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你们说林睿昕赢我儿子的这手飞刀是从芮昭那偷来的?!”
7月3日晚,东江花园小区。
听到厉望远的话,已然从钱塘回到东江家中的雷竞鸣不由得在多人语音里惊呼一声。
于庆光闻得动静立马训了损友一句:
“你特么小点声!生怕你儿子不知道还是怎么的!”
“没、没事……我人已经在阳台了,离雷歧房间很远。”
尽管嘴上解释着,可雷竞鸣还是不由得压低了声音。
昨天比赛结束后,雷歧还是先回了东江家中备战。
毕竟下局棋就在舸州,这要回大京一趟太过折腾了,而先回东江再直接去舸州要方便得多。
厉望远再次接过话头道:
“昨天下完棋后,小倪第一时间去找了你儿子。
“具体详情嘛自然不好提,可他也和你儿子说了,林睿昕肯定只有这一把飞刀,让他最后一盘不要担心……诶,小雷有和你说什么没有?”
雷竞鸣如实回答:“没有,一切如常。
“发布会上你也看到了,都是说些片汤话。回到家里后,感觉也和下第四盘前没什么两样。”
于庆光感叹一句:“嗯,这孩子倒真是少年老成啊——比某些当爹的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老于你……”
还不等雷竞鸣正式发难,于庆光趁机直接说道: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人孩子这么输局棋都坐得住,结果我一句话就把一些人给钓起来了,还说不比某些当爹的强?”
雷竞鸣瞬间语塞。
他很想上去与对方好好理论一番,可现在看似乎这么做都是在为对方提供论据,顿一时陷入两难。
“好了好了……老于你俩别斗嘴了!”
从刚刚起就一直不做声的尚朝天此时出来圆场。
“而且雷歧现在虽然不太受盘内因素影响,但遇着棋盘外的事情还是有波动的。否则我至于让他过了‘五一’就开始‘闭关’吗?
“老雷,你还是注意一点雷歧心态。
“最后一盘棋,全力以赴下好最重要。别搞出什么杂音影响到他。”
不必细说,众人都知道尚朝天前一句话讲的,是当初雷歧因为和下让子棋输给芮昭而一度情绪崩溃的事情。
而棋协主席后一句话的意思嘛……自是让雷竞鸣在知道这次飞刀的内情后,不要有多余动作,避免雷歧受到外界因素影响。
“嗯,我明白,毕竟那孩子还没成年呢!我肯定不会给他找麻烦。”
雷竞鸣当即回答。
自己的事情他可能会上头,但涉及到儿子,总归会小心得多。
不过,此时他突然想起另一件事,连忙向木狐道场总教练发问:
“噢,说到这,芮昭那怎么样了?”
“啊,都忘了和你说了——六连胜!你大可不用担心!”
于庆光略带得意地说道:
“她现在状态一天比一天好,我现在已经在展望能给我们道场拿个女状元回来了!
“本来我昨天就想和你说的,不过想着你昨天应该满脑子都是儿子的那盘棋,就没说……”
“那就好!那就好!你早点说,没关系的!”
听到这个消息,雷竞鸣的声音里同样流露出一丝欣慰。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就芮昭这一個学生,哪边都是在乎的呀!”
…
…
“……好的,就这样老师,您也注意保重身体!”
7月4日,傍晚五点半,苏湖队训练基地。
苏湖女队主将刘虞鸿刚刚挂掉和自己老师的电话,陷入了些许沉默。
奇怪……
老师在纠结什么啊!
除了璟璟外,国内也没什么其他人好捞呀!
当今女皇木兰皱起了眉头。
刚在电话里,她数度或明或暗地向尚朝天刺探“吴越杯”外卡的情况。
尽管尚朝天公私分明,但对于外卡究竟选谁这种事儿,他倒一直觉得向学生提前泄露点信息也没什么。所以以往只要刘虞鸿问,他基本都会暗示点信息出来。
可谁知这回,尚朝天居然一反常态,只说还没确定——尤其是在这回外卡很明显就该用来捞杨漫璟的情况下。
现在已经七月上旬,再过半个月都要本赛了!
这么个情况让刘虞鸿略有点点担心——她当初可是选拔赛一结束就和杨漫璟打过保票,说她一定能够外卡入选,让小女巫第一时间赶紧备战吴越杯本赛的!
这……老师不能不按照常理出牌吧?
国内可真没别人需要捞了!
正在刘虞鸿感到不解之时,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声对她喊道:
“虞鸿姐!要吃饭了噢!”
刘虞鸿抬头一看,正是杨漫璟!
因为苏湖队一台、二台均顺利入选“吴越杯”本赛,而三台的小女巫也被刘虞鸿认为拿到外卡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近来三人都在训练基地一同集训,备战吴越杯。
所以哪怕雷歧的棋圣战,刘虞鸿也只去看了一场,略表关心便是。
真要在浙杭省的两场也去看,那太打乱备战节奏了。
…
“嗯!”
刘虞鸿简单应了句,刚准备挪步,却不想杨漫璟又跟着问道:
“虞鸿姐……刚你是和尚主席打电话吗?”
呃,看来刚她在旁边听到点东西啊……
刘虞鸿想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点了点头。
小女巫小心翼翼地继续追问道:
“那,尚主席有说‘吴越杯’本赛外卡给谁了吗?”
尽管刘虞鸿向她打过保票,不过对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来说,外卡人选不最终确认,总归还是有担心的。
刘女皇眉角不由得一抽,只得先应付说:
“呃,这倒还没有……不过你放心,肯定是你!
“只是现在棋圣战还没下完……这回我小师弟参加,老师总归会多分心在这上面的,别着急呀!”
“嗯!”
对于刘虞鸿的话,小女巫向来无脑相信。
不过刚点完头的她,却突然有点感慨。
“不过,雷歧眼看着都要拿棋圣了……
“明明去年都还在跟我下新人王赛呢……”
听到这,刘虞鸿可就有话说了,提点道:
“所以呀!你得专心努力!
“不说像我小雷师弟那样原地起飞,但新人王总得拿一次吧?小绵羊和我可都拿了呢!”
新人王赛是华夏围棋最为重要的青少年职业选手比赛,一般于每年春节后举办。奖金丰厚,地位颇高,且新人王的获得者里世冠比例极高,所以又有“世冠的摇篮”之称。
不过既然名为“新人王”,自是因为这项比赛只面向年轻棋手。
具体要求为:截至当年3月1日,男子十八周岁以下、女子二十周岁以下,且等级分在所有满足年龄的选手里排名前32位,允许向下递补。
至于女子的年龄要求相较男子放宽两岁,则是为了鼓励女子围棋外带平衡参赛选手棋力,否则女子棋手面对同龄男子棋手几乎是毫无机会的。
杨漫璟嘟了嘟嘴:“我肯定努力……不过那个褚骏也太强了吧!
“今年新人王赛的八强战,我真的感觉一点机会没有……”
褚骏……
嗯……要璟璟下赢他是有些太为难。
刘虞鸿暗自判断道。
褚骏是零六年三月生人,前年的时候就已经在下围甲了。
十五岁的时候五段,上个月更是升到了六段。
照道理这个升段速度其实已经非常惊人,正常情况下完全是华夏围棋又一代领军人物的有力竞争者。
只不过因为“既生瑜何生亮”的缘故,所以一直以来才没有那么被重视。
哎,确实女孩子拿新人王还是不好拿呀。
刘虞鸿稍稍叹气。
新人王赛举办至今,尽管给了女子方面年龄倾斜,可女子冠军一共也就两人——正是2017年的邹漾以及2018年的刘虞鸿自己。
而哪怕是邹漾和她,也只是吃了国内男子围棋短暂两年没有出现少年天才的红利,才靠着年龄优势踩着相对大器晚成的孙猴儿的头,接连拿下新人王。
如果真要放这两年,别说去年的雷歧了,哪怕面对稍弱的今年新人王赛冠军褚骏,以她们两个当初不到二十岁时的棋力,依旧没什么胜算。
想到这,刘虞鸿宽慰起了杨漫璟:
“没事,璟璟,努力就行。
“何况你还在涨棋,褚骏也就能参加明年一年了,后年你的机会就来了!”
尽管只是安慰,可要让刘虞鸿说现在的杨漫璟能够战胜褚骏,还是有点太假。倒不如给个现实点的说法。
杨漫璟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勉强的话:
“嗯,我会继续努力!
“……另外,虞鸿姐,还有个事儿我想问下可以吗?”
见自家三台略显纠结的样子,刘虞鸿立即答道:
“璟璟,你说就是!”
少女方才小心忸怩地问道:
“那个……明年灏诚姐休息了,那个芮昭……会来我们队伍吗?”
“啊?”
刘虞鸿一愣。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么个事儿呀?”
杨漫璟吞吞吐吐:
“就……就有点担心。
“今天看围棋群里说,定段赛上芮昭已经八胜零负,今年肯定是顺利定段了!
“然后上回……上回你参加了她的直播,还就坐在她旁边!我怕……”
“哎呀,我要坐她旁边又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
“还不是为了把那孙……”
话说一半,刘虞鸿突然愣住。
可杨漫璟却没察觉什么异样,很自然地追问道:
“为了……把什么?”
“……把、把握出镜的机会呀!”
想了两秒后,刘虞鸿面色尴尬地圆道:
“她现在可火了,所以我想蹭蹭她热度,就坐她旁边了!”
“这样啊……”
听到这,小女巫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了起来。弄得刘虞鸿赶忙安慰:
“不过莪试了下,感觉这直播也没什么意思,以后绝对不去了!”
“真的吗?”眼前的女孩眼睛一亮。
“嗯!”
刘虞鸿点了点头。
“所以,我也不会拉她进我们队伍的!
“我们是围棋队,弄个主播过来岂不是会搞得跟林睿昕那样乌烟瘴气?绝对不行!”
“嗯嗯!那太好了!”
小女巫高举双手,大声欢呼起来。倒是弄得刘虞鸿一下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不就是不拉芮昭嘛……璟璟你至不至于啊!
尽管她原先很有把芮昭拉过来的意思,不过她最近觉得好像这么做不太合适。
至于原因嘛……嗯……对!
自然是怕影响到小女巫发挥!
绝没有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