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

一个穿着华丽的十二单和服，最外层明亮的绸缎绘制着旭日东升的美丽图案，被厚重的衣服压得一步三晃的极美的女子咬着唇问旁边的男子，她墨色的长发垂下，仿佛黑色的瀑布。

她身边的男子身着日本平安时代男子的公家束带，黑色的宽袍大袖上绘制着斑斓的星图和月升之景，此时正对着芝加哥酒店的镜子整理自己头上的垂缨冠，闻言，男子转过头。

“天照可不会像你这样左脚拌右脚把自己甩飞出去，你就不能像个大家闺秀一样文雅一点吗？”林枫眉头紧锁。

“不是，我有什么必要必须打扮成天照？”女子眼中闪过一丝金色。

“可我们要去见一個日本人，打扮成天照和月读不是很正常吗？我记得你在传说里也变成过女子啊，不要一副第一回当女人的样子。”

“可在欧洲当女人顶多只需要把腰勒细，也就是裙撑和珠宝有点重。但这套日本衣服足足有十几公斤重，难怪日本人长得矮，压十几公斤在身上谁长得高？”女孩愤怒地甩头，头上的金钗将落未落。

林枫眼疾手快地将女子头上的金钗插了回去，“别低头，王冠会掉。天照大神当场变成男的，我不敢想会给日本人留下多么恐怖的印象，会变成噩梦的吧！”

“可我本来就更擅长制作噩梦，你知道世人是怎么说的吧，梅林是梦魇和凡人女子的孩子。梦魇‘incubus’这个词是从表示噩梦的拉丁语单词‘incubo’演变而来的，人们相信梦魇其实是男性的魅魔…”天照大神，也就是用王冠变身了的梅林絮絮叨叨地说。

“够了够了，我并不想听一个男魅魔分享自己的经验。我知道你的下限足够低，虽然你不会自己上，但你有把尤瑟王变成格罗里斯公爵，让他去和公爵夫人在被窝里看夜光手表，你在旁边围观的光辉故事。这种故事在起点太超过了，不适合详细展开。”林枫打断了梅林的絮叨。

“好了，现在我们到源稚女的梦里去。”

梅林点了点头，祂举起手，一个巨大的石盆出现在两人中间，盆中盛满了像云雾又像液体的银色物质。

“冥想盆？！这玩意不是看记忆用的吗。”林枫立刻把眼前的石盆认了出来。

“我改造过了，现在是入梦用的。只要一起泡进去，我们两就可以到那个孩子的梦境里去。”

梅林和林枫一起把脸泡进了冥想盆之中。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漆黑，唯有梅林所穿着的天照大御神的神袍上的太阳和林枫所穿的月夜见尊神袍上的月亮发出了隐隐的微光。

“来点光。”梅林举起了手中的八咫镜，镜子发出的金色光芒照亮了这个漆黑的空间。

“这可不是我编的噩梦啊，这都是梦主人自己弄出来的。”梅林看着面前的景象，瞪大了眼睛。

二人所在的空间应该是一个竖井的中段，四周是湿润的砖石井壁，砖石缝隙间有厚厚的青苔长了出来，有红色的液体流淌在井壁之上。

抬头望去，有厚重的井盖盖死了这口井，连一丝光都无法漏到井下来。

有缥缈的歌声从井底传来，歌声寂寥而舒缓，让人想到古代的女孩们在河水里浣洗衣衫，那些女孩一边洗，一边等待或许永远不会再回来的亲人。

那歌声如怨如诉，如泣如嗟。

“是混血种，而且是质量很高的混血种。血里还有一些药物的味道，是致幻的药物吗，提升肉体的同时刺激精神，倒是有点创意。服了那么多药，但拍卖场里的他看起来还挺正常的，这孩子倒是很有意思。”

梅林伸出手在湿漉漉的青苔上一沾，再抬起手时，指尖上一片湿红。祂将血液含进嘴里，很快得出了结论。

“我们下去看看。”

林枫率先飘了下去，随着不断往下，那幽幽的歌声不断变大了。

源稚女在唱歌，虽然他每一次张口都有鲜血从他胸口的伤口里流出来，但他依然用好听的声音唱着歌，血液不断濡湿他身上那件华丽的歌舞伎的衣服。

悬在空中的林枫和梅林没有打断他，他们安静地垂眸，两双金色的眼睛注视着在井底唱歌的男孩。

源稚女终于唱完了那首歌，他抬头看着光辉中的一男一女，轻声问：“天照大御神，月夜见尊？”

“你好，源稚女。”林枫张口。

“我们在拍卖会见过。”

源稚女那张白得像纸一样的脸一笑，他认出了光芒里的神的那张脸，神似乎本来也没想隐瞒，对着他点了点头。

“您是月夜见尊？”

“当然不是，我又不是日本人，我只是觉得这样出场你应该就能明白，我很了解你和你的家族。”

林枫轻轻一挥手，竖井之上的井盖就被掀开了，有莹莹月光从井口洒落下来，投在他所穿的那件黑衣上。

源稚女目光一凝，能以天照和月读的形象出现，面前的人对白王血裔显然有相当的了解。

“这里是你的梦境，我到你的梦境里也并非为了挑衅，我只是想要一个不会被王将打扰的谈话。你的身体早就从深井里出来了，但你的精神还困在这个井里。你厌恶这个地方，但你又无法离开这里。就像你厌恶王将，但离不开他的牢笼。”林枫轻声说。

“是的，这里是我的噩梦。从遇到王将得那一天起，我就活在噩梦之中。”源稚女看着飘在空中的神明，他的眼瞳明净，仿佛夜空中缀着璀璨的星辰。

“想从这场噩梦里醒过来吗？想回到你哥哥身边去吗？成为我的信徒如何，我可以帮你搞定。”林枫问。

“想！可您搞不定啊。哥哥并不需要莪，他已经有新的家人了。难道您要帮我把他的家人杀掉吗？”源稚女缓缓摇头。

“你哥哥源稚生是个傻的，但你也没聪明到哪里去。你们两连噩梦都一模一样，在这里别扭个什么劲儿啊。不过如果你非要要求，帮你杀掉橘政宗是可以的哦！”神明点了点头。

“原来，我是哥哥的噩梦啊。”源稚女转念一想，随后一叹。

“是杀死弟弟是他的噩梦，你们对彼此有很深的误会。”林枫落在了地上，伸出手将源稚女从地上拉了起来，“不过巧了，我是专门掌管解除误会的神，成为我的信徒，误会我来解决！”

“就算误会解除，王将也不会允许我回到哥哥身边去的。他是恶魔一样的存在，我藏到哪里去都没有用，他一定会找到我。”源稚女说。

“那杀了他不就好了？有人要抢我的信徒的话，我会宰了他的。”林枫轻笑，但眼神中却弥漫着杀意。

“我杀过他，但每次他都会在第二天重新出现在我面前，他是杀不死的存在。”

林枫拍了拍源稚女的肩膀，“连黑王尼德霍格与白王伊邪那美这样的存在都能被杀死，王将又不是神，怎么可能杀不死？你确实每次都杀掉了人，但你杀掉的不是真正的王将，只是他的傀儡。你以为他是像龙一样的人，但恰恰相反，他只是个小丑而已。”

源稚女因为林枫话语中表现出的对王将得熟稔一愣，他沉吟片刻，问：“您似乎很了解王将。在拍卖场时，您爆发的杀意也是冲着他来的吧。可我不明白，您对他的愤怒从何而来。”

“因为他犯下了僭越之罪，这份罪，我要他以命来偿。”

至尊的怒火随着话语一字一字地燃烧，整个深井都填满了至尊的威严，源稚女从至尊金黄色的眼睛中看到了一只前所未见的生物仰天咆哮，在那巨大的咆哮声中，黑色的海水涌起如峰高的巨浪，倾覆而下。

“源稚女，我们也聊得很多了，我最后问你一次，要做我的信徒吗？我们神社现在对信徒打特价优惠，不限制人身自由，包解除家庭误会，还提供斩杀老阴比服务，只要20亿美元。”

怒火如潮水般退去，穿着黑袍的少年笑得和气。

“好，如果您能帮我的话，我可以成为您的信徒。但这笔钱，恐怕王将死了，我掌握猛鬼众了，才能给您。”

“没事，能到账就行，我不怕晚！我之后会派神使线下和你联系的，撒哟呐啦！”林枫打了个响指，他和梅林一起消失在了源稚女的梦里。

“殿下，您怎么墙角挖到白王那里去了，那个孩子是白王血裔吧？”从冥想盆里把头抬起来的梅林好奇地看着对面的林枫。

“白王都躺了，这不能叫挖墙角，这只能叫招揽无业青年！”林枫摇了摇手指。

“招揽无业青年怎么还要别人给你工资，而且还是20亿，什么顶级资本家啊？”

林枫顿时勒住了梅林的脖子，收紧手臂，“你以为是谁害得我要这20亿！昂热说他把猫头鹰的钱付给汉高了，但这个猫头鹰实际上是我用掉的，所以现在我倒欠昂热20亿！如果大学毕业前不还清，以每年100万美金的薪酬来算，我要给密党打工2000年！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赶紧的，第二个要求，帮我去日本保护我的大金主和他的直系亲属，如果他们有人出事，我就把你剁成龙骨汤！”

“那亚瑟的棺椁呢？！我都帮您干到第二个要求了。”

“这个你放心，初步计划我已经有了。”林枫一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