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发炮兵团一营一哨的阵地,部署在西沽北面四公里处,一条小河的河滩上,距离刘玉枳一团的阵地只有一千多米的距离。
滕毓藻带着吴佩孚、李金昱,以及薛之谦、苏锡麟等人首先赶到第一哨炮兵阵地查看情况。
炮兵团一营的阵地还在紧张修建中,不过滕毓藻只看到第一哨配置火炮,其它两个炮哨的阵地他一路上并没见到,站在河滩上,目光所及,也看不到那两个炮哨的影子。
前锋军的火炮配置是,六门炮一個哨。
这倒不是滕毓藻不想多配置火炮,比如向这个时代的西方列强看齐,也在一个团配置七十二门火炮,达到一个连就有十二门大炮这样恐怖的数量。
只不过,希望很美好,现实很骨感,滕毓藻现在是有心无力,他就是想学也学不来,其中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国内的道路和马匹。
要知道,克虏伯75mm野炮重达一吨半以上,它的运行全凭两个铁轮子,这样的铁轮子在西欧的道路上通行还没有太多问题,因为西方列强的公路体系较为完善,路面也更规范坚实,西方的驮马又都体型巨大,一匹马就可以拉着一吨半的火炮顺利行走。
可在国内就不行了,少数地区的大路干道还好些,炮车行走不成问题,可也要两匹马拉着走,国内的蒙古马力量比欧洲马要小许多。
国内多数道路,对于沉重的炮车都极不友好,窄窄的铁轮子经常会陷进泥土中,雨后更是难以行走,尤其是在江南地区,炮车陷入泥水中是习以为常的,这时就需要士兵去推大炮。
而且,在炮兵团成立之初,滕毓藻就传授给刘长发很多炮兵作战技巧,其中滕毓藻对刘长发就有一个特别的要求,那就是每处炮兵阵地必须要建最少两处,正常情况下,或者说是炮兵团规范要求,就是在每一个可能遭受到敌方大炮反击的阵地上,发射六发后,就必须要转移炮兵阵地。
这么做的原因就是防止被对方计算出炮位,从而将己方炮兵阵地摧毁,造成重大损失。
之所以打六发,而不是三发,主要是因为这时不要说炮瞄雷达这一类的现代化侦搜手段没有出现,就是弹道的学计算方法也没有后世那么完善,依靠弹道计算出对方炮阵地的时间,要大打折扣。
尤其是,反应迅速的迫击炮这是还没有出现,在一个炮阵地上发射六发炮弹再转移阵地,还是很安全的。
对于担心对方反向推算出己方炮位,打几炮就转换阵地的做法,刘长发初时并不理解,他是受过德国教官训练的,德军甚至西方列强,现在普遍的做法,并不会转换阵地,就看谁先发现谁的炮兵阵地了。
而且,在炮击中,即便发现对方锁定了己方炮兵阵地,也依然会冒着炮火打回去,就看谁算得准,谁的炮弹打的准了。
可以说,这个时候甚至直到一战时,西方列强的炮兵都要具有极强的勇气和胆识,炮兵对战几乎就相当于双方的大炮在拼刺刀,或者再确切一点说,就是相当于大炮之间的决斗。
不过,不需滕毓藻解释,刘长发很快就明白过来,滕毓藻的这个办法不仅可以减少炮手的伤亡,还能更好地保护大炮,只要及时转移了阵地,不仅自己不会受到损失,还能随即就把对方的大炮炸上天。
问题是,这样转移阵地,在转移过程中,依然会需要大量人力来帮助。
而如果长距离运动,按照滕毓藻的要求,大炮要全部分解运输,然后在使用时再重新组装起来,这其实是西方列强山地步兵的做法,他们的普通陆军是不会这么做的。
而拆分开运输,也需要增加驮马的数量。
如果前锋军也要比照列强配置火炮,那刘长发的一个跑团就还要增加大批士兵和马匹,由此引起还要增加携带的炮弹和马匹草料数量同时增加等等一系列问题,这会让一个炮团变得十分庞大。
综合考虑后,滕毓藻还是决定采用后期北洋军炮兵的配置,既每哨只配置六门火炮。
得到消息的刘长发急匆匆赶来,带着滕毓藻边查看阵地,边向滕毓藻汇报他的炮兵阵地的设置情况。
考虑到留给他们炮团修建阵地的时间很有限,所以每个炮兵阵地只修一个备用阵地,但三个炮哨的阵地并不在一处,其中只用一个哨压制敌步兵进攻,其余两哨,一哨备战,一哨准备负责压制敌炮兵。
只有出现紧急情况,比如敌军就快突破一团阵地,他才会应刘玉枳的请求,使用全部炮火对进攻之敌做炮火拦截射击。
辎重哨携带弹药另寻掩蔽位置,同炮阵地相距不少于五百米。
刘长发的这个布置,其实有些浪费火力,不过考虑到西摩尔携带的大炮不会太多,只要他在进攻前发起炮击,刘长发隐藏的那一哨炮兵很快就会让西摩尔的炮兵吃足苦头。
而且,只要联军依然还不改变进攻方式,滕毓藻并不担心联军会突破刘玉枳的防线,有一个哨的六门大炮,就足够将联军的进攻阵列炸崩。
刘长发还告诉滕毓藻,配合李显策二团作战的二营炮阵地,也是如此布置的。
对于刘长发的布置,对炮兵专业也极为熟悉的滕毓藻还是很满意的,即中规中矩,又不乏新意,这让滕毓藻狠狠夸奖了刘长发一顿,高兴的刘长发脸上都放出光来。
刘玉枳的阵地上,基本上还是按照滕毓藻在《北洋武备学堂》打的那一场大捷时的阵地布置,只不过,现在刘玉枳的马克沁重机枪更多,人员也更充足,阵地自然要比滕毓藻布置的阵地防护更加严密,全营二十一挺马克沁重机枪的火力密度也足够强大。
这样的阵地,只要不能有效摧毁重机枪火力点,就是滕毓藻,也不敢指挥部队贸然发起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