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不去见一面？你不是戴着王冠吗？”离开包厢的林枫并没有前往洗手间，而是推开了隔壁包厢的门。

这间包厢并不像隔壁包厢那样是沙发椅配桌子的常见夜店包厢样式，反而是一间灯光明亮、寂寥空旷的和室，和室正中有一个梳妆台，一个人影披一袭华服，坐在台前，背对着林枫。

“我还没准备好，而且我现在也不是源稚女，我是‘风间琉璃’。”源稚女还披着那件杨贵妃的凤袍，正在对镜卸妆。

随着他取下头上的凤钗，镜中那张和他本来的面貌有几分相似，却能让熟悉他的人一眼认出不同的脸彻底变回了他原本的模样。镜中的人瞳光流转，还剩半脸的妆让他看起来介乎素白的少年和惨白的艳女之间，美得惊人。

“风间琉璃和源稚女有多大的区别？”林枫扯过榻榻米上的一個软垫，盘膝坐下，他实在是不习惯日本人的跪坐。

“风间琉璃是被王将控制的恶鬼，源稚女是个想要做歌舞伎演员的普通人。”源稚女很快将妆全都卸掉了，一张和源稚生面部轮廓几乎一模一样，但却显得秀美得多的脸出现在镜子里，金色的曼陀罗花在他的双眸中浮现。

“所以你今晚是听了王将的命令来的？”林枫皱起眉，“你的表演不是早就预定了的吗，但我们今天的行程是即兴。”

“王将确实没有未卜先知各位的行程，我原本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我要表演。但王将听说了你们转道高天原的消息，所以刚刚他给我打了电话，他要我想办法取您一滴血。”源稚女从化妆台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摇了摇。

“血？可以。”林枫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扔给了源稚女。

“这是您的血？”源稚女接住了那个瓶子，瓶子里是某种粘稠至极的暗红色液体。

“怎么可能，他也配拿到我的血？不过我之前制服死侍稍微展现了点实力，所以如果只是给你普通混血种的血的话，他当然不会相信。”林枫一哂。

“那么我就把这个交给王将了。”源稚女收起了那个小瓶。

林枫看着这就准备离开的源稚女皱起眉，问道：“我们不需要打一架吗？”

“我们为什么要打一架？我又打不过您。”源稚女脸上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那你准备怎么说服王将你取到了我的血？”

源稚女闻言凑近林枫，金色的眼睛眼波流转，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美从他的眉目间传来，“王将只是叫我取一滴血，又没规定我用什么手段取。我可是个头牌牛郎啊，虽然您对我不感兴趣，但王将并不会怀疑我的‘能力’。”

自从进了高天原，被恺撒说了那段话之后，今晚已经是被第二个男人扑了！！整个剧本都不对劲起来了！！林枫被突然凑近的源稚女吓得往后猛地一仰。

“那我就先走啦，我带着王冠出来太久的话，留在极乐馆的梅林大人会被人怀疑的。”源稚女看着大受震撼的林枫轻笑，随后一躬身，施施然离去了，那步子和之前在舞台上贵妃辞别方士别无二致。

行吧，源贵妃撤了，我还得回去应付源玄宗，莪就是那个霉比方士是吧。林枫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想了想，还是伸出手在自己颈部划了道细细的划痕，“赫尔佐格，为了杀你我牺牲可太大了，你死一千遍也不够！”

源稚女被高天原的老板座头鲸从高天原的后门送出来时，黑色的迈巴赫轿车已经在后门等待一段时间了。看到他出来，司机下车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多谢鲸前辈今天提供场馆给我表演，劳您关照了。”源稚女向座头鲸鞠躬。

“风间大师太客气了！今日是高天原光耀门楣的一天，如果可以，希望日后风间大师再次驾临东京时可以继续考虑我们店。”座头鲸深深鞠躬。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源稚女垂下眸，“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您慢走！”座头鲸再次鞠躬。

源稚女上了车，黑色的迈巴赫很快滑入了迷蒙的夜色。

“风间大师莫非还真是个亿万富翁吗？那是价值几十万美金的车吧？一位亿万富翁还来做牛郎，果然是如今牛郎界的神。”座头鲸身后一个跟出来的牛郎自惭形秽地说。

“风间大师就像三途河畔的彼岸花那样，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家庭能培养出这样的男子。”座头鲸望着那辆迈巴赫驶去的方向轻叹。

而此时夜色中的迈巴赫后座上，一个戴着能剧面具的老人抽着烟，看向上车后就歪在座椅上沉默不语的源稚女，“见到你哥哥了？”

“王将，我不想和你谈这个。”源稚女看着王将那张惨白到令人不寒而栗的脸，冷冷地说。

老人咧嘴，露出嘴里被涂得漆黑的牙齿，“好吧，那我换一个话题，我要你拿的东西你拿到了吗？”

“你不惜出动我也要得到林枫的血，为什么？”

“那个孩子让我很不安。”王将轻声说。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事会让你这样的食尸鬼不安吗？”源稚女冷笑。

王将摇了摇头，“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不用畏惧任何人，但如果有一位神祇站在他的身后的话，即使是我这样的鬼，也会害怕的。”

“神祇？在神葬所的那位面前，世间还有配称为神祇的存在吗？”

“稚女，你对暗面世界的了解太少了。”王将叹息。

妖娆的红光在瞬间划破车内的黑暗。王将立刻坐直了，因为绯红色的刀刃就横在面具下方。源稚女手握着刀柄，金色的眼睛中没有丝毫的情绪，只有一片冰冷，“不要在我面前用这样说教的语气讲话，我对你嘴里那个吃人的暗面世界不感兴趣。”

王将举起双手不敢动弹，他太清楚这年轻人的癫狂了。他会在街头极尽耐心地陪路人拍照，也会因为一时暴怒而斩下盟友的头颅，一切都取决于他当时的心情。

车子很快停在了一栋别墅前，源稚女推开车门下车，同时将一个小瓶扔到了王将身上，“你要的东西，既然拿到了，最近都让你的人给我离极乐馆远一点。”

“都按你的意思。”王将如获至宝的拿起那个暗红色的小瓶，然后示意司机重新开车。

数个小时后，东京地下某个实验室里，一个老人拿着分析报告，手不住地颤抖。

“原来他是龙类，难怪他拥有那样的力量……”

“看这个血样，他应该不是初代种，是次代种，或者三代种？”

“他和星之玛利亚关系不浅，难道他是奥丁的族裔吗，黄昏教条竟然真的找到了神国！星之玛利亚竟然真的进化为龙了？！”

老人猛地掀翻了桌子，纸张如雪片一样在幽暗的房间里纷飞，他狂躁地撕碎了手里的报告，暴跳如雷，“那个肤浅的只看脸的女人，那个连我的理论都听不懂的女人，她凭什么！我才该是能进化成龙的存在！”

“不，冷静！冷静！奥丁又如何，奥丁就算再厉害，也不过就是初代种而已。星之玛利亚即使进化为龙，也只是个小角色！只要我能得到那个存在的胎血，林枫也好，星之玛利亚也好，甚至奥丁也好，都得跪在我的脚下！只要我能得到那个存在的胎血，只要我能得到那个存在的胎血…”

老人癫狂地重复着最后一句话，仿佛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