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关键时候还是林枫师兄你靠得住！小魔鬼就是随时都会跑路的混蛋！话说这什么东西？”

抱着头的路明非站了起来，回过身看向被冻在冰里切成两半的东西，伸出手敲了一下冰面，“娲主她异父异母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在冰里冻着的是一只高约三米，浑身长满金属般的鳞片的怪物，它的上半身是人的模样，但腰部以下却是粗壮的蛇尾，被冰封住的瞳孔闪着狰狞的金光，苍白的脸上是巨大的嘴裂，嘴里的长牙外翻出来，密密排列的剃刀一样的牙齿显然可以轻松地撕碎任何猎物的脖子。

刚刚这只怪物就藏身在路边的一个水渠之上，在它朝路明非弹射而出的瞬间，被林枫一剑斩成了两半。

“虽然其实你这么说也不能算错，毕竟都算上古混血种。但你这个话要是让娲主听到，她绝对会连夜扛飞机带着断龙台过来砍你腰子。”林枫嘴角一抽，“这是用上古混血种的尸体炮制的尸守。”

“上古混血种？”路明非重复了一遍这個陌生的词，“混血种也分古代种和现代种？”

“世界上有许多古国的神话记载过人身蛇尾的生物，中国的女嫡氏、古印度的娜迦、古希腊的美杜莎、古埃及的迈罕等等。考古学者们认为之所以各大古国会同时记录这种神话生物，是因为古代人类具有生殖崇拜，蛇类的交尾是古人类比较容易观测到的生殖现象。

但从龙族的角度来说，这些古国的神话同时记载人身蛇尾的生物是因为这种生物真的存在过，他们是上古时代龙血高度集中的混血种。娲主之所以是人身蛇尾就是因为她返祖了，女嫡氏的龙血属于比较容易返祖的那一派。”林枫解释。

“那尸守又是什么东西？”路明非又问。

“字面意思，就是尸体做的守卫。在上古时代，龙类会用炼金术炮制同类的尸骸，将死去的同伴做成城市的守卫者。尸守没有神志，只会按照被炮制时炼金术留下的精神刻印行动。高天原里的这些用上古混血种尸体炮制出来的尸守的精神刻印是攻击所有入侵者，所以它刚刚才会攻击你。”

“龙族不讲究入土为安的吗？炮制尸体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

“尸守之所以被发明出来是因为白王掀起了叛乱，龙死得太多，活龙不够填线了，不得不把死龙拿来当活龙用。后来白王叛乱平定之后，这项技术就成了禁忌之术，现存龙类里只有一位还知道尸守怎么做，不过祂沉迷用这个技术做猫头鹰。”

想到沉迷哈利波特的某龙，林枫也有些头疼。

他当初能靠被学院解剖的鸽子就把梅林认出并非偶然，那只鸽子身上的技术虽然较他所知的尸守之术有所改变，但从本质确实是一样的，就是要让尸体动起来。龙族里只有梅林这位在当年的大叛乱中研究出尸守之术镇压白王一派，并且还活过了大叛乱的大长老还能使用这项技术。

“说起来，林枫师兄，从刚才开始是不是就一直有什么声音在响，我说的不是铃声。”路明非转过头，却没有在空荡荡的主道上找到奇怪声音的发声源。

锁链上的铃铛一直在不停地晃动，发出古奥的铃声，但在铃声之外，似乎还有某些很奇怪的声音在响，和铃声不同，那声音更尖利，像是锐利的指甲刮过黑板。

“你上来就懂了。”林枫伸出手，用风王之瞳把路明非从地上拉上了屋顶。在山一样高的屋顶之上，视野顿时变得开阔了起来，只见阳光之下，整座路明非之前觉得寂静无人的高天原之中，高大的建筑物的阴影下，密密麻麻的蛇尾纠缠在一起。

那是无数和刚才偷袭路明非的尸守一样的尸守群，它们体表的鳞片在阴影中依旧泛着金属般的青光，苍白干瘪得像木乃伊一样的身体佝偻，不少尸守的上半身甚至已经残破得只剩半个头颅或者一只手了，它们只有蛇尾还是粗壮有力的。

因此从上往下看去，第一眼看到的必然是它们交缠的长尾，简直就像是交媾的群蛇。但比群蛇更令人毛骨悚然地是它们那惨白的死人脸和直勾勾地注视着屋顶上的眼睛。

看到屋顶之上多了个人，尸守们摩擦石板和彼此身体的指爪动作得更加激烈，有些尸守的利爪深深抠进了同伴的身体里，只不过它们干瘪的身体并不能流出多少血液来。

“这里应该不是全部吧？”林枫皱起眉。

“不，不是，林枫师兄你，你还嫌这里不够多吗？”路明非白着脸结结巴巴地问。

“虽然很多，但还不够。”林枫低下头看着那些开始不断缩小与两人所站大屋的距离的尸守群，然后手起剑落——

把身边的路明非的手也划了个口子。

“卧槽，林枫师兄你干嘛啊！你不砍尸守你砍我？”路明非拖着鲜血淋漓的手龇牙咧嘴。

“我也砍了我自己，但我的血对它们吸引力有限，估计是因为之前被它们吸太多了瞧不上了。”林枫伸出背在身后的左手，他的手上也是一个和路明非一模一样的伤口，这是他之前割的。

鲜血的味道随着风飘散出去，尸守们开始尖厉的嘶吼起来，它们所发出的声音彻底盖过了风铃的铃声。高天原道路上铺设的石板一块一块的凸起，更多细长的活物撕裂胎衣从地下爬了出来，它们看起来似乎还没完全适应重回地面，以致于只能匍匐在在地上，靠扭动自己强劲的下半身，像蚯蚓一样向鲜血味飘出的大屋拱过来。

整个高天原的地面都因为从地下不断拱出的尸守而震颤，只有林枫和路明非脚下踩着的大屋还牢牢地被压在地里，一动不动。

“看起来你的血确实吸引力强不少。”林枫俯瞰地上数量翻了两倍以上的尸守，摸着下巴评价。

“这是夸奖吗，这不是夸奖吧？你这话和老爷爷站在猪圈前打量完之后说这只猪养得比较肥，该开宰了有什么区别？！”路明非控诉。

林枫啧了一声，“其实我最想宰的那只猪，啊不对，最想宰的那只象龟不在这里。”

“哈？象龟？他的血有用？”

“他是白王血裔的皇，皇血中富含的白王基因比起我们两个的血来说更吸引这些同为白王血裔的尸守。不过没办法了，我总不能现在去把他拖下来放血。还好我还有点别的储备。”林枫掀开风衣，从衣服内袋里掏出了一个结着冰的玻璃试管，里面是殷红的液体。

“你有血你刚刚还割我的！”

“这是很重要的血，和我们两这种随取随用的廉价血不一样。”林枫将试管盖子掀开，把里面的血倒了一点点出来接在手心里，然后又把盖子郑重地盖了回去。

林枫将手心里的那一小滩血液向空中一弹，一片血雾就向尸守群飘了过去。

尸守群前所未有地暴动起来，它们伸长了身体，试图够到空中飘散的血雾。后面的尸守压在前面的尸守身上，向空中伸长脖子探去。尖厉的嘶吼声和哭叫声不绝于耳，尸守们甚至开始相互攻击，唯恐别的同伴先自己一步够到那片飘在空中的血雾，一片由尸守构成的潮水一浪接着一浪地涌起。

就在尸守群争先恐后地压在同类的身体上向上攀爬时，地面突然巨震，一个小山一样的鼓包自尸守群的中央鼓起，众多尸守被碎裂的土块掀翻，还有一部分则直接落入了地缝之中。

一双狰狞的骨翼先一步从小山两侧碎裂的土块中伸了出来，骨翼之上还披挂着以青铜锁链连接的甲胄。

大型探照灯一样的金色瞳孔自碎裂的地缝中亮起，巨大的龙首如利箭一般窜出，巨口一张就将空中的血雾和数个被顶起的尸守通通咬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