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程师兄……啊不是，程昱阳你好呀！”

见到程昱阳，脸色还有点苍白的芮昭立即露出笑容、热情地招呼道。

但对于他的问题，少女当即表示了不解：

“不过……什么叫我怎么在这啊？

“先前不是说好的在国手赛预选见嘛！你忘了吗？

“啊……抱歉，也怪我昨晚一直在忙着调整状态，忘了和你打招呼了，对不起呢……”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昱阳一时间对围棋憨憨的这个反应有些无语，直接打断道。

“你不是还在榕城那住院吗？怎么现在就跑到中原省这来了？！”

“啊？”

芮昭又是一呆，随后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可……要是还待医院的话，就没法来参加国手赛预选了呀？”

对于少女的憨憨行为，程昱阳心态愈发崩溃。

“不是，你非要来参加这预选赛干嘛啊？你才是個新初段呐！”

少女丝毫没有退让，鼓着嘴角不服气地反驳道：

“新初段又怎么了呀？

“新初段也能参赛啊！也是锻炼机会啊！

“而且，程昱阳你不也是新初段嘛……你也来了呀！”

程昱阳听得这番歪理只觉得脑袋冒烟，当即跟少女理论起来：

“拜托！我是状态正常，能多尝试尝试提升水平，那自然愿意！

“可你大前天的时候刚刚在比赛时过劳晕倒啊！照道理你应该还在医院静养，这你还过来干嘛？

“难道你个刚定段的女孩子还指着能进得了本赛……诶？”

理论到这，程昱阳猛然间怔住了。

本来他还自觉自己逻辑严密：为了个希望渺茫的目标，多去尝试值得鼓励，但若代价是搭上身体就不值得了。所以方才他理论时说得极有底气。

但……正当他说到最后之际，程昱阳却突然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

芮昭真的一定进不了本赛吗？

本来他下意识地认为，职业圈里高段强手众多，六段棋手要是进一次国手赛本赛都算得上新闻了。

一个新初段进本赛……做啥春秋大梦呐？！

可真当这个问题摆上台面之后，程昱阳却发现……

自己特么可能大意了！

要知道，自己眼前的少女可是三天前刚和那位冰女王拼出当世名局、并险些将其击败的人呐！

冰女王是什么水平？

近两年其实力基本维持在南韩十名出头、世界五六十名左右。

尽管华夏因为人口基数多、顶尖棋手数量要远较南韩多。

如果要把冰女王丢到国内，可能也就三十出头的水平。

但……

这已经到了完全能进入32人本赛的水平范围了呀！

既然以女王的实力，进入到国手赛本来就没什么奇怪的。

那险些将其击败的芮昭，自己又凭什么说人家没机会进入本赛呢？

反应过来这个事实的程昱阳顿时瞪大了眼睛。

靠！坏了！

菜鸡也就我自己啊！

一时间，少年脸上表情极为尴尬。

正想要怎么说能够挽尊时，哪知少女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可能是有点不自量力吧……

“但我总想着要是能够有比赛机会，就都尽量去抓抓。毕竟围棋总是越练越强、越比越厉害的嘛！

“不过……这回也就能下到这了呢，我得准备回东江挨骂了。毕竟我是昨天凌晨背着父母偷偷从医院跑出来的。”

“……诶？”

程昱阳一愣：

“你、你第一轮输了？”

少女下意识地挠了挠头：

“嗯，这盘棋下得不太好，输给了……呃，好像是叫高扬二段。”

二、二段？

程昱阳闻言更加诧异。

喂喂，你可是差点赢了当世女子第一的“史上最强新初段”（部分媒体给的噱头说法）呐！

是怎么一回头就输给了跟廖老师水平差不多的咸鱼的？！

关键是，前天晚上东江卫视还专门播了对金佑恩的采访，在采访中金佑恩九段对芮昭的未来可谓是非常看好，甚至连未来【史上最强女子棋手】的说法都放出来了。

结果……你这憨憨一回头就输了个二段？

女王这回本来就够丢脸了，好容易接受采访给了个商业互吹的挽尊说法……

结果你一回头就给人把台给拆了？！

不过在惊讶之余，程昱阳略一思考，倒也觉得这事儿也不算太离谱。

围棋这项目极吃竞技状态及临场发挥，只要下得多总是难免会输的。

哪怕现在公认T0独一档的世界第一人柳世贤，也不是参加比赛就autowin……

……呃，括弧：农心杯除外。

再考虑到汴州并非什么大城市，从榕城过来，要么七八个小时高铁，要么得先飞中原省省会商京市再转高铁来汴州，要赶过来无论如何都算不上舒服。

芮昭这本来应该好好静养的，结果昨天凌晨偷偷溜出来，一路舟车劳顿奔波至此，今天状态能好才怪呢！

哎……状态不好就别来送人头呀！

程昱阳心里暗道一句，可看着少女依然有些苍白的脸庞，却不忍再多说这些，转而安慰道：

“没事，状态有起伏也很正常，我也输了呀！

“那个……你打算怎么回东江？我们一起吧！”

少女点点头道：

“嗯！估计还是高铁吧！

“飞机上总感觉有点缺氧，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不好做题或者想棋。”

呃……

你这时间利用得多少有点极端了吧？！

尽管先前被自家总教练cue过很多次，练习的勤奋程度应该向自己的这位“师妹”看齐，但程昱阳先前总有点不服，觉得自己也很努力。

但也只有和芮昭日常接触，程昱阳才切实感觉到：

自己这所谓努力也只是在“不极端”这么个前提下，和真正的围棋极端分子压根没法比！

正当两人说好，准备各自先回住处收拾东西时，却听到背后一个略显娇嫩的女声突然响起：

“芮昭！果然是你啊！

“我就说刚刚赛场里有些骚动是怎么回事！原来是你个大明星来了啊！”

二人回头一看，发现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正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正是小女巫杨漫璟。

见对方矛头直指自己，芮昭慌忙起身说道：

“啊……小女、啊不是，杨漫璟你好！这算……线下第一次见面？”

说实话，见到杨漫璟，此时的芮昭有那么点尴尬。

其实二人在吴越杯本赛是自是有过碰头，但当时芮昭一心专注备战，小女巫也压根懒得主动搭理对方，所以也就是开幕式时双方一起参加了下，压根没有私下搭话。

所以性格整体内向的芮昭碰上这位不知道该不该算认识的女子五段，略有点手足无措。

但杨漫璟自是懒得多废话，见面就火药味十足地说道：

“你不过你来了也好，按照对阵表，你下一轮的对手就是我！我对这局可是期待已久了！”

“啊？可我第一轮输了啊……”

“输？！呵，我告诉你，我可未必会……

“……等等，你刚说什么？”

话说一半，杨漫璟这才突然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

“你输了？！

“才第一轮就输了？！输谁了？”

“那、那个……高扬二段。”

“高扬？”

小女巫瞪大了眼睛，语气中满满都是不可思议：

“大姐，高扬那天天只会吹牛说大话的你也能输？！”

芮昭迟疑地点了点头。

本来她只是只是对输棋有点懊恼的，可现在她却被小女巫那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得有那么点心中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