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锋军在《北洋武备学堂》的两个炮台上,一共留下了五名士兵,为了及时传递情况,这里甚至在靠近西门的炮台上还架设了一部电话。
刚刚成立的炮兵团,也派来一个两人的炮兵观察哨,准备必要时,为后面的炮兵团提供射击诸元。
这两座炮台上原来还有四门德制格鲁森57毫米速射炮,这种弹道较为平直的速射炮,如果在炮台上开火炮击,正好可以给渡河的船只带来巨大的损失。
只是,一来滕毓藻和雷曼上校有约定,滕毓藻实在不忍心让这座承载着国内新式陆军兴盛根基的军事学堂,就此毁于一旦。
而且,这两座炮台自身防御能力也极差,不仅目标过于明显,同对岸英租界仅仅隔着不宽的白河,距离过近,如果联军在对岸布置这种格鲁森速射炮,同样可以轻松打击这两座炮台。
这两座土质炮台根本就经不住几炮,即便是五六十毫米口径的火炮,也同样不是这两座土质炮台所能承受得了的。
在滕毓藻看来,修建这两座炮台完全就是多此一举,其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它们实际存在的意义。
虽然《北洋武备学堂》和对面的英租界相距还很远,可隔在他们中间的白河,其实并不宽,其宽度仅有百十米,只不过靠近北岸,也就是《北洋武备学堂》这一侧的河滩比较宽阔,仅河滩就有二百多米。
所以,炮台上的火炮在白天的时候,就已经被滕毓藻安排拖走了,它们现在应该已经跟随李玉林的营务处到了西沽。
站在炮台上,看向对岸的英租界,那里大片区域也同样黑沉沉一片,只有几处小片的灯火,而在靠近河岸的近处,尤其是紫竹林码头附近,灯火较多,从灯光的明亮程度可以判断出,都是一些昏暗的风灯发出的光亮。
不过在租界的腹地的一小片区域,那里却是灯火辉煌,滕毓藻知道,那片灯火最明亮的地方,是位于英租界最繁华的伦敦路,位于此处的比利时世昌洋行和附近的荷兰领事馆,还有世昌洋行在洋行附近的皮毛加工厂。
世昌洋行在它的皮毛加工厂里安有一台小型发电机,除了供电给皮毛加工厂和世昌洋行,剩余电力还供给了荷兰领事馆。
天津英租界中这三处使用上电力的地方,不仅是天津,也是整個长江以北最先使用上电的,甚至是国内除上海、广州外,最早使用电力照明和进行机器加工的地方,现在即便京城里,包括紫禁城在内,现如今也还在使用蜡烛和油灯照明。
还暗中,虽然使用望远镜也看不清租界里的任何情况,甚至连更近一些的紫竹林码头上的情况也无法看清楚,可借助月光,还是可以看得清白河上的情况,任何船只在附近的河面经过,都躲不过在炮台上这两个观察点的监视。
一团和两个排的二团人员共三百多人,一直紧张忙碌到凌晨三点左右,一条围绕半个树林的弧形简易防御工事才告建成。
由于早有安排,防御工事刚一完成,后面前锋军伙房就送来几大桶热乎乎的肉汤和用箩筐抬着的卤肉、馒头。
虽然大块的卤肉和滚烫的肉汤香气扑鼻,可早已饥肠辘辘的官兵们都个个累得疲惫不堪,哪里还有心思大快朵颐,都草草吃过这顿说不清算是夜宵还是早饭的饭菜,疲惫的官兵们就被要求就地留在战壕里或者马克沁重机枪堡垒中休息。
一得到命令,除了站岗执勤人员还需要再坚持一段时间外,劳累一天的官兵们一坐下,几乎瞬间就靠着潮乎乎的战壕壁上进入了梦乡。
滕毓藻并没有回到树林中他的帐篷里,而是不顾刘玉枳的一再拦阻,态度坚决地留在了防线中央最大的一座马克沁重机枪堡垒中。
滕毓藻的理由是,呆在这座坚固的马克沁重机枪堡垒中,他会更加安全。
滕毓藻留在重机枪堡垒中,卫靖海等几个参谋还有警卫班自然也要跟随在滕毓藻身边,所以,他们也一同进入这座机枪堡。
由于人多,刘玉枳只好带着他的人到了旁边的另一座机枪堡中,准备在那里指挥作战。
由于修建的几座马克沁重机枪堡都选在了地势稍高的地方,从露出地面一米左右的机枪堡的四面瞭望口看出去,视野极为开阔,从白河岸边到整条防御阵地全都可以尽收眼底,这让滕毓藻很满意,在这里可以随时了解掌握整个战场情况,这也是他不顾劝阻,坚持选择留在这里指挥的原因。
这场大战对于前锋军极为重要,滕毓藻认为这才是前锋军真正意义上的首战,是可以检验和锻炼部队的高强度战场,同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相比,《北洋武备学堂》内的那场被裕禄称之为大捷的战斗,只能算是开胃菜。
如此重要的战斗,他不放心交给刘玉枳来指挥,而且滕毓藻也想要亲眼看看和体验一下这个时代西方军队的作战法式,得到宝贵的感性认识,这对他随后指挥前锋军同联军作战极具重要意义。
警卫给滕毓藻在重机枪堡的一角架起一架行军床,滕毓藻万般无奈之下,也是好躺和衣在上面休息。
看到卫靖海指挥两个警卫班士兵,正把把一个箱子小心地放在机枪堡的角落里,滕毓藻知道,这也是从礼和洋行得到的好东西,这是一台德国蔡司方箱式照相机。
这台照相机并不是小克里斯蒂安送的,是李显策在礼和洋行里搜寻马克沁重机枪时,在一个卧室里捡到的,滕毓藻估计这应该是小克里斯蒂安或者其艾尔温的私人东西,只不过在性命攸关的重要时刻,这台有些沉重的照相机,它的主人不得不放弃了。
卫靖海和参谋、警卫班的战士,还有四个一团的重机枪手,也都各自寻找了一个位置坐在弹药箱上,靠着原木排成的堡壁休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