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枝形吊灯以神奇的方式悬浮在了会场正上方，事实上它并没有彻底止住掉落的趋势，而是从物理学上根据重力加速度应该越来越快的坠落变为了极其缓慢的挪动。

昂热从袖中拔出折刀，向落下的吊灯悬索激射而去，下落的吊灯悬索被折刀钉回了穹顶之上，它在空中剧烈地摇晃，发出巨大的咯吱作响的声音。

“开灯！开灯！”

被停滞了的前厅里，四周的壁灯重新亮起，前厅恢复了照明，客人们在突如其来的光亮中四处张望。

“龙族袭击？”

“那为什么只射掉了灯并攻击拍卖师，我们这里所有人都比拍卖师值得攻击。”

“死侍也没有。”

客人们在整个圆厅内什么都没有发现。

“那只鸟跑了。”

源稚女掀开垂帘，从二楼栏杆一踏，直接落在了舞台之上。他走到舞台中央，看着手推车上空空如也的笼子。

在刚刚突如其来的袭击中，那只猫头鹰飞出了铁笼。

拍卖师满头大汗地从手推车下爬了出来，在所有客人的注视下，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向身后的幕布：“后面，他们跑到后面去了！”

一双皮鞋在地面上急刹，高速前冲的人停了下来。

唉，龙善被人欺啊，追着猫头鹰跑到后台的林枫面对数双充血的眼睛心中想到。

在场所有侍者裸露在外的皮肤充血，眼睛赤红，肌肉如山般隆起。这些低阶混血种侍者的身体机能在一瞬间得到了数倍的强化，他们咆哮着像林枫冲来。

言灵·王之侍，序列号28，在领域内强化活体的体能。太古时代，龙族用这个言灵鼓舞效忠他们的人类乃至于野兽，把他们强化为军队。

后台所有的侍者都被施加了这個言灵，而他们本身就是混血种，体内的龙血在王之侍的加持下炽热沸腾。

高处传来了猫头鹰咕咕，咕咕的声音，它仿佛非常得意这个场面，期待林枫的解法。

林枫叹了口气，“好吧，王之侍作为一次性的精神元素强化言灵，还真没法撤销。”

“不过你这会儿是不是太智能了一点，刚刚明明是只傻鸟的啊。”林枫点燃了黄金瞳。

一瞬之间，侍者们体内沸腾的鲜血全部纳入了天虞的控制，那些在王之侍的鼓动下血液停滞了。

失去供血的侍者们如同被断电了的机器人那样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咕唔咕！咕唔咕！”停在后台悬挂灯具的钢架上的猫头鹰张大嘴巴发出惊讶的叫声，它振动翅膀，向高处飞去。

“傻鸟，还跑！”林枫立刻跃起，试图抓住那只鸟。

一鸟一人撞到了墙上。

后台与前厅间隔的巨大帷幕就被猛地拉开，无数前厅的客人涌入了后台，他们看到了倒了一地的侍者。

赫勒诺斯将一个离他最近的侍者扶了起来，看着侍者那还搞不清状况的眼睛，问道：“发生了什么？你们看到了什么？谁袭击了你们？”

“眼，眼睛。”侍者结结巴巴地说，他刚刚好像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金色的眼睛。

可无论他怎么回忆，他都想不起那双眼睛的主人的长相。

“我，我刚刚看到了金黄色的眼睛？不，我看到了——”侍者抱住头，他刚刚看到了什么？他的大脑像是浆糊一般混乱。

赫勒诺斯松开了这个侍者，金黄色的眼睛不足以作为追查的标志，这样的眼睛不止龙有，混血种也有。

源稚女走到后台最里面的侍者身前，让侍者注视自己的眼睛，他以梦幻一般的语气问：“刚刚后台发生什么？不要紧张，告诉我答案就好。”

“鸟！刚刚有只大鸟从前台飞了过来，然后我听到了歌声，像是念经一样的歌声！”

“是言灵·王之侍。他们眼底还有充血残留，颈部的血管也留有扩张的痕迹。”赫勒诺斯立刻说。

“除了歌声，你还看到或者听到了什么？”源稚女因为老人的打断，眉心一蹙。

“金色的眼睛。”

“什么样的金色的眼睛？”

“很美的金色的眼睛。”侍者喃喃。

“你这样能问出——”赫勒诺斯的话因为那个日本少年的回头而顿住了，那个少年的眼睛就像溶融的金水在流淌。

“比您现在的眼睛还要更美的金色，像金色的海。”侍者对着源稚女说，他从未见过那样瑰丽的金色眼睛，那样的眼睛是能上拍卖场作为压轴之宝的存在，相比之下他曾经见过的客人们的黄金瞳只能算鱼目和石块。

“那双金色的眼睛去哪了？”源稚女继续问。

“他，他追着褐色的大鸟，越过了这面墙。”侍者的头一转，他的后面是后台的坚墙。

“墙上有暗门？”客人们立刻开始伸出手在墙上敲击。

“没有暗门，这是市政歌剧院的圆厅，用幕布分为了面向客人的前厅和只对工作人员开放的后台，你穿过这堵墙，只能到市政歌剧院背后的路上去。”一个声音在所有客人背后传来。

拄着拐杖的拍卖会真正的主持人，菲德里斯·冯·汉高姗姗来迟，他脸色铁青。

“汉高，你的拍卖会出了这样的事，你欠我们所有人一个交代。”赫勒诺斯那只单片眼镜背后浑浊的白眼看向了汉高。

昂热点燃了一根雪茄，拿在手中，“他是欠我一个解释，你们又没有一分钱的损失，但我的猫头鹰丢了，那可是二十亿！”

“还没落锤，我也一分钱都没收到。从交付责任制来看，那是卖家的猫头鹰，和你没什么关系。何况刚刚场内可是有人喊你校长，所有人都听到了。”汉高冷冷地说。

“那是我学生喊的，怎么，不允许我学生多？芬格尔，刚刚是不是你在喊我！”

“是我喊的，校长！”芬格尔提高声音喊了一声，虽然一点都不像最初的那个声音。

无耻！其他两个老人向老神在在的昂热怒目而视。

三位混血种社会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开始唇枪舌战。

源稚女没有理会三个老人，他伸出手抚在墙上，手指缓慢地在市政歌剧院百年的老墙砖上移动。

“孩子，你看出什么来了？”昂热问。

“没看出什么来，只是觉得这个剧情有点眼熟。”源稚女收回手，樱井小暮立刻送上了擦拭的手帕，少年一边用手帕将手上的浮尘擦去，一边回答昂热的问题。

“剧情？”

“猫头鹰，古墙，消失在墙内的人，您会想到什么？”

“九又四分之三车站，哈利波特？”人群中的卡珊小姐将羽毛扇子在手上一敲。

“也许那个侍者跟着猫头鹰，跑到魔法世界去了。”源稚女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