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儿眼尖尖地瞅着南荣青尺,一眼渴望地希望对方能够快速脱了鞋子,换了干净的靴子,她才好倒了水,重新给自己倒一盆热水,泡脚。
无奈南荣青尺看风铃儿盯着,手放膝盖上,心情有些惊惶。
风铃儿头低了低,再催促道,“那个青尺大哥,麻烦你……快一点儿吧。”
这么一催,南荣青尺只能侧了身子,赶紧脱鞋。
风铃儿瞧见,对方那男人将带泥的脚从靴子里面拔出来,然后再缓慢地把脚上的袜子给脱下来。
南荣青尺磨蹭的样子,风铃儿也知道不是在农村,好多话,也不能随便说。因此,她在想要多嘴的时候,又努力地压住了。
“世子,鞋子买回来了。”出去买鞋的小厮赶紧跑了出来,随后将手中的鞋子放到风铃儿的面前,风铃儿看了以后,狐疑道,“给我做什么?”
“哦。”小厮明白过来,赶紧将靴子放过去,然后跪在地上,准备给南荣青尺穿。
瞧着风铃儿盯着自己看,南荣青尺脸色一红,温和地说,“你起来吧,我自己来。”
小厮明白主子的意思,起身退后站着。
穿好以后,风铃儿准备拿木盆倒水,被南荣青尺截住了手腕,“风姑娘,我来吧!”
“你……你要帮忙么?”风铃儿瞥头看着他,“那也成,不过到厨房要热水的时候,别放冷水,我喜欢用烫一点儿的水泡脚。”
南荣青尺点头,端起脏水,问了店小二,把脏水倒掉,随后又去厨房,将烧开的水,用瓢盛了,装进木盆里。
端过来的时候,站着的小厮眼珠子转了半天。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自己的公子,南荣郡王府上的世子竟然给一个姑娘打……洗脚水?
“公子,小的来吧?”
“不必!”南荣青尺端着木盆到得风铃儿的跟前,示意风铃儿洗脚。
风铃儿蹲身,瞅着南荣青尺的眼睛。
“怎么了,风姑娘,我……我脸上有东西?”
“不是,那个你站起来,退到板凳上去,不然我没办法泡脚。”
“哦。”南荣青尺看出来,连忙站起身,退后坐到板凳上,甚至连眼睛都瞟向了别处。
风铃儿将裤腿提起来,露出膝盖的时候,小厮的眼睛一斜,眼睛不敢再看。但心里头却觉得这姑娘的举动有辱斯文。
然而风铃儿看着小厮的脸色,也知道他心里头在想什么,于是敷衍着解释,“不行,青尺大哥,我要回厨房,把衣服烤一烤,全湿透了。”她说完,脚从木盆里拿出来。极小的一双脚,脚雪白如玉,光滑的肌肤带着沁人的雨珠。
南荣青尺看得手心都冒了汗,他像弹簧一样立起来,“我出去走走!”
走得又快又急。
酒楼外。
小厮巴巴地跟上去,他从来也没有见过自己的世子爷如此害羞脸红。此刻看了,不禁怀疑,“公子,您……还好么?”
“问这些做什么?”
“您对风姑娘……”
“莫要胡说。”南荣青尺厉眼瞪了身旁的小厮一眼,“风姑娘是出于心善,才会让我去到酒楼小坐,你莫要说些有的没的,来毁她清誉,再说,风姑娘已经嫁于他人为妻,纵然我有这心思,你也得当着没有这种心思,记住了么?”
小厮被南荣青尺生硬的语气吓地拱手,客套又恭敬地点头回答,“小的明白。”
“好了。派往朝廷的人,去了么?”
“已经在办了,公子。”小厮压低身体。
“四下看看去!”
“是!”
南荣青尺走在前面,小厮跟在身后,一步又一步,走向了巷子。
风铃儿端着木盆到得三楼,把木盆一放,索性搬了板凳,继续泡脚。
水还很热,而且这种热度刚刚好。她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就因为那些男人的眼光,便卑微了起来。
“风姑娘,风姑娘?”泡着泡着,门口梅掌柜在叫了。
“哎,梅掌柜啊,什么事儿?”房门锁着,风铃儿在大大方方地泡脚。
此刻梅掌柜敲门,她也不用急急忙忙地掩饰,只坐得端端正正地。
“风姑娘,楼下面来了人?”
风铃儿一听,糊涂了,“究竟谁来了。”
“老夫刚要问,那些人就走了。只是让我们把马给您送过来。”
马,莫非?
风铃儿拿了毛巾,擦了脚,而后穿上鞋子,赶紧下楼查看。
人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自己酒楼外面,一匹眼神冷厉的马。
骏马身上的毛竖着,全身通透。
“啊,我的马,是我的马!”风铃儿奔上去,抱着马脑袋,就是一顿猛亲,随后翻身上马,坐在马鞍上,转了一圈。
一圈后,就又跳下,拉着缰绳,来回地打量骏马。看看骏马身上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骏马叫了声,拿脑袋蹭了蹭风铃儿的脸颊?
风铃儿拍拍马儿的脸,“小宝贝,你怎么回来的,你知不知道,上次走了,没带上你,我后悔死了。可是那次没长心眼,莫名其妙地被利用了。好了,这下你回来了,我一定不会把你再弄丢了。”探了脖子,对着酒楼里的梅掌柜吼,“梅掌柜,您出来一下?”
梅掌柜摸着袖子,慢步悠悠地迈步出酒楼,“风姑娘,来的那人是个道士?”
道士?该不会是不知鸣道长的徒弟吧?
“那你怎么不留他们吃饭呢?”
“他们走的急,根本不多待。”梅掌柜老实地回答,“你看,这种事情,我也没办法啊,人家说什么师父催,这要不赶快回去,会被说。”
“哦,既然是这样,那就没办法了。”风铃儿伸手顺了顺马儿的脑袋瓜,“梅掌柜,您帮帮忙,把我这匹最可爱的马给我送到后院去吧!”
梅掌柜捋着袖子,答应了声好。接过缰绳,见风铃儿没有进入酒楼,好奇地问,“风姑娘又去哪儿啊?”
“我看看回去的路积水重不重,弟弟妹妹们全部在家呢。我不放心。”风铃儿退步看着梅掌柜,“梅掌柜,酒楼这儿就又拜托你了。”
“好啦,去吧,去吧。”梅掌柜轻轻挥手道,“探路的时候注意安全。”
“我知道啦!”
风铃儿到县城外来回地查看了一下道路,虽说仍有积水,但也不是之前那么厉害。
想着回去,也不用再借树攀爬来去了。
走了两步,忽而听到身后有声音,她明明知道那人就在树枝上,却故意装作没听见。
“哎呀,肚子痛!”她往路边,趁机一坐,故意对着树上的那人望了望。
楚晨汐瞅见,憋不住笑。
良久,他跳下来,用不知鸣道长苍老的嗓音问,“我说,风姑娘是何时发现我的?”
“道长,你穿的鞋子是湿的?踩在树上的时候,叽咕了好几声。我虽然武功没你高,但耳朵应该比你好使,所以你在那儿一站,我就发现你了?”
楚晨汐蹲身,好奇地问底下的风铃儿,“眼下道路积水严重,风姑娘为何要在这儿?”
“哦,是这样的,我想回去看看弟弟妹妹们,但是我怕回去路不好走,耽误时间。所以便想着过来探探路,要是好呢,我就回家。”风铃儿眼睛尖,想要钻过去看看斗笠下的面容。
楚晨汐立马站起来,故意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那个,不是,上回你见我,戴着斗笠。这回你让人把马送回来,又戴着斗笠,一天神神秘秘的,看着都让人奇怪。”
楚晨汐一转拂尘,故意装成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样,“贫道早前不是说过,我这身份不能让旁人知道么?”
“可是你要让人不知道,可以把你这身道袍脱了呀,来来回回穿这一件,你就不觉得难受。再说了,人要爱干净,你这么一件衣服,还打算穿一年啊,那到时候你就不怕我跟你说话,也要躲到三丈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