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听闻宋悦意出事的宋显宗和蒋大人以及一些都扈的大小官员都赶了来,若不是有蒋大人相劝,宋显宗差点就要跳下去亲自找人。
谢家不仅来了谢晋,连钱氏都在山凹上凄声哭喊。
谢璟令亦带人正在四下下洞搜寻。
宁王紧紧盯着坡下,眼看天光渐亮,不禁皱了皱眉。
在钱氏的大声哭嚎中,终于有好消息传来,护卫们发现了谢安晴和留风摔落的洞穴。
因为两人都受了重伤,留云和陆锦然相继下洞,在众多人的协助下,寅时左右总算才将二人一起救了出来。
紧跟着又有好消息传来,宋悦意也被谢璟令找到了。
正在下洞的宋懿听到这个消息,赶紧爬上来,恰好看到一身深青色官服的谢璟令怀里抱着一个衣裳凌乱的女子飞快朝山凹上奔去。
“快点,表妹受了重伤,快把她送下山找大夫……”
众目睽睽之下,谢璟令不待有人靠近,已抱着女子掠上了马背,不由分说便策马下山。
宋显宗和宋懿不敢耽搁,赶紧跟了上去。
宁王眸色渐深,看了山坡下一眼,对蒋忠义道:“此处既然如此多蛇虫,今日差点出了人命,以后不宜再有人过来。最好是把这一带给封了。”
蒋忠义忙应道:“微臣知罪。这就安排人准备封山。”
受伤的人相继被送下山,在天光大亮前,喧嚣了一夜的山坡终于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三两个人在清理山头。
洞穴里,宋悦意听到头顶上面的打斗之声,心里既紧张,又害怕。
紧跟着就听到阿贵在质问,“六爷,宋姑娘是不是在这里?”
谢东哥嗤笑,“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
“宋姑娘遇难,我们不是当该竭力把她救上去么?六爷为何还要偷袭我?”
“救她?我偷袭你?你不过谢璟令跟前的一条狗,也值得我偷袭?”
阿贵似乎在拖延时间,也不在意,“六爷,你下来的时间太长了,可知道上面已发生了何事?”
“何事,且说来听听?”
两人嘴上一直在说话,打斗却半分没有停歇,而且打斗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到听不见。
宋悦意心里一紧,四周除了风声,便是可怕的静寂。忙把夜明珠拿出来,周围虽然亮堂了,那种悬空的恐惧感又袭了上来。
站立太久,腿上又开始钻心的疼痛,可是这个地方根本容不得她蹲下。
就在她不知该如何坚持下去之际,忽然感觉麻绳上有了动静。然后就是听“吱吱”一声,一团红影飞快向她掠来。
“小畜牲,回来!”
随着一声紧喝,吱吱险险地挂在了山壁上。同时穿着一身镶红边黑衣的朝晏如天神般单手勾绳朝她这边飞掠。
宋悦意惊喜万分,“晏叔叔……”
朝晏鼓荡着衣袍,神情凝重,凌空就将她一把拦腰揽住,“我们快走,宁王在这边埋了火药……”
宋悦意还来不及消化这句话的意思,朝晏已吊着麻绳脚尖连点,身形飞快地朝上移动。
宋悦意下意识紧紧抱住他,眼都不敢睁一下,而鼻息间,尽是萦绕着他身上清淡的迷迭香……
直到耳边又听到飞瀑声时,宋悦意才感觉脚踏实地,山腰里突然就爆发出一声巨响,整座山峰一阵摇晃,接着是接二连三的巨响,山摇地动。
她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见到山头开始大规模坍塌,泥沙巨石滚滚直下,树木连根拔起,混乱的各种声响里隐约夹杂着炮鸣声,刺鼻的硝烟很快弥漫整个山头。
在一片黄沙中,有一人紧紧抱住她,将她双耳掩住,让她尽量不被那震耳欲聋的炸裂声震到。
宋悦意感觉整个人都被抱拥在男子的胸怀中。任凭头顶天崩地裂,她必能安然无虑……
不知过了多久,爆炸坍塌声终于静止。
温暖的胸怀已将她放开。
她终于敢睁开眼,发现天上星光已不在,天边渐渐升起一轮红日。
在一片黛青色的晨光中,只闻周围水声淙淙,清脆悦耳,及目一看,那远处陡峭的山坡已归于平静,渐渐流逝而去。
原来他们已在一叶扁舟上。
她无力地瘫坐在船板,一脸迷茫,“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端然静立在船头的朝晏亦望着那瞬间被削平的山头,波澜不惊,“之前你们所在的那个山头被炸毁了。”
不知道是发烧的缘故,还是被震晕了的缘故,宋悦意只觉头痛无比,她按着太阳穴,“是谁点的火药?”
“我。”
宋悦意有些吃惊,“晏叔叔之前不是说是宁王埋的火药?”
朝晏终于回头,看着她的一双黝黑的眼睛仿若深不见底,“是他埋的火药。可是发生了一些事,我必须要提前帮他点燃。否则,你这一辈子都必将被谢家所扰,永远不得安宁。”
宋悦意仍有些懵,朝晏微微一笑,终于低下头,伸手抚了抚她凌乱的发丝,柔声道:“你不是说过,最大的愿望是不用学规矩,不用端庄,不用琴棋书画,能像你莹表姐样骑马刀剑,秋猎蹴鞠,英姿飒爽的不用顾忌内宅妇人的闲言碎语,还能日日与家人在一起么?只有我帮他提前点了火药,你的这个愿望才能真正得以实现。”
宋悦意实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她的头好痛,只能迷迷糊糊点了点头,靠在了他腿上咕哝,“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隐隐约约中,她似乎听到朝晏在说:
“……你不是你,却又是你……”
“……愿你此生不为往事扰,余生只有笑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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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在半山腰,宁王周澈成没想到就听到了地摇山动的爆炸声。
所有人都惊吓住了。
蒋忠义失措的让人回去打探是怎么回事。
宁王孤高绝伦的抬眸,“蒋大人,本王只下令让你封山,你却一炸了之,这果决的手段无人能比啊。”
蒋忠义自觉冤枉,当着众官员的面解释道:“回王爷,微臣刚刚只派人清山,还来不及封,又哪里敢一炸了之?”
宁王道:“哦?不是你,难道还是本王不成?”
明明还是阳春三月,蒋忠义额头都有汗珠冒了出来,“王爷稍等,微臣这就亲自去查个仔细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