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儿觉得这事儿要处理得既不让那大人反感,又不会引火自焚,那就得出奇招。
首先玉柳姑娘的相貌一定得让那大人看见,但要让大人看见,就得让玉柳姑娘能够拥有主动摘下面纱的勇气。
那做些什么才能让对方有这个勇气呢?
思来想去,她有了办法。
“红梅姐姐,这样。你在玉柳姐姐的房间里等我,我去把她带出来。”
红梅不以为意,“那这样。你不是……”
“哎呀,时间紧迫,我也不同你多说,你只要配合我就行了。”风铃儿快速地取了围裙,来到听乐的雅间。
一男人醉酒,坐在蒲团上。面色带红晕,神情悲苦。
手中握着酒盅,眼睛打量着拿着琵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玉柳姑娘。
“喂,玉柳姑娘,你……继续弹啊,我……好着呢!”一个倾身,人已经凑了上去。
没有什么过分的举止,就是看上去让人不舒服。
风铃儿门开得快,一个闪身,替玉柳姑娘挡下来。
“那个客官,你刚才不是说要看玉柳姐姐长得什么样么,那……我带她出去化一化,再带进来?”
男人语气冰冷,“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化?”
“这位大哥,你得知道,女人都是爱美的,你要看玉柳姑娘,也得让别人打扮漂亮了才是嘛,对不对?”风铃儿阻拦着那位大人,握着那位醉酒的男人的手,“别睡别睡,等着啊。我们马上就回来。”
花了大概十来分钟,给玉柳姑娘有伤疤的脸简单地化了一下,涂了胭脂水粉以后,在对方的脸颊上涂了一颗红心的爱心。
玉柳姑娘最开始不相信风铃儿的手艺,结果睁眼,看向铜镜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脸这么一打扮,反而更加惊艳了。
想要摸一摸伤疤,却被风铃儿拉住了。
“别别别啊,你这一擦,万一掉了怎么办?”风铃儿将玉柳姑娘拽起来,带到那位醉酒的大人面前。
结果一推门,那醉酒的大人已经倒椅子上了。
累了半天,捣鼓了这么一个花样,那醉酒的男人竟然倒下了。
一个不省人事的死猪,也不知那红梅姑娘在怕什么?
自嘲一笑,风铃儿蹲身站起来,抓着门,“玉柳姐姐,现在你不用担心了,他就是想看也看不成了。”
玉柳姑娘眼神示意了一下外面,大概是在说,外面还有他的手下。
因此最终风铃儿带着人在招翠坊走了一圈以后,就作罢了。
“玉柳姐姐,以免以后他们找你的麻烦,你明天还得保持这个妆容。”她耐心地解释道,“你脸上的伤很小很小,不用担心会被人看见。而且也没有谁会在意。因为你本身五官就长得精致,随便一打扮,就是一个小仙女。所以,日后你自信一点儿,诸如此类的事儿也就不用怕了。”
因为风领儿的插手,这件事儿就彻底解决了,结果到了晚上,风铃儿准备回田水村的时候,竟然被红梅姑娘叫住了。
说是要开一个简短的会议。
“啥,开……开什么?”风铃儿纳闷吃惊。
红梅姑娘肯定地点头,“坊主今晚要训话,让我们先等半个时辰。”
“哦。”
风铃儿点头,惊诧不已,却又哭笑不得。
当初在醉云楼做工的时候,还是自己提出来要开会的,怎么到了招翠坊,这词汇就有了。
难道……难道那坊主也是穿、越过来的?
呀,一定要好好瞧瞧啊。
笃定了主意后,风铃儿就站在队伍里,等待着那位被招翠坊姑娘视为神的坊主的到来。
可是真来了,风铃儿才真是哭笑不得。
对方竟然坐在二楼屏风后,以语音传达自己的意思。
一面都没有露过。
要不是自己耳朵灵,恐怕她也听不懂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凝神一听,才发现对方说。
“各位招翠坊的姑娘,今日将你们聚集到一起,主要是告诉你们。来到临州,不是让你们在乐艺上大展身手,给自己寻找知音,而是为了找寻会弹奏水之音的人。”
风铃儿听得邪乎,碰了碰身旁的红梅姑娘的胳膊,“红梅姐姐,什么是水之音?”
红梅姑娘告诉对方,说水之音是百里家一道顶尖的宝贝。
只有百里家的人才可以以水化音。
风铃儿听得糊涂,“……不懂。”
红梅姑娘捂着嘴巴,轻笑,“不懂就对了。”
“哦。”风铃儿不敢问了。
开会言简意赅,就是让招翠坊的姑娘们,多多注意,只要发现好乐之人可以拿水弹奏出曲子的人,一定就是百里家的人。
风铃儿呐呐不解,却也不想要去深入了解。因为她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来招翠坊只是赚钱的,又不负责找什么百里家的人。
结果要离开的时候,被红梅姑娘叫住了,说是刚才坊主通知下来,在招翠坊的干活的人,有机会也可以帮忙寻找百里家的人,找到后,愿给黄金三百两。
风铃儿眼睛瞪得极大,“红梅姐姐,真有黄金三百两?”
“当然了,我们坊主从来不说假话,上回寻人,有一位大婶寻到,她还当着我们的面,发给人家黄金三百两的呢。”
风铃儿虽然爱财,却不贪心。对于三百两黄金这个诱惑,她也很有自知之明。如果寻找百里家的人,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儿,那这位招翠坊的坊主也不会大费周章地来到临州,开办招翠坊,寻人了。
因此,从这个角度讲,找百里家的人,便是一件难比登天的事儿,难比登天的事儿也就只能碰碰运气。
当然,风铃儿会在做工的时候,打探一下,至于能不能找到,就尽人事听天命了。况且,她对那黄金三百两也没有多么奢求。毕竟,她身为一个现代人,特别了解一句话。
越是想要得到的东西,越不能得到。如果把某些东西看得不那么在意,没准儿某一天,那贵重的东西就到了手里了。
两者之间的感觉,差距太大了。
风铃儿反正是选择平淡冷静地对待的,有时间就打听一下,没时间就做工,努力为每个月的二十两银钱奋斗。
“风姑娘,我可不敢再惹你这匹马了,再贵重,也不敢惹了。”还没靠近风铃儿的马,红梅姑娘就自动退后几步,只担心那马儿一个不开心,伸出它的前蹄踢过来。
“红梅姐姐,你也别怕,只要不坐这家伙,它也不会无故踢人,说起来,当初我能驯服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屁股没摔开花,也算是我的运气。”风铃儿话说得欢快,踩着马镫就上了马背。
挥手同红梅姑娘告别后,风铃儿牵着僵绳,返回了田水村。
这一次,没耽搁多少功夫。
因为天色还没暗下去,风铃儿就到了村头,拉着马儿,到了对岸,又走山路,往家里行去。
还没到院子,就闻见了饭菜香。
楚晨汐正在炒菜,青烟缭缭,从屋子里窜出来。
拴好了马,进入家门。就看见穿着围裙,拿着铁勺在做菜的相公。
“晨汐?”风铃儿探了脑袋,望着里面的人,“又在炒菜了啊?”
握着铁勺的手,颤动了下,楚晨汐转过眸子,注意着门口的风铃儿,“今天回来得还早?”
“当然了,昨天事儿做习惯了,今天就轻松多了。”风铃儿搬了板凳,坐下歇了一口气。
楚晨汐把菜超好以后,紧跟着问,“山路上的学化了么?”
“还没有呢?”风铃儿搓了搓手指,“山风冷冽,吹地脸像被刀子刮。”
楚晨汐一听,拿了木盆,倒了热水,端到桌子上,“刚烧好,泡泡手。”
风铃儿正好一双手冻僵了,瞧见木盆里热气腾腾的水,连忙将双手放进去。吹地通红的手,刚放进热水里,还有些烫,后来水温了些,两手直接送进热水里浸泡,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儿。
然而,水温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冷,风铃儿遗憾地叹了口气,将手擦干,起身倒水。
放了木盆以后,楚晨汐扭过头,才笑着询问,“怎么样,是不是好多了?”
风铃儿走到跟前的灶火边蹲下,目色平淡,“其实说真的,并没有觉得。”
楚晨汐纳闷地摸了摸脑袋,觉得自己办了一件糊涂事儿,“一点儿暖和都没有么?”
“哈,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没有谁能够拯救我这两只冰冷的爪爪!”
楚晨汐哑然失笑,却不否认:“……那倒是。”
夫妻俩歇息的时候,风铃儿才说起了今天招翠坊发生的事儿,她告诉楚晨汐,说是招翠坊的坊主今天晚上开了个小会,说是要寻找能够在水上弹奏出曲子的人。
楚晨汐听完,不屑地笑了,“为夫看那坊主一定是个傻子,这世间,有谁能够用水弹奏出曲子?”
“晨汐,虽然我也觉得可能性很少,但我也没觉得一点儿可能都没有。毕竟天大地大,奇人无数。说不定就有人真的能够用水弹奏乐曲呢。”风铃儿分析,说用水弹奏曲子,也不一定是真的拿水弹奏,或许是使用外力,驱动水发出不同的声音。因为把水控制地足够好,所以发出的声音空灵有节奏,便耐人寻味了。
“铃儿这么一说,那倒有这个可能。”楚晨汐给风铃儿盛饭,“用水弹奏出曲子,是不是真能得到黄金三百两?”
风铃儿接过饭碗,似信非信,“谁知道呢,反正招翠坊的坊主是这么说的?”
盛了一大勺土豆泥,风铃儿又补充道,“不过我呢,也没想着挣那三百两黄金,我就有事儿没事儿看看人,万一碰见了,那就是我的运气,没有碰见,我也就算了。反正在我呢,虽然喜欢钱财,但还没有达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楚晨汐握着碗,“铃儿这话说地倒是,想得越多,头还越疼。而且,为夫以为,能够出三百两黄金来引人耳目的,一定不是一件小事儿。最起码,不容易办到。”
风铃儿一直认可地点头,“我就是这样想得哎。”
“好了,赶快吃饭。”楚晨汐催促了一声,快速地将碗里的饭菜吃干净。紧跟着放了碗便去将拴在木头上的那头牛送到野鸡棚里。
风铃儿没在家的时候,他已经打扫过了,便把一直没有安排的老黄牛拉进了野鸡棚。
“这牛最近一直没有看到,晨汐把它牵哪里去了?”笼着手指,风铃儿问楚晨汐话。
楚晨汐一边关鸡棚门,一边笑着回答,“上回不下大雪么,为夫怕把咱们的牛冻死了,就将它送到山下村民那里,让他们帮忙照看一下?”
风铃儿挤眉弄眼,“免费照看的?”
“虽然人家口头上说免费,但为夫以为,要想让别人心无旁骛地答应照顾老黄牛,那还是给些银钱比较好。”楚晨汐用银钱处是和村民之间的关系,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那倒是,天底下没有掉馅饼的事儿,谁愿意默默无闻地给我们看牛呢?”她朝着楚晨汐竖起大拇指,“处理得很好,这事儿不错。”
下雪到冬月的时候,晴了几天。天气放晴,风铃儿在自己搭建的蔬菜棚里做的蔬菜,似乎也长高了不少。
日光透过小洞,照射在蔬菜上,充足的光照也让蔬菜长势变快。
风铃儿用石头将油纸压好,而后瞥过头,看着楚晨汐,“再过几日,我们就可以吃新鲜蔬菜了?”
楚晨汐赞同地笑了,“铃儿这个法子还真不错。”他迟疑了一下,笑着道,“哦,忘了说,今儿个为夫在路上碰到了秦峰,他脚疼得厉害,我给他抓了点儿药。”
“他现在脚怎么样?”
“老样子,为夫同他说了,现在天气冷,他不方便出来,不然冻伤恐怕就麻烦了。”楚晨汐蹲身,同风铃儿对视着道,“这事儿,为夫原本也没想着帮忙,但秦叔在身旁一直求情,没有办法,我才帮了他。”
“帮了就帮了,放心,我没那么小气,晨汐,说起来,那秦峰现在也是一个弱势群体,我若同他斗,反而显得那太幼稚了。”风铃儿嘴里抿了抿,“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他儿子,我想他们一家也不会变成那样尖酸刻薄的人!”
楚晨汐伸手挠了挠风铃儿的额头,“没想到我铃儿还挺聪慧。”
“那是,与其和比不过自己的人计较,那还不如多想办法赚点儿钱。再说了,他们就是口头上恶劣了些,要真对我动过真格的,我一定亲自报复回来。”风铃儿撅着嘴巴,继续往蔬菜棚压石头,“可他们不就在嘴皮子上多损了我两句么,倒也无碍。”
风铃儿嘴里的无碍,是因为那秦家每次同他们风家争,都是惨败而亡。
对于输者,她当然不愿意多在意。
“铃儿,还有事儿,忘了同你说,那秦叔为了感谢为夫,拎来了一块豆腐,你觉得这豆腐……”
风铃儿拍了拍手掌上的土,“当然收下了,不要白不要嘛。”
说到豆腐,她又想起来了一件事儿。
豆腐是黄豆种的,黄豆夏季播种,九月中旬或者十月中旬就收获了。
兴许就是秦叔田地里面种了黄豆,所以才做了那么多新鲜豆腐。
那……如果她从田水村家家户户以低价买来很多黄豆,做成豆腐。
不就可以把豆腐变成很多花样,拿去卖么?
这么一想,她立马收拾着,催促了楚晨汐一起去村民家收黄豆。
楚晨汐望着她,“天儿这么冷,还要出去?”
“当然要出去了?”风铃儿把家里的银钱带上,“明儿个还要去招翠坊,时间就这么一些,得珍惜。”
楚晨汐应和着跟在后面,“好,我们一起去。”看着前方白茫茫的雪路,“小心一些,路滑。”
风铃儿拍拍胸脯,刚想说一句没事儿,不料脚底一滑,身子前倾。
整个人就快要摔个头破血流了。
然而掉下去的时候,却很温暖,也很软。
风铃儿睁开眼睛,看到楚晨汐做了自己的肉垫时,心里一个激灵,迟疑后,迅速伸手将楚晨汐拉了起来。
“没事儿吧,晨汐?”
楚晨汐伸手揉了揉后背,“铃儿,小心点儿。路上滑。”
“我知道了。”这一次,有了实质性的教训,她终于没再敷衍,只是认真地走路。
甚至有可以握的东西,哪怕是手冷,也得紧抓着前行。
下了山,风铃儿带着楚晨汐从最近的胡婶家开始收黄豆。
现在这个季节,早就已经把黄豆收完了,家家户户,黄豆都堆了几大筐。
见风铃儿来买,有人笑她,“风丫头,这是要做多少豆腐?”
“哈哈,有多少,吃多少呗!”风铃儿有绝妙的想法,却不会将想法随意告诉旁人。毕竟这同自己能否收到黄豆起到一个直接的作用。
因为发现风铃儿在收黄豆,家里人吃不完的,纷纷扛了袋子,来到风铃儿收黄豆所站的田地里。
现在差不多就是收黄豆的季节,所以市场卖得也比较便宜。八文钱一斤。
风铃儿给各位村民九文钱一斤,家家户户买了好几口袋。
最后差不多买了八口袋。
因为数量庞大,是以楚晨汐先回山上,将两匹马儿牵下山来,最后利用马儿把几袋黄豆给驼回家去。
到了晚上,风铃儿就来研究打豆腐。
因为做豆腐是很普遍的,家家户户都会做,只是做的程序比较麻烦了些。
风铃儿把黄豆买回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挑选好的黄豆,去壳筛净,洗净后放进水缸内浸泡。
因为现在在下雪,大概要浸泡四到五个时辰。时间一定要掌握好,不然不容易有浆头,并且还做不成豆腐。
保险起见,风铃儿便将浸泡豆腐的任务交给了楚晨汐。
“晨汐,这浸泡豆腐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你……可一定要帮我完成好啊。”
“放心,为夫一定不会忘记。”
“呵呵,那就拜托啦。”风铃儿兴奋得不知所以然,倒叫楚晨汐恍惚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