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师弟笑了。”

九空说话间，也跟着笑了。

易宁眼部肌肉一缩，随后恢复正常，轻轻点头：“能到半圣之人，心性确实可怕。”

只见闪烁着金光的龙卷之中，

十戒耳朵下巴都已被磨灭，可蕴含功德之力的龙卷，这时却伤害不了他半点了。

因为，十戒苦着的脸庞变为笑脸，笑容和煦。

哀之一道已过，十戒一只脚踏入飞升境。

“嗡班扎尔萨埵吽。”

佛音自十戒口中发出，阵阵佛光四散，非常柔和，却能将龙卷与金芒推开，虽做不到消散，却也是自保有余。

“谢过易施主成全！”只剩头颅的十戒笑着喊道。

易宁点头，嘴唇微抬：“散。”

天空恢复清明，阳光和煦，海水平静，珊瑚枯萎，海风一吹，珊瑚化为飞灰重归大海。

仿若刚才半圣巅峰的战斗，只是梦境一般。

“易施主同去吃酒喝肉？”十戒只剩个头颅，声音却大的很。

也不知是到达喜之心境，还是突破压抑多年的瓶颈，这会头颅上的笑容格外热烈。

易宁还未回答，九空就沉声喝道：“伤成这样还要破戒，速去闭关！”

“......哦。”十戒语气瞬间低落，头颅晃动飞向远方。

只是片刻，他又重新倒回：“师兄记得帮我先照看下怀素啊。”

随后，他又笑眯眯看着易宁：“易施主可要多待些时日。”

“尽量。”易宁回答。

交代完一切后，十戒才又重新化作虹光，消失在天际。

九空眺望师弟远去，很久之后才收回目光。

易宁开口：“我想向九空大师求些佛法。”

“贫僧正有此意。”

......

......

圣山之巅。

万年菩提树下。

青衣和尚与白袍男子相对而坐。

他们中间放着一个棋盘，两人随意落子。

对于围棋，易宁只是個臭棋篓子，已经连输几盘，不过却也提起些许兴趣，这会捏着一枚白子，低头思考。

想了许久，他才将棋子落下，这下又轮到九空思考，显然他虽然棋力强些，却也强不到哪去。

整个棋局也是些凡间套路。

只是棋局简单，两人一边下棋，一边聊的内容可不简单。

随着他俩的谈话，天空的祥云盘旋汇聚，已经形成旋涡，佛光形成光柱打在菩提树下。

菩提随之开花，花朵并不大，却长满枝头，花是朱红色，与佛家主色相近。

凡间的菩提树花味辛、性微温、归肺，是可以入药的，对于止疼去痘有着奇效。

而眼前开着的朱红花瓣，在易宁的眼中，已是灵药级别，并且是他看过药力最好的灵药。

以小见大。

医山之上的灵草虽然多，也有法则加成，但岁月底蕴与菩弥圣山相比，还是差些。

这会，两人就就这菩提花而谈。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花开朵朵，便有世界诞生。”

九空抬手抚摸一朵朱花说道。

易宁落下一颗棋子，然后看向花朵：“有些世界雏形，但无太多实质，皆是泡沫虚影。”

“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九空思考片刻落下黑子，“在我们眼中是虚无，但对于花中世界的生灵来说，又何尝不是真实。”

“那大师如何看待这些花中生灵。”

“贫僧修佛道，便是顷问本心，我之本心，就是福泽苍生，花中生灵亦不例外。”

“既然如此，易某走过许多国家，心中就有些疑问。”

“请讲。”

“大师与十戒方丈皆是心怀天下之人，那为何雾炎国会有功德簿抵命一说？”

易宁不再落子，看着对方目光灼灼。

“法是师尊所颁，但罪责怪贫僧，站得太高，看得却不深，功德簿我已下令整改。”

九空坦然答道。

易宁闻言，起身作揖行礼，为雾炎百姓。

并且他心中还生出一丝希冀，如果三教其他人都与九空这般，似乎自己预料的战争可能就不会发生。

毕竟，九空要的是福泽苍生，而医道何尝不是这个方向。

如果真的可以和平洽谈，让医道平稳落地，易宁愿意付出一切。

所以他坐下后，话语更加认真：“易某第二问是，普度庙收费为何如此昂贵，成本并不多，定价却超出普通百姓极限。”

只是这次，九空并没有即刻回答。

易宁的心情也随之沉重，他还没问医道发展，只是提到与仙丹阁类似的普度庙，对方已经出现迟疑。

对于九空这种存在来说，普度庙不该是一言而谈之事吗？

易宁看着对方，静静等待答案。

半响后，九空摇头开口：“非我不愿，但普度庙是师尊下令所建，并严令不得变更。”

“感谢大师解惑。”

易宁面色平静，但心中却发出一声轻叹，并随之将想要谈及的合作事宜打消。

普度庙居然是佛尊亲自下令建立的。

里面可以读出的信息太多，所以仙丹阁是道尊下令建的？

还不可更改，足以看出三圣对此的态度，但以易宁目前了解来看，普度庙根本不能为佛尊提供任何利益。

至于对方建造普度庙是要照拂苍生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在天下建设这个组织，会收费收到普通人无法承受吗，显然不可能。

排除这个可能性后，三圣建立普度庙等，就是想获得隐藏利益，或者是日后的利益。

如果只说日后利益的话，时间发展到今天，与普度庙牵扯最大的利益是什么？

想到这里，后面答案不言而喻。

虽然只是猜测，但易宁也打消了说出创建医道，想要合作之事。

不是不相信九空，而是不相信佛尊。

毕竟在神性的谈话中，对方可是把三圣作为假想敌来看待的。

易宁不得不防。

“啪嗒。”

白子落在棋盘之上，易宁回归正常心态，继续落子，“我已无疑惑，互相论道一番如何？”

“善。”

九空袖子一挥，桌上棋盘消散，而后整理衣袍，表情专注，抛出对天地大道的看法。

易宁解答，也跟着询问佛家教义。

两位半圣榜强者就这么对答如流，玄奥非常的大道法则就被他们言简意赅地说出。

易宁需要佛家对于天下的教义，需要取精去糠，而天下间对于佛法之道，九空必是前三。

九空则是对天地大道有许多疑惑，当他问出这些问题时，其实都不抱有太大希望。

因为以前也曾与师弟交流，或是与三教其他大能谈法，甚至请教过师尊。

这些人对于天道各有各的理解，但没有一人能将天地大道完全阐述清楚。

最后只能得出一句，天道玄奥，百家大道能修得一条精通已是通天路。

可这会，身前白袍轻轻吐出的答案，却让九空觉得醍醐灌顶。

原来天地大道还能这般理解。

原来大道本源还可以这样使用。

当一个从未设想到的思路被打开后，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九空觉得心中有千万灵感翻涌，到了飞升境后，他已经好久未曾遇到。

只是这话，他只能强压下心中思绪，强压住想要闭关的冲动，继续与易宁交流。

自己收获这般得多，九空就更不会藏私半点，关于佛家之道，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知。

因此，

菩提树下，两位大佬越说越投入。

周围天地便随着两人谈话，出现各种异相。

佛光如柱、彩霞漫天、佛吐经纶，天降生机之雨。

菩提树本是天地间智慧之树，早就生有灵智，只是扎根于圣山，不愿离去。

此时听道之后，树枝疯狂晃动，表达心中喜悦。

整座圣山上下，人们先是抬头望天，发出感叹，随后淋过雨后，发现雨中竟蕴含磅礴灵气。

聪慧之人立刻不再多想，就地盘坐修炼起来。

怀素双手合十，眺望天空：“我这小人物，竟有这般奇遇，半圣？是何等境界呢？我想往之。”

说完这话，他也跟着盘坐，身后佛家法轮显现，吸收雨中灵气。

境界根本就没瓶颈，灵气充满就随之突破，修炼从来没有这么简单。

但看过世间最伟岸“山峰“后，怀素心中没有一点得意，境界越高，越觉得自己渺小。

易宁与九空谈了九天九夜，菩弥圣山异相生了九天九夜。

修士们从打坐中苏醒，眼帘睁开的那一刻，全是惊喜神色。

于是，整个圣山又开始嘈杂起来。

山巅之上。

九空眺望天际离去的白袍，双手合十：“易施主保重。”

说完，他掏出一枚传信玉符，想了下后写到。

[大乾之行贫僧便不去了，望沈施主见谅。——九空。]

九空抬手一弹，玉符以极其恐怖的速度激射向大陆西北，白玉京方向。

做完这些，他赤脚走向山腰大殿，那里已经有众多高僧等候。

九空持过佛礼，然后询问：“白玉京推广的医家是为何物？”

有僧人走出，从纳戒中拿出一本凡间书籍：“启禀方丈，这个我之前有过了解，只是一些凡俗土方。”

“我看看。”

九空接过书籍，快速翻阅，凡间知识对于他这个修为的人来说，一目百行都不为过。

片刻后他以知晓全部内容，会心一笑：“对百姓有用。”

九空思考片刻，吩咐道。

“以最快速度，将医术推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