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终于和瓦岗对上了,两军即将开战。
历城由于背靠济水,所以水源便捷,故此修筑了护城河,萧正占据历城后,又数次加以修缮,目前护城河最宽处达到二十米左右,最窄的地方也有十米。
攻城战中对付护城河基本只有一条路:泥土填埋。
李密下令邴元真率五千人在济水上游截断水源,眼下初春,正是枯水季节,上游一被截断,护城河顿时成为无源之水,河内水势渐缓,水位线逐渐下降,直至枯竭。
第三天,李密一声令下,隆隆战鼓声中,瓦岗士兵推出数百辆洞屋车至护城河岸边,随后,挖土、装填,运送、填埋,忙忙碌碌如蚂蚁搬家一般。
萧正本想当着瓦岗军的面,质问李密为何杀害翟让,可李密早有预料,根本不给萧正机会。
萧正只好下令开战!
历城城墙上,牛秀一声令下,上百架床子弩同时发射。
巨大的箭簇并未对洞屋车造成太大损伤,洞屋车里面的士兵也是毫发无损。
随后,城墙上上百架抛石车也同时抛射,碗口大的石块砸的洞屋车车顶砰砰作响。
几轮过后,终于有十几辆洞屋车被破坏,有的被箭簇射穿,有的被石块砸的散架,里面的士兵也有了损伤。
李密手下这些士兵已经在东都经历过漫长的攻城战,无论是在经验上,还是在心理上,都已经十分成熟,所以填埋的速度并未受到太大影响。
萧正见对敌军造成的伤害十分有限,下令暂缓攻击。
下午时分,护城河基本被填满,瓦岗军撤下洞屋车,开始了正式攻城。
萧正在城墙上高喊道:“瓦岗的兄弟们,李密何在,我要问问他,为何杀害我翟让大哥?”
“当初萧某去瓦岗,与翟大哥一见如故,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才没有进攻聊城,更是放过了徐圆朗,我和翟大哥从此成为兄弟,现如今,虽然翟大哥不在了,可我们新柳军和瓦岗军还是兄弟啊,都是义军,怎么就要自相残杀呢?”
“李密呢,出来搭话,为何出兵攻打我新柳军,当初不是你说的义军要互利互助吗,怎么出尔反尔?”
城下瓦岗军一听,顿时止住脚步,看向身后。
李密骑马上前,高声说道:“萧正,你这卑鄙小人,最是歹毒不过,总是躲在背后阴谋诡计不断,欺我瓦岗无人吗?”
“李密,我来问你,为何杀害我翟大哥?”
李密心说,简直是放屁,你和翟让就见过一次,哪里来的交情,什么大哥不大哥的。
“萧正,我瓦岗之事与你何干?翟让性情贪婪残暴,每战缴获财物,大半都被其藏匿,如何对得起跟随他的生死弟兄?”
“崔世枢前来投靠我瓦岗,却被翟让抓起来,不交出财物就大刑伺候,如此这般还有谁会投靠我瓦岗?这不是自断我瓦岗生路吗?”
“刑义期身为我瓦岗元帅府记室,翟让叫其赌博,就因为去晚了,被翟让打了八十杖,若不是众人求情,生生就被打死了!”
“萧正,我瓦岗之事本不必向你解释,可现如今当着众位弟兄的面,让大家评评理,是我李密恩将仇报吗?我李密是为了瓦岗,为了几十万弟兄,才不得不如此。”
李密手指萧正说道:“萧正,废话少说,你在背后做了什么,本王一清二楚,今天本王不与你逞口舌之争!”
“瓦岗的弟兄们,不要听他蛊惑,本王答应你们,破城之时,三日不封刀!”
言罢,李密拨马回归本队,下令攻城。
此次瓦岗军四面围城,同时发起进攻,其中重点就是南门。
三日不封刀,这让瓦岗将士备受鼓舞,精神抖擞推着上百架撞车、云梯冲向城门和城墙。
城墙上,萧正一声令下开始还击,抛石车、弓弩齐齐发动,滚木、礌石、金汁、灰瓶纷纷落下。
瓦岗军负责攻城的先头士兵是死士营,这些人对死亡毫无畏惧。
大片大片的伤亡也阻挡不住他们前进的脚步。
什么是死士营?又是什么人愿意做死士?
其中一部分是死刑犯,还有一些是家里过不下去想要卖命的。
死刑犯立功之后可以减刑、释放。
卖命的拿的赏钱比普通士兵多出五倍甚至十倍,只要保得一条命,家里很可能一战翻身,即便是死了,抚恤的钱也足够家里老弱活下去,这份钱任何人都不会克扣,否则再也不会有人进入死士营。
死士营在攻城中最大作用是起到带头作用,是振奋士气。
所以,死士营士兵虽然不多,但在这些人死之前,足以鼓舞起高昂的士气,激起血性。
瓦岗军数千弓手上前还击,箭矢雨点般落到城墙上,新柳军也渐渐有了伤亡。
不知什么时候,春风变得凛冽,有如初冬的寒风一般。
就在这冷意十足的春风里,战鼓声、嘶吼声、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云霄。
城墙上,已经换做牛秀指挥,萧正去巡查其他城门,负责西门的是罗士信,东门的是张北,北门是刘成。
三处战况也十分激烈,虽然伤亡越来越大,可瓦岗军丝毫不惧,他们连年征战,又攻打过东都,对此早已习惯。
巡视了一圈,时间已经到了傍晚时分,瓦岗军不得不收兵。
看着缓缓退去的瓦岗军,萧正也不由在心里赞叹,这瓦岗军足足进攻了一天,到现在依然进退有序,丝毫不乱,确实难得。
第二天、第三天,一连过去六天,攻城依旧在继续,瓦岗军仍然保持着高昂的斗志。
此刻瓦岗军伤亡已经达到一万余人,新柳军伤亡也超过三千。
李密对此早有预料,历城虽然比不得东都洛阳,可毕竟是齐鲁重镇,城墙高大坚固,新柳军也非易与之辈。
第七天,瓦岗军正在攻城,突然,济水上游河水奔腾而下,护城河顿时一片泥泞,随后,水位逐渐升高,李密不得不下令撤兵。
这时,邴元真派人来禀报,新柳军水军主将何谨在后方悄悄登岸,破坏了临时修筑的拦水坝。
李密大加申饬,严令邴元真重新修筑,严防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