
转天,赵才收到消息,更是连连苦笑,营丘县队伍在马驹岭又被新柳寨伏击了,县尉宋寒冰当场阵亡,一千多人光俘虏就被抓去八百多。
营丘县令李或直呼倒霉,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新柳寨怎么专和自己过不去呢?好在新柳军没来直接攻打县城,否则还真守不住,他也下定心思,爱怎么样怎么样吧,以后可不多事了,这还不知怎么对付那些地主富绅呢。
萧正对这八百多俘虏很头疼,杀也不是放也不是。
许仲林建议道:“先甄别一番吧,上次在马驹岭被释放,这次又被抓到的,不能轻易放过了,否则后患无穷。”
“我让人摸过底,有一百多人是上次被放的,都杀的话,太多了。”萧正摇了摇头。
柴咏赞同许仲林的建议,“可是不杀的话,且不说以后,就是现在,怎么和咱们的士兵交代?怎么和战死的士兵交代?”
杨文昌也皱眉不止,没有什么好办法。
萧正想了想,道:“这样吧,所有俘虏都分派到各个作坊做工,只管饭食,没有酬劳。”
杨文昌等人点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尤其开春的时候,这些人还可以到田间劳作。
随后,这些俘虏都被分派到新柳寨各个作坊,制衣、制甲、养殖场等等,同时,萧正嘱咐各个作坊管事的,要看好这些人,但不能打骂虐待。
这些俘虏死中得活,倒是庆幸不已,没有丝毫的反抗。
最后,萧正让人把梁林带了上来,这是新柳寨最后一个俘虏了。
“梁兵曹,你走吧,记住,不要再与我新柳军为敌。”
梁林苦笑,“梁某能去哪?回营丘估计也没好下场,还可能连累家人。”
“这样吧,我让人把你的家眷接过来,到时候你再做打算,当然,你如果愿意加入新柳军,我是双手欢迎。”
梁林深施一礼,“谢寨主收留,梁林愿加入新柳军,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萧正扶起梁林,“好,自家兄弟不必客气,我这就安排人将你家眷接来,劳烦你给家人写封信吧。”
梁林再三道谢,提笔给妻子写了信。
送走梁林之后,萧正沉吟了下,道:“从临朐到营丘的官道以南,都划归我新柳寨所有,现在牛大哥率队出去巩固一下,我再另派人在所辖之地统计人口,关于土地的分配和租赋我有个新的想法,诸位帮着参谋参谋。”
“现在朝廷施行的是均田制,每丁授田百亩,可实际上百姓真正分到手的却要少的多,狭乡甚至连一半都不到,咱们辖地必须足额授田,同时取消永业田和口分田的区分,还是像以前在黑松山颁布的规定一样,任何土地私人都不得买卖。”
“另外,在租赋上面也要做些调整,我的意思是租赋不再按丁收取,而是按照田亩收取,同时废除人头税、户税、农器税等所有杂税。”
“什么?”柴咏惊讶的站了起来,“按地收取?还取消所有杂税?”
“对,摊丁入亩,而且,官绅一体纳粮,杂税全部取消!”
“官绅一体纳粮?”杨文昌和柴咏三人大吃一惊。
“对,在我新柳军境内,任何人都需要交税纳粮,包括你我在内,没人可以特殊。”萧正正色道。
牛秀笑道:“真有这好事儿,我都想回去种地了。”
萧正道:“老百姓身上的担子太重,也压的太久了,该让他们喘口气了,尤其是人头税,婴儿一出生就要交税,多少人家因为此税而忍痛将子女溺死,实在让人痛惜。”
“另外,境内百姓适龄者必须入伍,但兵甲器械由新柳寨出,也不再由百姓负担。”
“其他的政令,咱们日后再颁布吧,诸位以为如何?”
杨文昌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道:“人头税若是取消,倒可以大大刺激人口增长,此着实为一善政。人口是变动的,故此摊丁入亩倒也更为合适,官绅一体纳粮对于缓和社会矛盾、释放社会活力、促进生产发展也有着重大意义,可是这样一来,怕是所有地主富绅、世家门阀都将视我们为生死大敌,毕竟此项措施有利于平民而不利于地主富绅啊。”
许仲林也一脸严肃,“寨主此令实在有些冒天下之大不韪,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萧正明白这些人的顾虑,他本身也一再告诫自己莫要太过激进,前有王莽,现有杨广,步子迈大了真容易受伤!
可是,如果不能发出自己的一点声音,岂不白白穿越一回?
况且,萧正想的很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和那些世家门阀走到一起,他们的危害萧正可是再清楚不过。
后世真实历史中,李唐建国后,不得不一次次向世家门阀妥协,直接的后果就是土地兼并日益严重,府兵制遭到严重破坏,最后不得不废除,到了唐朝中期,更是逼得朝廷出台两税法来增加收入。
因此,萧正打定主意,最好能趁此乱世,解决世家门阀的问题,他们可以传承文化,但绝不可以危害国家利益。
对杨文昌等人的顾虑,萧正也很理解,但依然坚持。
“不必了,我考虑的很清楚,诸位,世家门阀始于汉,兴于晋,到现在已经根深蒂固,说实话,就文化传承方面来说,他们有着巨大的贡献,在稳定局势稳定社会方面也有着不可忽略的作用。但是,他们也垄断了太多太多的资源,这对普通百姓,对国家都是一种危害,所谓大乱易治,我们该当在这乱世之中发出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