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儿见了,笑着迎上去,“哈哈,婶子,你可来了。怎么回事,去了这么久?”看着弟弟昭儿,弟弟昭儿也难耐地比划。
“别怪昭儿,是我们跑园子里去了。他不知我们的去向,便在外面等着。呵呵,这孩子,心眼儿可真实诚。”胡婶伸手,摸了摸昭儿的脑袋瓜,“让昭儿好等,也让你们好等了。”
“没有,还好,还好。”风铃儿咧嘴笑着,向大家示意道,“好了,大家赶快入座吧,不然今日这午饭怕是吃到晚上也吃不完了。”
大家伙你笑笑我笑笑。
胡婶和阿瓦那孩子坐在桌子上,看着风铃儿做的一桌子好菜,十分开心。胡婶更是垂涎欲滴地说了两句话,“一大桌子的好菜,真是看着都好吃啊。”
“好吃的话,大家就多吃一点儿。”风铃儿站在边角,给几位添菜。
吃完了饭,胡婶忙着回家里。
“哎,这吃完了饭,还不回去了是吧,走,你风铃儿姐姐有事儿,别玩了。”阿瓦站在院门口,低着头,不想马上回去。
胡婶又在那里吆喝来去,风铃儿看得可怜,便笑着说,“算了,胡婶,你放阿瓦就在这里玩儿吧。反正我弟弟妹妹们好久没见阿瓦了,也着实想念。”
妹妹玉儿凑上去,嘴巴甜甜地笑了,“是啊,婶子,阿瓦哥哥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就让他跟着我们一起玩儿吧?”
看到玉儿说出这话,阿瓦哥哥刚刚还自卑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幸福的笑容。
风铃儿冲胡婶使了一个眼神,让她自己回去。事实上,她这个做姐姐的,早就已经看出来,自己妹妹玉儿挺喜欢阿瓦这个小哥哥的。
“玉儿,你既然这么喜欢同阿瓦一起玩儿,那就把家里面的粽子拿出来,大家一起分着吃吧?”风铃儿收拾着桌子上的剩菜剩碗,然后进入厨房,拿了棕榈叶子,捆了几个粽子带出来,“牛伯,这是今天我们做的粽子,来,快吃。”她站起来,发现牛三坐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便又不好意思地把粽子捧过去,“牛三哥,来,给,尝尝我今天吃的粽子吧?”
牛三看着风铃儿,愣了好久,双手接下风铃儿的粽子,合在了掌心,兜进了袖子。
“嘿,牛伯,牛三这是怎么了?”风铃儿转眸坐在牛伯的身旁,让弟弟昭儿,带着胡婶的孩子阿瓦以及妹妹玉儿和雪儿进家里面玩儿。
弟弟昭儿很会看风铃儿的眼色,当下就拉着弟弟妹妹们进了屋子。并且还体贴地将房门关上了。
看着院子里没了人,牛伯才站起来,双膝跪地。
“哎,牛伯,你这是做什么?”风铃儿搀扶着牛伯起身,将他拉到板凳上坐好,“有什么事儿,就直说,不用这么客气。何况还是乡里乡亲的,是不是?”
牛伯哭泣着擦着眼睛,“风姑娘,老头子……老头子实在没什么办法了?”
“到底怎么了,牛伯?”风铃儿抓住牛伯的手,着急地问原因。
牛伯擦着眼泪,伤感不已地回答,“是这样,风丫头。先前你花婶好赌,在镇上的赌坊里,输了人家一千两银钱。眼下人家想让我把三儿身契,送进宅子里,当使唤的家丁。可是……可是花婶走了,如今老伯就只有三儿这么一个孩子了啊。”
风铃儿听了牛伯的话,收手回来,尴尬地解释道,“牛伯,不是我不帮忙。只是花婶输了一千两。我虽然开着香粉铺子,又开着醉云楼。但每天进账却少得很呢。况且,醉云楼还欠着人家一千八百多两呢,我……我真是帮不了你什么忙?”
“风姑娘……风姑娘,我……我求求你了。只要……只要你愿意帮忙救三儿。以后你让牛伯往东,牛伯绝对不敢往西。”
“那个牛伯,你可别,我……我真的没有办法。”风铃儿十分犹豫地摇了摇头,“我真要有那么多钱,一定借给你。”
牛伯眼见无望,哀伤地站起来,迷迷糊糊地带着牛三回去了。
牛伯失魂儿地走在前面,牛三绝望地跟在后面。
父子俩从钟灵毓秀书院走出去,像是定格在田园,久久无法消失。
风铃儿看着离开的父子俩,颓在了板凳上。
叹了两口气,拿抹布擦桌子。
妹妹雪儿走出来,望着风铃儿,百思不得其解,“铃儿姐姐,你为什么不帮帮牛伯?”
风铃儿看了妹妹雪儿一眼,“你都听到了?”
“嗯。我在想,牛伯一定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来找铃儿姐姐帮忙的。”妹妹雪儿走过来,坐在风铃儿身旁。
她跟风铃儿说话,总是把头埋得低低的,甚至不怎么敢抬起头,同风铃儿直视。
一直以来,妹妹雪儿都比较胆怯。
“雪儿,你……是不是觉得铃儿姐姐太无情了?”风铃儿凑过去,伸手把妹妹雪儿拉进怀里,“其实,铃儿姐姐也觉得他们非常可怜。但是天底下可怜的人,又不只是他们一个。当初铃儿姐姐还没有做生意的时候,咱们家不也非常可怜么,哪一天吃饱饭了。还不是一个玉米馍馍吃个好几顿……雪儿,你别看铃儿姐姐酒楼开着,农庄开着,其实真说赚了多少银钱,还真没有。那牛伯如今来求我,他一开口就是一千两啊。我如果做个圣母,给他还了,那我们自己家里边的账怎么办?”
妹妹雪儿一听,有些内疚,“我知道了,铃儿姐姐,都是雪儿不好,雪儿不知道家里面这么困难。”
“哈。倒也不是困难,只是别人的事儿,我们能做,就尽力做,不能的话,就要理智地思考,如果给别人填补漏洞,把自己祸害了,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嘛,再则你也看到了,咱们家里面可怜的时候,谁善心地来支援过,还不是靠得自己么?”风铃儿好言相说,只望妹妹雪儿能够明白自己的苦衷。
过了两日,牛伯的事儿,就传遍了整个田水村。
镇上的那一家子人派了两个能干的嬷嬷坐马车,来到田水村向牛伯要账。
牛伯站在院子里,手上拿着铁铲,凶神恶煞,“不,不行,谁要带走三儿,我就跟着谁急!”
牛三胆子小,蹲在院落里,颤抖着盯着远方那些看着自己的婆子们。
“牛大爷,你这话就不对了,当初花娘赌输一千两时,写着,要是没有银钱,就抵儿子,你……你怎么能拦着呢?”
牛伯奔到儿子身旁,紧紧地护住自己的儿子,“三儿是我的儿子,谁也不能将它从我手里带走?”他刚强硬地说了两句,忽然铁铲一松,扑通跪在地上,“求求您们,放了我儿子吧,你们要使唤的,老头子可以啊。我跟你们走,我跟你们走,成么?”
其中一个嬷嬷兜着袖子,冷冷地翻了翻她那细长的眼睛,“我们府上,要你这么一个糟老头子做什么,万一做点儿活儿,生重病,死了,我们老爷怕是还要使银子,给你买棺材。”
牛伯双手撑着地面,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额头因为来回地摩擦,沾着泥土还带着血水,“求求您们,我平日在村子里,做得都是些力气活,绝对绝对不会一无是处的,求您们要了我吧。”
田水村民站在田头上,望着牛家里的现状,既替对方感到可怜,又因为无可奈何而叹气。
“瞧见么,那花婆子做得都什么孽啊,人没了,还欠上这么多债,折磨自己的老伴儿和孩子?”一大婶看着嘀咕,“所以啊,这娶妻得娶贤,那楚神医被杏花村民抓起来都架火了,这风丫头还想方设法地救人呢。”
“可不是嘛,这楚神医许久没见人了,风姑娘一个人带着弟弟妹妹们,任劳任怨。哪怕是家里面都没人,也没想着自己出去嫁了算了。”又一婶子嘀嘀咕咕,“风姑娘在县城开酒楼,开农庄,又开香粉铺子。不知道赚了多少钱呢?”
“你说如果花婆子以前没有同风姑娘作对,说不定人家还使点儿钱,帮牛家把这事儿摆平了呢?”
“……我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