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爬进了驾驶室。

“大叔！还没问您是哪个队的？”

“我蒋家窑的。”

大叔说出蒋家窑村名的时候，拖拉机已经拐上了大路，一溜烟向西奔去。

蒋家窑在白家大队西南方，也在海边，离大队部大概有三里地模样。

白峰不在说话，拖拉机到大队部后，往西南方向拐上了一条土路。

这条路况就非常的差了，拖拉机也跑不起来，只能跑自行车的速度。

好在距离进，六七分钟也就到了蒋家窑。

按照大叔的指点，拖拉机最后停在了三间小草房前。

屋门前有两个十多岁的孩子一副失魂落魄的傻站在门前。

还有两个大人也是一脸焦急。

“余大哥！你可回来了，快把嫂子抬到车上去。”

“你大嫂怎么样？”

“大嫂倒是醒过来了，但说肚子疼。”

白峰跳下车：“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赶紧，有没有稻草扔车斗了一些然后拿两床被褥垫上，赶紧把病人弄出来。”

那两个人去找稻草往车上扔，白峰和那个姓余的则进了屋。

屋里间领很小，也很黑，屋里空荡荡的也没什么摆设。

炕上一个中年妇女躺在炕上，嘴里哎呀妈呀地叫着，脸上全是汗珠。

“你怎么样？”姓余的男人还有心思问这个。

“大叔！你拿被褥你背人，快！”

白峰拿起两床被褥就抱出了屋门，后面余姓男人背着女人也跟了出来。

车斗上已经放了很多稻草，白峰打开车厢板把被褥扔到车斗上，然后上了车斗把稻草弄平把被褥放好。

在另外两个男人的帮助下，把那个女人扶上车，躺在被褥上。

“陈兄弟！刘兄弟！家里有钱吗借我点？”余姓男人可怜巴巴地问另外两个男人。

“余哥！我家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钱呀！”

“余哥！我家也是，我丈人前几天也病了，都是从我这里拿的钱。”

余姓男人身体似乎晃了两晃。

“大叔！上车！现在救人要紧。”

“可是没钱，拿啥救人呀？”

“你上车，你看好病人就行了，别耽误了。”

余姓男人犹豫了一下，上了车斗。

“两位兄弟，帮着我照看一下孩子。”

“余哥！这个你就放心吧。”

白峰打上车厢板，跳上拖拉机就开出了蒋家窑。

用了几分钟的时候上到大道上后，白峰一脚油门到底，拖拉机呜呜呜呜地一口气跑进了公社医院。

在医院门口，白峰把拖拉机停下，打开厢板让余姓男人背着他媳妇进了医院，直接被到急诊室。

大夫一番检查后，说治不了让送县医院，给打了止疼针。

不过大夫的一句推断倒是让白峰松了一口气。

大夫说根据病人的症状，最大可能是阑尾炎。

阑尾炎虽然也可以致死，但只要治疗及时，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

女人得阑尾炎的还真不算太常见。

“大夫！这止痛针能管多长时间？”

“两三个小时吧！”

两三个小时足够拖拉机跑到县城了。

“大叔！是我用拖拉机送大婶去县城，还是您等客车去县城？”

“大兄弟！我现在六神无主的，我也没有主意，你帮我拿一个主意吧。”

“下午的班车都是晚归乡的居多，咱们公社下午我记得只有两点半有一趟去县城的车，现在是一点钟，我这拖拉机跑到县城得一个小时零十五分钟，怎么也比客车能快点，还是我送你们去县医院吧！”

白峰和余大叔再次把病人弄上拖车，白峰就开车直奔县城。

这一路他的脚就没松开油门，一口气跑到了县城。

到达县医院后，自然还是进急诊，最后确诊还真是阑尾炎。

阑尾炎就得住院开刀了。

还亏着韩美玲给了他一把钱，否则两人都得瞪眼。

白峰去给办理了住院手续，安排好了病房，确定了主治大夫。

主治大夫三十多岁，姓唐。

“唐大夫！病人什么时候能做手术？”

“明天下午吧，明天下午手术，七八号就可以出院了。”

既然病人安顿下来了，那么白峰也就得回去了。

现在白峰才知道余姓男人的名字：余得水。

“余大叔！病人已经确诊了，阑尾炎不是什么大病，做了手术就好了，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这边我都给你办理好了，您就放心在这里护理婶子。”

白峰数了一千块钱给余得水。

这个时期，做一次阑尾炎手术，一千块钱已经足够了，用不了的用。

再过三年，怕就不够了。

到九十年代，做一个阑尾炎手术，就得四五千元了。

“大兄弟！这让我说什么好呢？”

“救人要紧，别的以后再说，过几天我还会来看你们，你们出院的时候我来接你们回去。”

和余得水告别后，白峰出门开车离开医院。

这叫啥事儿呀？本来以为雇车能赚点运费，这运费没赚到，自己还搭了一千多元。

这样的男人还能要吗？

对方肯定是会还的，但白峰看余得水家的状况，这钱怕是一时半会也还不上。

唉！做好人费钱呀！

白峰没有直接出城回家，而是来到了岳阳的台球室。

岳阳正在台球室门口和别人聊天，在看到白峰的拖拉机后，神情明显兴奋了。

“哥！我是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

“说人话！”

“我正准备明天去找你，想不到你就来了，我有个外县的朋友，在我这里住了几天，他看上了台球这门生意，他准备弄几张台子回去。”

“你朋友要弄多少？”

“他要八张台子。”

“多少！八张？你朋友是干啥的？他能一下拿出八张台子的钱吗？”

“他让我问问你，能不能欠一部分款，他先付一半儿。”

白峰直接摇头：“岳阳！你这个朋友在你这里住了几天？”

“是啊！住了四五天。”

“现在他人呢？”

“他说回家去筹钱去了。”

“我说岳阳！现在形势这么急，你竟然还敢留外地人居住，你就不怕跟着沾包？他确定不是到你这里来躲难的？”

岳阳眨巴了几下眼睛：“不至于吧！”

“呵呵！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后外地来的人你最好一个别收留，小心犯了包庇罪，这可不是玩儿的。关于台球桌，他能拿现钱来我就卖给他，少一分钱都不行。”

谁知道对方是干什么的？欠着？

我认识你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