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绝对是个怪物]
[我看见她把一台没有插电的电视机点亮,之后我们女主角就死了,死因是心梗,大家都知道肯定是她为了当女主角动的手]
夏树看着聊天内容,下意识摸向口袋,可惜拍了个空。
没有烟。
砸吧砸吧嘴,总觉得不抽烟脑子运转速度好像慢了好几圈。
“我记得伽椰子之前买了不少线香的”
作为幽灵抽不了烟,抽线香应该没问题吧。
他最终还是没能抽上线香,手指继续敲打键盘:[你们飞翔剧团,在什么位置?]
……
“去看剧团演出?”正为富江调配抑制生长药剂的伽椰子看着悬浮在眼前的手机:“好啊。”
她长这么大还没去看过演出呢。
人多的地方她一直很抗拒靠近,如今和夏树接触她慢慢有所变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社交活动,现在也终于有胆量靠近了。
孤独的人嘴上再怎么抗拒,内心其实都在期盼被人注意,而不是无视。
夏树看着有点朝着“绝命毒师”方向发展的伽椰子,心中忍不住感叹,自己这算不算改变了伽椰子的命运……只要她不死,应该就算改变了吧,而且社交圈子也在扩大,虽然扩大的只有一個裂口女。
摘下手套的伽椰子没再说什么,步伐却很轻快,用行动表示了她现如今内心的心情有多么轻快。
她知道夏树说是出去看演出,但肯定不止看演出那么简单,即便是那样也无法影响她的好心情。
“哼哼哼~”
“这是什么歌啊”夏树竖起耳朵听了半天都没听懂:“不过伽椰子这气泡音,确实厉害。”
刚洗过并吹干的黑发披散在肩膀上,清淡的洗发水香味尽情展示着一个大和抚子式女人的魅力。
并不算太精致的脸蛋还带着些许青涩,很难看出日后会是个魅力难当的人妻。
白色的洋裙套在身上,突然的二次发育让稍稍有些宽松的裙子多了明显的弧线,低头看脚尖需要微微前倾身体。
带着维多利亚风格的裙角蕾丝抓褶盖住了膝盖,只露出一双在日本女性中很少看见的笔直双腿。
白色短袜,一双棕色小皮鞋。
若只看背影,说一声背影杀手也不为过。
伽椰子面对着镜子,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表情阴郁。
明明是清爽的夏日风打扮,配上一顶草帽后再原地转圈,裙角掀起的清风若被摄像机捕捉绝对会被称赞是少女和草莓冰激凌一般的甜美彩虹风格。
但是。
搭配上伽椰子的表情,却强行将风格朝着哥特惊悚风拽。
她扯了扯嘴角,想要挤出笑容,但性格使然肌肉又不熟悉,让她很难做出那种表情。
“啪~”无形的力量按在了她的脑袋上。
没有声音,但伽椰子模糊之中好像看见了一个很高的男人歪歪斜斜站在自己身旁,并用右胳膊肘压在自己的头顶上。
似乎是察觉到伽椰子的目光,对方还竖起了大拇指。
好像在用这个动作说着:这样真的很漂亮。
是你吗,夏树君。
她忍不住笑了。
镜子里的伽椰子脸上阴郁散去,青涩脸蛋上绽放出了完美笑容。
破开乌云的阳光会显得更加耀眼。
“就是这个笑容啊”夏树倚着伽椰子,内心感叹着。
自己当初被咒怨缠住时之所以会产生好感,就是因为这个明媚到极致的笑容。
为了看到这个笑容,他能接受对方七窍流血和自己脸贴脸,或者钻进被窝来突脸杀。
甚至夏树自己都怀疑,自己之所以会对有“仅对人妻产生纯爱”的癖好,会不会也和这个笑容有关系。
伽椰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有一瞬间的愣神。
这还是自己吗?
不过比起这个。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头顶,仿佛那个高大身影还是用自己脑袋做支架,支撑着胳膊肘。
心中喃喃:“想要亲眼看见你呢,夏树君。”
她快速收拾心情,趁着时间还够,该出发了,那个剧团地址有些偏,换乘很麻烦,要在路上耽搁不少时间呢。
……
电车月台。
双手拎着小手提包的伽椰子站在前面,时间点选的还算好,月台上换乘的人虽然多但不至于让人窒息。
行走匆匆的人群宛如灰扑扑的泥流,吵吵嚷嚷的声音催促着人们从慢步走变成小步跑。
穿着一袭白裙的伽椰子站在人群中静静站在那里,就像是涌动的泥浆中的一朵洁净白花,又像是黑白照片中的唯一光亮,更像是延时摄影中所有移动物体中唯一静止的对象。
视线,全都放在她身上。
一阵风吹来,微微撩起裙角,掀起了名为“青春”的风。
伽椰子有些不适应。
梳理打扮后的女学生,就算气息再怎么“阴沉”,总是会很吸引人的,更何况她的身材并不差。
以前认识她的人会被其身上阴郁的气质逼退,知晓她是个“怪人”的同学们更会对她敬而远之,但对普通路人而言,长得好看穿的漂亮身材还好,那就多看两眼。
即便气质有些不对劲,也没人会对白看美女抵触。
所以,人们目光会下意识放在她身上。
也因此,伽椰子很不适,目光像针一样从周遭扎过来,让她浑身不自在。
直到熟悉的压迫感从头顶上传来。
伽椰子双眼无法看见,夏树又一次将胳膊压在她的头顶上,整个“灵”斜斜歪歪压着她,将其当成小支架。
被很多陌生人注视的慌乱感忽然消失了,只要那个力量压着脑袋,好像就能彻底放心。
伽椰子抿了抿嘴,但有点控制不住。
嘴角最终还是放弃了防守,被心中的欢喜拽着嘴角往两边拉扯,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而这一刻,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
最阴郁的“咒怨”,却拥有最明媚的笑容。
“就是这个笑容”夏树忍不住再次发出感叹,只为了这个笑容,就觉得被伽椰子诅咒也算不上什么。
夏树正回忆着和伽椰子在另一个世界的约会,忽然眼角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横尾光子!
姦姦蛇螺的直接接触者。
对方好像也留意到了伽椰子,目光往这边扫了过来,然后又快速的低下头挪开视线,接着又看过来。
如傻狍子般竖起耳朵悄悄抬头,看了又躲,躲了还想看,十分有趣。
“嗯?”
夏树的眼神一变。
还记得当初生田永美被“啪嗒啪嗒”纠缠时,他看见了那个黑衣少女。
当初的俊雄告诉他,黑衣少女很危险。
又见面了!
而且对方紧紧跟着横尾光子,就站在其身后。
察觉到夏树的目光,黑衣少女面无表情的向他看过来。
夏树“灵”体一震,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
“电车快到了”伽椰子抬手摸了摸头自言自语的提醒着,但小语气里好像带着几分埋怨。
那股压力消失了,她脸上笑容也随之消失。
低头,然后抬手摸了摸脑袋,嘴巴微微撅了一下,头发遮挡住了脸上的小表情。
如果能一直这样压着就好了。
电车驶来。
“啊!”忽然有人发出了尖叫。
伽椰子转头看去,发现一个有些眼熟的女孩惊恐大叫着朝着月台下方歪倒。
双眼和对方视线有一瞬间的触碰,从对方眼神中她好像看到了恐惧,错愕,以及哀求。
她心中一抽,下意识张嘴要喊出。
月台上很多人和她的反应差不多。
远处电车气势汹汹而来,已经有人下意识闭上了双眼,不敢再看接下来要发生的血腥一幕。
然后……女孩竟然意外止住了下跌,身体与地面平行,强行悬浮着。
女孩身体以违反物理规则的方式“竖”了回来,重新站回到月台上。
“轰——!”
电车裹着强风呼啸而过。
卷起的风撩着女孩的裙子和头发,几乎是和她整个人贴着擦过去。
……
夏树救下了横尾光子。
他是个挺别扭的人,对别人的死活不是很在意,心底也没那么善良。但有时候又特别愿意拔刀相助,还不求回报。
要说真正原因,那就是自由洒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心情比利益更重要。
还有好奇心。
黑衣少女,究竟是什么来头。
在横尾光子身体不受控制歪向月台外,扑向轨道时,黑衣少女也跟她有相同的动作。
当夏树将横尾光子扯回来时,黑衣少女也跟着飘回来,而且没有对横尾光子动手……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对横尾光子动手,就只是静静跟着。
之前他认为黑衣少女应该是一个杀人怪谈,现在基本上可以排除这种情况了。
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亦或者因为意外跟上了横尾光子么。
电车停稳。
刚才发生的事情虽然很奇幻,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都急匆匆往车上挤。
只有横尾光子腿软鸭子坐的姿势坐在地上,看着走进电车的伽椰子张了张嘴,她很确定,绝对是伽椰子用那种奇特的超能力救了自己。
之前就是这样!
“收容所!”她嘴里重复着这个名字,好像咀嚼着一块始终散发着甜味的泡泡糖,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坚定。
收容所从今天开始,将会多一个绝对意义上的支持者。
走近电车,没有座位。
伽椰子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自己站在一旁。
电车内也不算拥挤,她身边也没有人。
不对,有个人走过来了。
就在伽椰子觉得有点不舒服,试图让开时,那个男人“嗯?”了一声,停在了距离伽椰子还有一定距离的位置,从其脸上表情能看得出很惊讶,自己竟然不能动了。
男人试着往左边挪了一步,然后往前走。
能走。
又挪回来,往前走……不行!
“空气墙?”
看来是个老游戏宅。
只有伽椰子心里有点想笑,她知道肯定是夏树做的手脚,让对方不会站过来。
人并不拥挤的情况下,电车痴汉确实没有发挥的机会。
但同样的,自认为“魅力非凡”的人,也不会放过在这种环境中和漂亮女孩搭讪的机会啊,夏树就是用他的方式在阻挡。
伽椰子感受着脑袋上忽然传来的压力,扯了扯嘴角,抿了抿嘴,鼻孔微微阔大又收缩。
不能笑啊,不然对面的男人还以为自己在嘲笑他呢。
熟不知正念叨着“空气墙”,误以为自己发现了如电影《黑客帝国》里矩阵秘密的男人,也察觉到了正对面伽椰子的表情。
他确实想搭讪的来着,但自己犯傻被人家这样看着,还憋笑。
脚趾头扣了扣。
算了吧。
他转身离开,这次空气墙没跟着他,让他松了口气。
只不过嘴里也从“空气墙”变成了“矩阵”,不停念叨着。
电车到了一站。
有人上车,有人下车。
伽椰子被人流推着往里面挪了挪,几乎被压在了对侧门上。
这一站上来的人比较多。
夏树带来的安全感很足,不管有多少人在挤,都休想贴近伽椰子。在其身旁有很明显的一圈空闲地带,其他人就算亲眼看到也无法靠近。
大多数人不会觉得有问题,至少不会好意思去想为什么自己不能和那个白裙子女生贴在一起,那得多不要脸啊。
伽椰子面对着玻璃,看着电车外的景象。
忽然一辆对向行驶的电车驶过。
面前玻璃短暂映照出了自己的倒影,而在自己身旁,一个很高的男生正用手肘压着自己脑袋,百无聊赖的倚着自己,将自己当成支架。
高兴!
但不能笑。
甚至她对演出都不感兴趣了,就想这样安静乘着电车,一直往前。
“喔!”电车内有人发出了惊呼。
“有人跌下月台了!”
惊呼声引起了伽椰子的注意。
可电车已经驶离,她没注意到也没办法看见那一幕。
只有倚着伽椰子的夏树早早看见了刚才月台上的那一幕,确实有一个人跌下了月台,并被驶来的电车撞成了血沫。
但是,那个跌下月台的人身后,跟着让他十分熟悉的黑衣少女。
他对黑衣少女的身份有了大概得猜测。
黑衣少女不会对任何人动手,但每次她接触的人都会死亡,奇怪的是如果有人能将要死的人救下来,她也不会有任何行为。
从不主动,其到来就像是一种宣告,而且无论如何宣告,都对结果不在意。
她的到来只是诉说着,你能躲过这次,未必能躲得过下次。
永远不会被遗忘,永远存在,永远被恐惧着。
她应该就是那个最顶级的怪谈:
死神。
亦或者,死亡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