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谢璟令断然拒绝。
谢老夫人脸一沉,“到底是儿女情长重要,还是你的前程重要?等你和媛媛完了婚,你再纳她也不迟,为何一定要执着于现在把她接到府里来?难道你们几个月都忍不了吗?”
谢璟令冷冷地看着她,“我若不现在把阿盈放在身边,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带着我和她的儿子离开,让我再也找不到他们?我只有把她放到我的眼皮子底下才会放心。”
“你说什么?”谢老夫人大吃一惊,“你们已经有了孩子?”
“没错。庆哥儿都三岁了。”一提到孩子,谢璟令生冷的眸光就柔和了下来,“她为我生了孩子,我却一直没给她名分,她一直都在受委屈,是我对她的亏欠。这次如果不是碰巧回江临,只怕我和他们母子早已阴阳两隔。”
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机警的李嬷嬷赶紧把院外头的人都支开了,才让祖孙俩继续说下去。
谢老夫人心里又是希冀,又是警惕,“为何说会阴阳两隔?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谢璟令道:“是庆哥儿生病了,阿盈和两个嬷嬷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没看好。眼看庆哥儿快不行了,我又不在,阿盈一时想不开,要抱着庆哥儿跳井。”
谢老夫人急问,“那庆哥儿现在呢?可还好?”
“现在没事了。不过阿盈说,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她也不能没有依靠。如果我再把他们母子弃在江临,她便会带着孩子跑到一个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谢璟令沉痛道:“祖母,那可是我的儿子,您的曾孙,是我谢家的血脉,岂能让他像个无根的浮萍般流落在外?我不会让他再重蹈我的覆辙。”
谢老夫人犹豫了,想她这辈子生了三子,大郎二郎战死,大郎身后留下一子一女,长子几年前与人发生矛盾时在街上被杀,连后人都没留一个就去了。
二郎生下两子,一子早夭,一子这些年虽被养在她跟前,生的都是丫头片子,她瞧着就烦。
三郎谢晋终身就娶一妻钱氏,那钱氏又是个不会生养的,至今也就一女。
谢家嫡系这一支几乎就快要断了香火,那庆哥儿分明就是她亲曾孙……
“祖母请放心,阿盈只要待在我跟前,便一切都会以我为重。在我与表妹完婚前,她绝对会安分守已,不会给我添一丝乱。暂且就让她住在芙蓉院好了。”谢璟令保证道。
左右权衡了一会,谢老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问:“今儿只见她一人,那庆哥儿呢?为何不把他接进府?”
谢璟令道:“庆哥儿由两位嬷嬷带着,住在城西的别院里。他现在已会叫爹娘,如果接进府的话,就怕在表妹面前露出什么破绽。暂且先就这么将就着,等找个好时机再把他接进来在您跟前承欢。”
谢老夫人想了想,“这件事确实得从长计议。不知你给他起了什么名?”
“谢长庆。”
“长庆,谓之永久吉昌。嗯,这名字不错。等仁怀出来后,你瞅个时间让我去见见我曾孙。”
……
谢璟令回了他的院子,先以宋悦意的名义给苏县令送了拜贴,随后才招集各房的管事议事。
半个时辰后,一些管事相继离开,最后负责帮办跑腿的陆管事递上了两封信笺,“四爷,您让我多多关注表姑娘的信笺往来,这是小的不久前扣下的。是表姑娘要求回上京,让宋侍郎派人来接她的书信。”
谢璟令眉一凝,把信接过来看了一遍,半晌后道:“她知不知道信被扣了没送出去?”
陆管事回道:“应该不知道。”
“让你盯着春舒院,她写这封信前有没有接触什么人?”
“小人确定没有。因为表姑娘一直都病着,连二门都没有出过,更没有旁的人进出过春舒院。”
那就奇了怪了。
谢璟令把信放到蜡烛上点燃,宋悦意先是要回京,接着又闹着要退婚,难道她已经察觉了什么?
他冷哼了声,即便察觉了又如何,煮熟的鸭子他岂会让她飞了?
他拿起另一封信,是上京承武侯府的。
陆管事道:“小人怕耽搁了爷的正事,拆开看过,是侯爷亲笔所写,说老夫人马上就要六十大寿了,侯爷会派六爷过来为老夫人祝寿。四爷,侯爷多年对江扈这边不闻不问,为何突然会派六爷那个浑不吝来给老夫人祝寿?”
谢璟令眉目泛冷,“不管谢汝黎有何目的,他那个浑不吝的亲儿子我都有法子收拾。进了我的地界,就没有他张狂的份!”
陆管事凝重道:“四爷还是谨慎些为好。六爷毕竟是您弟弟,动了他的话侯爷那边愈发不待见您,不动他的话又恐他乱来。最好还是先弄明白他的来意再见机行事。”
谢璟令摆了摆手,“此事你不必多管,我心里都有数。表姑娘那边好像有些不对劲,你派人盯紧些,莫要让她真闹出什么乱子。”
陆管事不敢再多言。
掌灯时分,苏县令那边就有了回信,让宋悦意明早辰时可以过去拜访。谢璟令让阿贵传话,叫宋悦意明早好生收拾了与他一起出门。
春舒院里。
阿福请来的四个大夫下午都来看过诊,其诊词与胡大夫都相差无几。
既然经了谢璟令的手,宋悦意也根本不准备他们能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把一众人送走后,温妈妈就开始听静兰和沁兰说起发生在百寿堂的事,气得她浑身直打颤。
她一直以来都以为谢璟令是老爷认定的良婿,人品肯定没得说,没想到今儿个谢家人个个都瞪鼻子上脸,没有一句好言语,也不给姑娘好脸色看。
特别是准姑爷明知姑娘有病,只是敷衍地让人请几个大夫来瞧瞧,连一句暖人心的话都没有,就想姑娘为他做牛做马,抛头露面去求人救他的弟弟。
人还没嫁呢,就这般不把人当人看,简直欺人太甚,以后嫁了还得了?
就算是惊世骇俗,这婚她也支持要退。
宋悦意偎着炭火,全然没听一句她们在外间的话,只是就着烛光翻看能让她清心净欲的《太上感应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