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柳军在渡过淮水之后,由孙柏庆率领本部人马两万在浮桥处扎营,以确保粮道,同时牵制臧君相。
除了孙柏庆所部之外,牛秀和刘简率兵秦琼、罗士信、庞卿恽、梁林、綦公顺共计十二万大军直接向高邮方向进军。
面对气势汹汹的新柳军,李子通很有些纠结,是撤回海陵,还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本来他以为新柳军渡河之后会和臧君相开战,但现在看,也是奔着江都来的,倘若真是如此,那江都可就没他什么事儿了,这么一想,李子通对萧正不仅仅是忌惮,还产生了一丝愤恨,这纯粹是以势欺人!
尤其关键的是,如果萧正有意经略江淮,那就不仅仅是他李子通退守海陵那么简单,争斗,是无可避免的,除非投降。
而目前别说江淮一带的形势,就是整个大隋朝境内也早就不是大业末年起义之初了,那会儿各地义军数不胜数,也有足够的地盘让你抢夺,此地不行就换个地方,败了也没关系,重新收拢人马就是。
现在则完全不同,小股义军已经无法生存,基本都被大的势力所吞并,想要再从这些大的势力手中争取一块儿地盘,困难也大的多。
李子通手下谋士毛文深建议,在这个时候,就只能抱团取暖,杜伏威那里是不成,当初的仇恨不可能轻易揭过,那就只能联系臧君相,毕竟臧君相是被新柳军赶出的东海郡,双方水火不容,而新柳军渡河而来,哪怕现在没向臧君相开战,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李子通觉得毛文深所说在理,立刻派人去联络臧君相。
面对李子通的示好,臧君相和卢公暹、沈觅敌商议,是与之交好,同仇敌忾共击萧正,还是静观其变?
卢公暹和沈觅敌不约而同的提出先下手为强,新柳军渡过淮水,显然没安好心,早晚都有一战,这可不仅仅是他们自己一家受到威胁,包括李子通,甚至是杜伏威和沈法兴,估计对新柳军突然插足江淮都是心存戒备,如果有人出头,大家还可能合起来对抗新柳军,要是等下去的话,很可能被其各个击破,下场也不会好哪去。
臧君相觉得卢公暹和沈觅敌说的在理,新柳军确实是头等大敌。
兄弟三人达成一致后,决定趁新柳军立足未稳立刻进攻其驻扎在淮水岸边的一部。
三天后,臧君相和卢公暹亲统大军五万由山阳沿着淮水向孙柏庆所部进发。
沈觅敌率军两万沿邗沟东岸负责监视牛秀所部,防止其回军夹击臧君相和卢公暹。
针对臧君相所部的动作,新柳军未加理会,直接过高邮后在邗沟附近扎营,随后便开始铺设浮桥,准备渡河。
当夜晚间四更天左右,刘简和牛秀率军急行直扑李子通所部大营。
按照李子通的判断,新柳军应该是先解决臧君相,毕竟双方曾在东海郡大战,矛盾很深,尤其经过联络后,臧君相也确实出兵前往新柳军淮水大营。
可未曾想新柳军并未理会臧君相,而是继续进军,待得知新柳军铺设浮桥准备渡过邗沟,李子通判断新柳军可能是想抢在他们前面攻占江都。
岂料新柳军是奔着他来的,而且还是不宣而战。
在高邮以南五十里左右就是李子通的大营,因为打算过邗沟攻打江都,所以此处营地并未修建良好的工事体系,外围只有一道两丈宽、一丈深的壕沟,距离壕沟两丈便是营墙,而营墙也仅有丈高左右。
新柳军负责打头阵的是秦琼所部,五更天左右,天色微微放亮,前锋部队五千人在秦琼的带领下悄悄接近壕沟,距离数丈左右,两千弓手突然开弓放箭,对岸巡逻的士兵毫无防备,顿时惨叫着倒地,有躲过箭矢的士兵高呼着“敌袭!敌袭!”
营墙内,箭楼上顿时响起急促的锣声,寂静的清晨中,战火突然被点燃。
新柳军这边,弓箭手一轮射箭之后便迅速向两侧撤去,后面士兵立刻上前,三丈左右的跳板一头拴着绳索,前端高高拉起,快速顺到壕沟对岸,距离地面数尺左右,几名士兵同时松手,“啪”的一声砸到地上。
几乎同时,上百跳板搭到对岸,新柳军士兵推着云梯、冲车杀向敌营。
敌营内锣声响起后,负责警戒的将士迅速集结,向营门处杀去。
此时,新柳军已经突破营门,大批士兵蜂拥而入,秦琼依然一马当先冲杀在前,胳膊上还插着一支流箭,血迹斑斑,秦琼浑然不顾,手中马槊上下翻飞,甚是勇猛,竟没受到丝毫影响。
李子通所部营盘是按照三万多人修建的,加上营帐占地,留有的空地并不大,营门口处也不甚宽敞,后面的新柳军士兵根本挤不进来,姜纯、薛茂林见状立刻指挥士兵从两侧营墙攻入。
虽然对新柳军的动向有所判断,但李子通并未放松警惕,始终严加戒备,不过事情总有意外,新柳军这次突袭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故此,虽然李子通所部将士反应迅速,但还是迟了一步,姜纯和薛茂林带队进入营地后,新柳军迅速分成一个个千人队伍,挨个营帐清理。
很多刚刚出帐的士兵迎头碰上新柳军,但凡反抗的都被当场格杀,跪地投降的迅速收缴其兵器捆好押向后方。
李子通睡的正香,突然被急促的锣声将其从梦中惊醒,立刻明白,这是有人劫营,也不用亲兵伺候,李子通迅速披挂整齐出了大帐。
刚到帐外,传令兵急速来报:“主公,新柳军突袭大营,目前已攻破营门!”
“什么?”李子通顿时大惊,随即便破口大骂,“萧正小儿,真无耻之徒!”
此刻,李子通手下文臣武将也已经汇聚于此,参军事殷芊上前说道:“主公,快整顿人马向海陵撤退吧。”
“撤退?”李子通一皱眉。
不待李子通多想,军师毛文深急切说道:“主公,不可向海陵撤退,属下建议立刻向长江南岸撤退,同时多派传令兵去海陵,命令守将也向长江南岸撤退与咱们汇合。”
“什么?”李子通大吃一惊,“军师,何以向长江南岸撤走,难道连海陵也不要了?”
“主公,新柳军此次集结十几万大军,攻打我军大营根本用不了那么多人,刘简一向奸猾狡诈,定然会在海陵一路设伏,如果我们此刻撤向海陵,岂不自投罗网?”
李子通悚然一惊,随即说道:“军师所言在理,只是,如果放弃海陵的话,咱们便又成了无根浮萍,日后又怎生是好!”
毛文深咬咬牙,说道:“主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顾不得其他了,除非,除非投降,不然,就只有撤走一途了。”
“投降?”李子通脸现怒色,“本王就是死,也不会向萧正那卑鄙小儿投降!”
周围一看李子通发怒,齐齐躬身道:“愿誓死追随主公!”
李子通扫了一眼后也没多说,随后便下令向南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