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达···列夫···”橘政宗，或者应该叫赫尔佐格艰难地从嘴里吐出了坐着的男子的名字，“你真的，没死。”

“我记得我告诉过您，我的曾祖母名为阿纳斯塔西娅·尼古拉耶芙娜·罗曼诺娃。当然，这只是我伪造的身份，但我确实有借着这个名字，透露我真实的身份。

以您的博学广识，应该知道阿纳斯塔西娅这个名字的含义吧？世界上有一种生物，他的每一次死亡，都是为了再度归来。”

邦达列夫慢悠悠地说着话，但和他慢条斯理的语调不同的是，他那双赤金色的瞳孔是那样森严，落在赫尔佐格的身上时，像是神灵看着被自己握在掌中的提线木偶。

他伸出手，一只乌鸦就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肩上，乌鸦开口便唱着颂词：“圣哉！圣哉！万军之王！”

“阿纳斯塔西娅，意指，复活。原来，是这個意思。”赫尔佐格喷出一口黑血，跪在了地上，仅是和邦达列夫对视一眼，他就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你，是，来杀死我的吗。”

“哦，那当然不是，就像您舍不得杀掉源稚生三兄妹一样，我当然也舍不得杀掉您。”邦达列夫摇摇头，“您正在替我验证一个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实验，我有什么必要杀死我的研究员呢？从德国起，我就一直很看好您啊，不然也不会专门把您弄到极北之地去，还建了个研究所给您。”

赫尔佐格又吐出一口黑血，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翘起的二郎腿正对着他的军靴鞋底。若是可以，他更想盯着邦达列夫的眼睛，但对方的威势如山岳一般压在他的身上，让他根本抬不起头来。

他终于想明白了，所谓的万军之王，在圣经中，是喻指耶和华。但在更古老的神话中，这个词也用来喻指主神沃坦，而沃坦，是北欧神话主神奥丁在日耳曼神话中的别名。

他这么多年以操盘人的身份掌控着源稚生三兄妹，对以卑贱的血统凌驾在白王血裔的皇血之上而沾沾自喜，结果到头来他也不过是别人操控着的小丑。

心潮澎湃之下，即使邦达列夫没有加深压在他身上的威压，他也还是开始不住的吐血。

“我有这么重要，重要到您这样的存在，用这么复杂的手段，操控我的人生？”赫尔佐格一边吐血，一边问。

“复杂吗？对于我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而已。说实话看您为了我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就汲汲营营的奉献一生，我还是觉得挺有意思的。”邦达列夫的声音带上了压抑不住的轻笑。

“不太成熟的想法？”赫尔佐格目眦欲裂，血丝在他那双凸起的眼球中蔓延开来，配合上他沾满血的下半张脸，让他看起来恍若恶鬼一般。

他最恐惧的事还是发生了，哪怕知道邦达列夫就是奥丁，并且操纵了他的人生，他都没有这么害怕。但此时，他是真的害怕了，害怕得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这么多年，他一直按着邦达列夫留下的那本笔记本上的计划行事，他几乎为了那个计划付出了一切，但现在对方告诉他，那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那么，他就没办法成为神了？

他艰难地伸出手，试图抓住邦达列夫的鞋，歇斯底里地喃喃：“不，不可能，您留下的笔记本上说得很清楚。圣骸是白王留下的寄生虫，被它寄生的东西固然能够进化成龙类，但意识也会被白王取代。所以要保留自己的意识，就要用另一个容器让圣骸寄生，然后再和孕育中的白王换血。这个计划这么完美，简直天衣无缝，它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好啦，别这样，赫尔佐格博士。您这样就不像个研究员，而是像个乞丐了。我可没有施舍乞丐的同情心。”军靴抬起，避开了赫尔佐格伸长的手，“那本笔记本上的想法虽然大差不差，但总体来说还是我当初比较草率的构思。它确实能帮助你免于被白王的精神寄生，就获得白王的力量，但由于是草率构思，因此它缺少最重要的一环。”

“哪一环？哪一环？”赫尔佐格急忙问。

他为了这个计划，已经花费了这么多年，哪怕邦达列夫亲自告诉他，他不过是一个测试计划可行性的研究员，他也还是无法放下这个计划，这个有可能让他踏入神国的计划。

“赫尔佐格博士，研究目的是我提供的，研究步骤也是我提供的，这关键的一环再由我提供的话，那莪究竟有什么必要找您呢？您这么不努力的研究员可拿不到研究经费啊。”

邦达列夫叹了口气，“您都已经自诩是最了解龙族的人了，如果还想不出这一环的话，那么您也就不配继续往前进化了。因为即使您继续进化，最终也不过是成为一只伪龙而已，一只伪龙可帮不上我的忙。”

他打了个响指，无数乌鸦发出尖锐的鸣嚎从黑云之中飞了下来，漫天鸦羽如同黑雪一般纷纷扬扬的落下，在最后一片羽毛落地之后，邦达列夫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醒神寺露台之中。

“别走！你别走！回答我！到底缺了什么！”赫尔佐格癫狂地趴地上嘶吼，伸出手揪住地上的羽毛，两眼流出殷红的血泪，但他的嘶吼却换不回任何的回应。

仅在赫尔佐格间隔一层的源氏大楼之内，林枫转动手上的戒指，变成源稚生的模样，哼着歌走在楼道里，“让我想想，既然奥丁在，那我是不用操心犬山贺那边了。可如此一来今晚不就没别的事可干了？”

“要不我去把那个地下养殖池捅出来？正好象龟最近应该也在怀疑橘政宗，不然他刚才就不会提出要自己亲自去，而应该让橘政宗去了，把养殖池的事挑出来，正好再加一把火。”他摸了摸下巴，在识别系统刷脸之后按下电梯，“养殖池养殖池，我记得是在铁穹神殿下方吧，所以我现在应该先下到铁穹神殿去。”

电梯笔直下降，很快到达了铁穹神殿层。

滴的一声之后，电梯门打开了，他刚准备走出去，就看到了门外一双还涂着亮片眼影的眼睛，一张烈焰红唇，以及对方身上虽然穿上了蛇岐八家执行人员的标准黑风衣外套，下半身却仍暴露出来的骚包的紧身亮面破洞皮裤。

嗯，虽然这妆重得他都快不敢认了，但这扭曲的表情，应该是他的某位熟人。

林枫眨了眨眼，不太确定地问：“路明非？”

“卧槽！象龟！”就在他因为对方的妆容愣神的功夫，对方已经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一个黑色袋子不由分说地套在了他头上，“老大！师兄！我抓到活的象龟了。”

你妈的，是不是哪里不对？被路明非紧紧抱住的林枫头上冒出了一排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