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郡县若是出现鬼怪之类的案件，也都会移交九天观的道长处理。

比如当初孙达案，就是因为涉及邪祟，才有了九天观道长的参与镇压平定。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九天观似乎是各郡县的守护者。

里面都是些奇人异士，地位崇高，行事低调。

只有达官显贵，世家士族才能接触到，那些五石散之类的丹药，也都是从中流传而出的。

当然，这也不是没有代价的，每年各郡的税收，一半解送到司隶京师，另一半便要送到九天观。

据说，当年太祖定鼎江山时，得九天观大力相助，曾说过，“与九天观，共天下。”

这话的真假不知，都是内中人私下相传。

林光豹说了许多，他对九天观的了解比一般曹吏要多些。

可能跟他是贼曹有关，接触的案件多了，总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出现。

作为案件的一线人员，他们总有接触到九天观道长的机会。

“上回过来降鬼魅的秦道长，出身秦浦郡秦氏嫡系。”

“就是南离州的首府龙浦城所在？”林栖问。

林光豹笑着点头，羡慕道：“秦浦秦氏乃是国朝第三等的世家，世袭罔替秦浦郡王，整个南离州无出其右！”

林栖一边听的津津有味，一边吃着五香驴肉。

远的南州上等世家秦氏，近的第九等世家伊氏，都让嫡系子弟拜入九天观学艺。

这些世家家主不可能都是傻子，好好的太学不送，偏偏送去学道。

林栖心中不停推测着，这九天观十有八九就是修真宗门。

只是这个入观门槛有点高，以林氏这样的乡野大族，挤不进去。

林栖放下筷子，端起酒杯与豹叔碰了一下，二人一饮而尽：

“豹叔，这些道长身后可有随从之类的？”

林光豹一听此言，立马明悟林栖这是退而求其次，甘愿当個随从，也要进入九天观。

心中暗道可惜，宗师境去当随从有些浪费，不如运作一个小官当当，也好光宗耀祖：

“贤侄，我比你年长几岁，说一句心里话。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哈哈……”林栖闻言一笑，这话有些道理。

若是自己没有这个转化灵气的面板，他可能会犹豫一下。

但他有面板在，只需混进修真宗门，哪怕天天待在灵气之地干苦力，也能有源源不断的灵力点。

有了灵力点，他就能慢慢变强，假以时日，也能逆境崛起。

哪有长久给人当下人的！

自己出身低微，又没有贵人扶持，除了此策，也没别的好办法。

林栖郑重道：

“豹叔，我此生志在武道，并不计较一时之得失，大丈夫想要成事，哪有一帆风顺的，有些难处是再所难免。

受些冷眼和嘲笑，于我而言，不足为为虑，还请豹叔替我向伊家打探一番，可有这样的机会……”

“若是打探消息，便包在我身上。”

林光豹见他如此决心，只得点头答应，二人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喝完后，豹叔又叹了口气，补充道：“哎，只是你也别抱有太大希望。这些大族往往喜欢用知根知底的自己人。

我看他们那些个亲近的书僮和随从，大多都是亲族或是家生子。

咱们林氏，与伊氏虽然有旧，但还不够亲近……”

“豹叔尽力而为就好。”

“这是自然。”

林栖点了点头，接下来，顺带提了一句闻冬的差事。

闻冬是洗髓境大成的高阶武师，其实是不缺出路的，缺的只是既能照顾家人，又能有个不错收入的好差事。

若能招到自己麾下，那他林光豹也能在县衙里有个得力的助手。

没点硬实力，是震不住手底下那群武夫的。

林光豹也没有多问，一口允诺，这只是小事而已，甚至求之不得。

二人甚至都没有说第二句，这事便算定了，至于职位高低，还得与伊功曹商议。

林光豹只答应尽力为其争取。

想到这里，林光豹有些诧异，闻冬作为族长的亲戚，求到林栖这里，却没有直接来求自己。

林光豹又想到近来，族长退居幕后不问世事，大族老把全族搅的鸡犬不宁，自家那位二族老堂叔几次与大族老不对付，甚至寻到族长吵闹。

不仅如此，这堂族叔甚至想要分支另过，只是林光豹一直未同意。

想来这族中不和，闻冬找林栖当中间人来着。

于是林光豹朝林栖吐槽了句：

“唉，现在族中乱七八糟的，族长也不问事了，任凭大族老这样胡闹下去，咱们林氏都要散了！”

林栖一直听着，没有给出意见。

林光豹继续道：“我堂叔想要带着这一支奔我来伊水县，可我也勉强立足，哪里能容得了这么多人？”

说罢，他举杯相邀，率先喝了，神情有些烦躁。

林栖停住酒杯，问了句：“族长的二女儿不是嫁给伊氏旁支了么，说说她的情况！”

林光豹也没在意，直接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这个族姑林雪，嫁入伊氏旁支不到二十年，丈夫前几年亡故了。

只留下一儿一女，长女十四岁，次子十三岁。

这个旁支原本就有些没落，现在更没有多少势力了。

若是帮点小忙还成，大忙指望不上，因为她在伊氏说了也不算。

“那按九天观的收徒规矩，我这表弟表妹可有资格拜入九天观？”

林栖任枣果酒在口中回味，冷不丁地问了句。

这句话，直接把林光豹干沉默了，口中你你我我，没说出个整句来。

脑中不停思考着，林栖的稻花林氏与大林氏其实已经出五服了，

论关系远近，反而二族老和林光豹这一支与族长更近一些。

这句表弟表妹，说的如此肯定，简直没把人家当外人。

半晌后，林光豹也想明白了关键，一拍手掌：

“嗨，以这层关系在，你自然算是自己人，没想到你竟能想到这个法子来！

他们都说你年纪小，这脑子却是一等一的，今天我算是见识了。”

说罢，豹叔举杯对饮，又叹了口气道：

“只是他们这支已经没落了，怕是不容易争取到机会。”

“若是运作一番呢？”林栖睁大眼睛看向他，手中把玩着酒杯。

“这……”林光豹想起当初运作汉寿亭佐的事来，认真说道，“这事得林氏全族出力才行，还得是族长亲自出面，只是族长现在不管事……”

“若是我和三爷爷，你和二族老，一起向族长陈说此事呢？

实在不行，我再拉上鹏叔，前些日子，我让大哥与他送了根山参补身子。

前几天还登门道谢来着，想来也愿意为我说句公道话！”

“怕是有点……”

林光豹本想说难，但一想林栖已经是宗师境了，又改口道：“若是你亮出这身本事，不难！”

“好，那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