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稳了稳心神，假装不知道自己男人被人摆了一道，站起身，回身望向身后，看向昔日要好的姐妹们，面露难色的道：“大家帮忙接一接，撑撑场子，事后我一定好好答谢。”

夫人们全都低下头，假装自己又聋又瞎。

今日到场的人没几个是傻的，虽然没有看到谢氏眼里一闪而逝的算计，但他们早就看明白了，司芳云、墨白、段景辰、薛棠，四人显然是在针对裴家。虽然他们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可是面对四人的强强连合，他们觉得自己应该低调。

“十一万两，三次，成交！恭喜裴建裴大人，成功拍下了陛下的示警端砚！”

墨白站起身，带头鼓掌，“恭喜，恭喜！”

“抱歉，姨丈，我也不知道薛棠在这种场合都能睡过去，我本来想喊十二万两接过来的，可是慢了大师一拍，不过这是御用之物，姨丈拿回家还能撑场面，当传家宝，也不算亏。”喊完，墨白刻意接近裴建，小声的道了一句抱歉，安慰了几句。

被他安慰的，裴建脸色铁青。

你哪是慢了一拍，你丫的是慢了七八九十拍！

墨白直起身子，抬起手拍了拍裴建的肩膀，一本正经语重心长的道：“有了端砚示警，你家我表弟一定能长成坦荡君子国之栋梁。陛下知道裴大人如此支持他，一定会将裴大人牢牢记在心里，北境那些饱受战乱之苦的黎民百姓，也会感谢裴大人的捐赠，感谢裴家列祖列宗的。”

谢氏脸都白了，捂着心口，坐回去，在心里将墨白骂了十万八千遍。

她感谢你墨家八辈祖宗！

还有薛棠，是她起的头，也是她故意装睡的，这事儿，没完！

段景辰：“恭喜恭喜！”

司芳云：“恭喜！”

听见这二人的声音，谢氏狠狠咬了一下嘴唇。这俩货，跟着搅浑水的，也给她等着。

……

四周的恭喜声此起彼伏。

“裴建裴大人，这是交易的文书，请您签字！”

大师捧着文书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裴建跟前，那样子生怕他等一下会跑了不认账一样。

裴建感觉一口老血堵在了喉咙里，他捶了捶胸口，压下一口老血，拿过纸笔，白纸黑字，签了字画了押。

大师收好文书，不忘了嘱咐，“裴大人，墨老板向陛下请了禁军帮忙，等拍卖结束后，禁军会亲自去您府上搬银子，到时候您见了不要紧张惊慌。”

闻言，众人齐齐抽了抽嘴角。

这怎么听着像是要抄家？！

裴建：“……”

他掐着手指心想：陛下不是说这些钱只拿三成出去给北境赈灾么？凭借他夫人跟墨然亲如母女的关系，剩下的七万七千两，他事后还可以从墨家拿回来，也就是相当于自己只花了三万三千两却买回了御用之物，还是前朝的文物，不亏！

算明白之后，他眼前一亮，心里一下就舒坦了。

谢氏一直关注着自家男人的动态，见状，她也突然福至心灵，想通了之后，气儿都顺了不少。

墨白原本已经打算让大师继续了，可是看见裴建那算计的小眼神，他感觉自己被算盘珠子崩了一脸，没忍住，对着不远处大师带来的小徒弟招了招手。

小徒弟立马会意，抱着端砚，递到裴建面前。

墨白不冷不热的提醒道：“御用之物，姨丈可要拿好了，要是不小心磕了碰了，那可是罪过。”

裴建神色已经缓和了下来，可是拿到端砚一看，立即两眼一黑。

这端砚，他认得。

正是那年他去南境治理水患的时候偶然得的一块料子，后来花了十一两银子请工匠打造成了一方砚台进献给了陛下，端砚上还有他不小心留下的划痕呢……

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个示警故事。

难道陛下知道了什么，在提醒他？

不，不会的，他的事业一向进行的隐秘，还有墨然的人帮忙做掩护，秦家族学那一处密室已经毁了，人也全死透了，不会被发现的，这一切都是巧合，他不能杞人忧天，自乱阵脚才更容易被人抓了把柄，只要他依旧小心谨慎行事，一定不会有事的。

很快做完心理建设，裴建就开开心心的收起端砚，落座，继续观看拍卖会了。

没错，他已经下了决心，接下来只做看客，别人再怎么忽悠，他都不会冲动开口了。

墨白看见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已经自我安慰完毕，还是不知悔改。

所以，毁灭吧！

脑中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他不由看向人群，目光最后锁定户部尚书夏明泽。

夏明泽，身为户部尚书，可能真的没有裴建这个兵部尚书会算。

对上墨白打量的目光，夏明泽一把捂住眼睛。

别看他，他就是奉旨来看热闹的，他真没钱，他的月俸都被自家夫人花光了，好酒都得每逢初一才能喝上一次。

看看夏明泽一身洗的泛白的灰色长衫，还有他那副文弱的样子，墨白摇摇头。

夏明泽人品的确没的说，但是真怂啊！

幸好这是在政通人和的京城，否则这样的户部尚书，要是来了贼人，不等贼人威胁他，他就已经吓得主动领着贼人进国库了。

接下来，开始拍卖靖康帝打墨白的时候打碎的那个茶碗，还有激动之下摔碎的那个镇纸。茶碗虽然被能工巧匠修复的很好，但毕竟太平常，所以两件物品一起拍卖。

墨白挑着眉，问大师，“这两件藏品，是什么故事？”

他倒要看看，司危那个白莲花还能编出什么来。

大师笑道：“因为是陛下用了没多久的物件儿，没有特别的故事，只有陛下的一句嘱咐，说节俭是一种美德，他都还要用一些修修补补的物件儿呢，希望大家也要勤俭持家。”

闻言，现场的气氛一下轻松了。

终于没有令人胆战心惊的故事了，他们真的担心这次轮到自己被精准的指桑骂槐，要是真的被陛下盯上，怕是不等陛下下旨惩处，他们就已经被吓死了。

不等大师说起拍价，夏夫人就一抹葱绿色的身影飘到了薛棠身边，谄媚的恳求道：“看在咱俩过去的关系上，你能不能把这两件东西让给我？我家夏大人少一个喝酒的碗，他们父子也缺两件上好的镇纸，我拍回去，刚好两段镇纸，他们父子俩分着用。”

众人：“……”

这里是拍卖会，怎么让你说的像是廉价回收二手物品！

还有，京城都知道你夏夫人花钱如流水，怎么今天变得这么精打细算了？

有人恍然，因为不是她自己用，所以才精打细算的，看看夏大人和她的衣着就知道了。

还跟薛棠打感情牌，你们俩过去貌似只是塑料姐妹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