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咱家来了支高跷队拜年。”

“真的？”

“当然真的，在咱家厂子门口扭了半个多小时。”

“扭得怎么样？”

“还不错！挺好的！”

“哎呀！咱们没捞着看。”韩美华一阵惋惜。

“有啥惋惜的，说不定明天还会有秧歌队来。”

今天这个秧歌队如果把他的待遇向别的秧歌队说说，别的秧歌队没有不来的理由。

那样服装厂不就更热闹了吗！

热闹好啊！

“明天还有？太好了！”如果这里不是拖拉机驾驶室，韩美华估计就展翅飞翔了。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明年我也组织个秧歌队，让你打头怎么样？”

“我？我也不会呀！”

“不会学呗，那有啥难的。”

小姨子若是打头扭秧歌，到哪个村，哪个村的小伙估计就该发疯了。

白峰的预测一点没错，初六上午，果然又有秧歌队来到了六仗沟，而且还不止一支，是两支。

自然又是放鞭放炮。

两支秧歌队在服装厂门前足足扭了两个小时，轮番出场，轮番上阵。

当然最后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每支队伍都得到了五十元的赏钱。

年也过了，秧歌也看了，接下来就该上班了。

初七早晨，今年第一班的工人在七点钟准时来到了服装厂。

今天是新年过后开业第一天，当然是要举行个开业仪式什么的，怎么还不得跑几挂鞭炮。

开业时间定在了八点五十八分。

到了时间，服装厂门口鞭炮齐鸣，把服装厂这一片都笼罩在淼淼青烟里，空气中到处都是火药味儿。

服装厂的滑雪衫在年前就停止生产了，现在滑雪衫那两条流水线全部进入夹克衫的生产制作中。

好几个款式的夹克衫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满足市场的需求。

白峰的石场也要开始工作了。

虽然唐庆辉还没来，但他走的时候已经告诉白峰，虾圈三月上旬是肯定要开建的，让白峰做好准备。

虾圈开建自然就要收石料了，他现在石场里不能说一块石头没有，但也没有多少。

连一车石头都划拉不够。

所以，现在就可以开始打石头了，免得到时候抓瞎。

于是，白峰通知古强明来到了石场。

古强明来到石场后，在石场里待了一天，给白峰画好了要打炮眼的地方。

在每个要打炮眼的地方都做了标记，每个炮眼要打的角度和深度都标注在一张纸上。

并且吩咐了白峰要购买的炸药和雷管的数量。

“你要是没有储藏炸药的地方，就现用现买，反正也不是买不着，安全！炮眼打好了，炸药买回来了就通知我，我过来放炮。”

炸药和雷管这个东西，虽然在八十年代初期的管理并不严，但若在正规渠道购买，手续还是不能少的。

矿山开采许可证是最主要的一个证件，还有营业执照。拿着这两个证件到有关部门才能买来需要的炸药和雷管导火索什么的。

白峰这边就把提前找好的风炮手叫到了石场。

这个时期，要找个风炮手也是不容易的，压根就没几个人会摆弄。

两个风炮手，一个看护维修机器的，在正月初八这天，也就是二月九号这天开始工作。

白峰给风炮手们置办了全套的装备，风帽，防尘口罩，胶皮手套，安全绳，大头鞋，样样俱全。

“你们上去打炮眼的时候，安全是第一位的，别和自己过不去，还有防尘口罩干活的时候一定要戴，别嫌弃它热喘不上气什么的，若是得了尘肺病，一辈子的事儿。”

两个炮手分别上了两座山，按照古强明的标注去打炮眼。

白峰这边就和古强明开着拖拉机去买炸药。

古强明知道在哪个单位买的炸药好。

崖城有个六一四厂，就是专门生产各种火药的。

白峰根据古强明的建议，在六一四厂买到了他需要的管状炸药和雷管导火索。

经过风炮手两天的作业，二月十二号这天，六仗沟里要开山放炮了。

放炮也是要有仪式的，要放鞭放炮敬山神。

还有专门的敬山神套件。

一套山神纸包括一挂小鞭、一股线香、两支腊烛、一个纸剪的元宝串子，外包印有龙图案的方纸，俗叫龙牌。

放鞭炮、烧纸、磕头。

烧过山神纸后，按照古强明的吩咐，白峰用锤钻在石头上敲打几下，意为山神受过香火，允许开山打石，并且已经开工打过了。

这一套程序过后，古强明就上山装炮了。

整整装了一上午，两座上头一共有几十个炮眼。

装好跑后，古强明在石场最高处，插了两面红旗。

他躲在一个安全地方喊了三嗓子：“放炮了！放炮了！放炮了！”

喊完过了大概两三分钟，他就点燃了导火索，退出山沟。

导火索有足够的长度，足以保证他退到沟外了。

白峰这个时候听从古强明的吩咐躲到了他家老房。

这里离石场的距离超过一百五十米，而且还有山坡阻挡，石头就是飞的再高，也飞不到这里。

白峰躲出来大概有二十分钟后，石场方向就传来隆隆的爆炸声。

古强明告诉过白峰听炮声就能判断出炮能有多少收获。

如果是很清脆的响声，火药的力量都在石头上部，石面上只回炸出一个坑，就成了放爆仗听响声了。

如果是很闷哑的一声钝响，说明石头很硬，火药的威力不够，没炸开，这一炮也白费了。

最好是不高不低的一声炸响，石座被炸开好多条缝，这才是最理想的状态。

但古强明这一排下来几十炮，听啥响呀？根本听不出来。

放炮打石头也是很费钱的，这一排炮，五百元没有了。

八四年的五百元，可不是什么小钱。

古强明也在白峰身边，也不出声，似乎在注意什么。

“好了！所有的炮都响了，没有哑炮！可以进去看看了，看看这些炮打下多少石头。”

古强明说完就往石场走去。

合着这货在一边不出声是听有没有哑炮。

这么多炮，他是怎么听出有没有哑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