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东京附近海边一处无人的工地中,伴随着夜幕下海水拍打潮汐墙的声音,工地内也有沙沙的响声传来。
正在沙沙作响的是一辆停在工地里的水泥搅拌车,罐内的叶片不断旋转,将水泥、沙子、石子等原材料混合均匀。
而除了海浪声和水泥搅拌车工作的声音外,还有一点点隐约的呜咽声,从水泥搅拌车的罐子下方出水泥管道口旁边传来。那是个被绳子五花大绑捆着的男子,正站在一个工地常见的装水泥的桶里,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面前双手抱胸的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不要想着会有人来救你,小山隆造,老实交代你才有可能能活命。”西装男伸出手拍了拍小山隆造的脸。
“废什么话,少主就快到了,他要是还不愿意说,被浇成水泥桩沉海的恐怕就要变成我们了。”另一個西装男从水泥搅拌车驾驶室里下来,海风吹开了他没有扣起的西装,露出衬里绣着的绚烂的浮世绘夜叉鬼图案。
被捆着的小山隆造睁大了眼睛,被胶带牢牢贴着的嘴里发出含混的呜呜声,他想说话,但这两个黑道的混蛋压根就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小山隆造虽然并不认识面前这两个人到底是谁,但在日本,只有黑道才会在西装或者长风衣衬里绣上繁复的浮世绘图案,那些图案在神道教里都有深刻的含义,代表了穿西装的人的身份。在日本你到哪都绕不开神道教文化,小山隆造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日本人对神道教也还是有些了解的,夜叉鬼的等级并不低。
也就是说,面前这两个人至少是黑道的高级干部。
就在小山隆造思考怎么才能让这两个黑道成员明白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并没有哪里得罪黑道时,一辆黑色悍马越野车从工地大门口驶了进来,停在了水泥搅拌车不远的地方,小山隆造面前的两个西装男都转过身向那辆悍马行注目礼。
一个如刀剑般锋利的女子从驾驶座下来,看着巨大的水泥搅拌车,皱起眉:“你们怎么还没办好?”
“这是个硬茬子,不论我们怎么问他都不肯老实交代。”最先说话的那个西装男转过身回答。
你们压根就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小山隆造怒瞪那两个西装男的后脑勺,如果他的眼睛能放出射线,这两个黑道男早就被他射死了。
“你们贴着他的嘴他怎么说?把他脸上的胶带撕了。”一个声音从车里响起,一个穿黑色长风衣的年轻男人推开了悍马的车门。
这个年轻人的气质与小山隆造面前的那两个西装男完全不同,他十分英俊,英俊中又透着些许阴柔气,白净的皮肤有着大理石般的质感,眉宇挺拔,黑色的长风衣也相当地考究,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某个学院的年轻教员。
这样的人若是在平时被小山隆造看见,他根本没法把这个年轻人和黑道联系在一起。但看到这个年轻人的瞬间,两个西装男同时低头鞠躬,显然这个年轻人才是这个绑架小山隆造的团伙真正的话事人。
“小山隆造医生,你知道我们今天找你来是要为什么么?”年轻人问。
脸上的胶带被撕去了的小山隆造顾不上脸上拔毛那样火辣辣的疼,急忙说:“我没有找黑道借过高利贷,我也没有得罪过黑道,我就是个普通人,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你在地下小诊所给怀孕女子做引产手术,趁着女人们被麻药麻醉的时候奸污她们;你自制毒品售卖,还参与买卖人体器官;你非法提取病人基因进行基因实验,你管你自己叫普通人?你算普通人,那我只能算正义的奥特曼了。”年轻人将小山隆造的详细资料扔到了小山隆造面前的地上。
小山隆造那伪装出来的一脸惊恐的表情瞬间收了起来,他冷冷地看着那个把他的生平了解得无比透彻的年轻人,“就算我搞女人卖器官,也和你们黑道没什么关系吧,我从来没掺和过你们黑道的事,要教育我不该警察来吗,你们又不是警察。”
“我确实不是警察,警察估计抓了你还会依法给你个庭审抗辩的机会,但我不会。我把你的基因实验放在最后的意思你不会不理解吧,小山隆造。”年轻人转着手上的一枚银戒,戒面上有着龙胆花的纹路。
“你,你是···”小山隆造的脸上终于不再是以拙劣的演技装出来的惊恐了,恐惧在他心里爆炸。
“小山隆造,对于我们来说,猥亵女性、贩卖器官虽然罪孽深重,但只是这样的话还犯不着我亲自走一趟,让乌鸦或者夜叉随便哪个把你浇成水泥桩扔海里去就好了。但你进行的龙类基因实验过界了,你研制出的‘莫洛托夫鸡尾酒’给我惹出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年轻人看小山隆造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我没有!什么莫洛托夫鸡尾酒,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只是研制出了一种新型毒品,你们搞错了!”小山隆造的身体都因为恐惧而颤抖起来。
“把在你这里买过莫洛托夫鸡尾酒的人的名单交出来。”年轻人伸出手,从为他开车的女秘书手里接过一把日本长刀,他随意挥舞了几下,小山隆造身上就出现了数个深可见骨却不会让人在短时间内毙命的伤口。
血从小山隆造的身体里源源不断的流出来,年轻人点上一根“柔和七星”叼在嘴里,淡淡地说:“在烟燃尽,你的血流干之前,回答我的问题。”
有谁能忍受生命不断流逝的痛苦?人类在肾上腺素大量分泌时或许不缺乏豁出去了死就死了的勇气,但当死亡不是立刻,而是缓慢地来临,人有足够的时间进行思考时,求生的理智会在顷刻间战胜一切的肾上腺素刺激。
小山隆造看着自己身体里不断流出的血,还没坚持到年轻人的烟燃到一半,就痛哭流涕地求饶:“我交代我交代!您饶了莪吧,您饶了我吧!”
年轻人看向了女子,女子立刻拿出本子开始记录小山隆造念出的一个个名字。
“你交代完了吗?”在小山隆造飞速念完一长串名字后,年轻人问。
小山隆造忙不迭地点头。
“念完了就行。樱,传我的命令,这也是大家长的意思,今晚执行局和关东关西支部全部出动,名单上的人不能有任何一个人活到明天。明天本部专员就要到了,我们必须保证本部专员看到的是一个‘干净’的日本,你明白吗。”年轻人看向了女子。
“明白!”女子收起本子,立刻开始打电话通知各处立即行动。
“您已经拿到了名单,还不放过我吗?我需要止血,我需要医生!”小山隆造面容扭曲地嘶吼。
“我只是叫你交出名单,我什么时候答应过放过你?你的基因药流出了日本,让本部对日本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你知道我需要做多少工作吗。本来这几天应该是我难得的休假,我还答应了人陪她出门玩!”年轻人扔掉了手中的烟蒂,转过身朝悍马走去,“乌鸦,他太吵了,把胶带贴回去。”
“哈伊!”乌鸦立刻点头。
交代完任务的樱也回到了悍马上,她看着疲惫地靠在悍马车上的源稚生,有些担心地问:“少主,您没事吧?”
“没事,我只是还在思考要怎么应对那位明天就要到日本的本部专员。那是本部目前任务成功率最高的学生专员,他甚至曾经在中国杀死了一只所罗门圣殿会的三代种。如果被他发现家族的秘密,我们会非常被动,特别是在我们目前已经失去了对神葬所的掌控的情况下。”源稚生揉了揉太阳穴。
“我明白,您费心了。对了,少主,您要通知绘梨衣小姐您这几天没法陪她出门玩吗?”樱轻声提醒。
“回东京吧,我亲自和她说。”源稚生长长地叹了口气。
自从之前某次绘梨衣成功离开源氏大楼到外面疯玩了两个小时才回来后,这丫头就爱上了出门,而且也不知道源氏大楼那严密至极的安保是出了什么问题,每次都能成功让绘梨衣跑出去。
好在她每次出门的时间也不长,最多不超过半天就会乖乖回来,所以出于对绘梨衣的愧疚,源稚生向橘政宗隐瞒了绘梨衣在那次成功逃脱后的数次逃离源氏大楼的行动。
反正老爹也忙,这种小事就不必让他知道了。源稚生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