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开始论道吧。”
易宁白发激荡,眼眸回归天道模式的七彩状态。
在他的眼眸中,一缕缕大道显现,诸子百家的一百八十八条大道法则,比天道本源法则明显太多。
根本不需要怎么仔细寻找,随着易宁单手指天。
诸子百家的大道便不再隐匿,开始具象而后化为玄奥的文字链条,从各处降临,围绕着一袭白袍旋转不停。
对于百家大道普通修士看来,便是一个个模糊又抽象的概念,知道有这东西,但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
但对于易宁来说,一百八十八条法则如同一百八十八条难题一般,这個难题已经被写在纸上,存放在他的“背包”中。
只要易宁愿意,虽然解不开这些难题,但将之“拿出”却也不难。
如今,要与百家之人论道,吸取百家所长,他自然不可能与每人一一交谈。
先不说每人修为境界不同,就只是一个个谈论,都不知会花多少时间。
所以,易宁做的打算就是,直接将难题从背包中拿出。
将天道法则具象而出,让每家修士自己去领会自己之道,易宁只需倾听他们的感悟即可。
当易宁全力出手,也就片刻功夫。
天崖之上的云朵被一条条法则撞碎,天空也被染成五颜六色。
崖畔之下,海浪平和如同见到自己的母亲,温柔可人。
修士们先是震惊。
为半圣第一人的神通震惊,从来没有听说过谁能操控所有百家法则。
最多也就是有人精通两家、三家之道,就了不得了。
而且这种同时修炼各家之道的修士,虽然战力惊人能越阶杀人,但往往境界都不高。
杂而难精,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问题。
可眼下是啥情况?
一个人直接召唤来所有大道法则......
也是这时修士们才想起来,消息最开始传出时,说的是论道,而非讲道。
只是他们先入为主,觉得没人有资格与半圣第一论道,就传成了讲道。
直至此时......原来真能论道。
震惊完后,就是感叹。
感叹与之为敌的压迫感,感叹与之为友的安全感。
最后,修士们从哗然到议论,再到一个个盘腿而坐,找到属于自己修行的“难题”,开始解题。
天涯崖畔,一下子安静下来,连海浪声都没有,静悄悄的。
易宁视线从一名名修士身上扫过,他看到了在人群最后面的曲风芦?。
此时自己这个才收的记名弟子,一脸决绝模样,易宁便猜到些许。
想了下后,只是与之微微点头,表示鼓励。
他传道授业,一直鼓励徒弟走出自己的路,可以学自己,但不能像自己。
李太白所言,“天生我材必有用。”
此话有些人会觉得是鸡汤,但当人们真的老了后,回顾一生总能在社会上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这不就是必有用吗?
芦?本来闭着眼眸,心有所感睁开眼帘与易宁对视,双方没有说话,一切都在眼神中。
易宁笑了笑,随后收回目光,又将视线看向天边。
极远处的天穹处,有一些上五境修士向着这边望来。
他们身上气息对应着佛道儒,正是三教的高层人物,他们没有靠近,只是远远观看。
随着易宁的看来,他们对视一眼后,直接化虹远去,不眷恋半点。
“风因重伤,沈寇到了如今都未曾露面,他真找到三圣了?”
易宁盯着离去的三教之人,暗自呢喃。
也是这时,现场气息突然混乱一下。
有人突破了,不过这都是预料之中,虽未像青阳剑宗那般讲道,但是毕竟将法则具象了,而且还这么多人,基数上去了有人有收获很正常。
易宁对于此乐见其成,他对待修行之事,从来不像其他人那般,觉得修行是过独木桥,你过了我就过不去的态度。
一人得道鸡犬亦可升天,修行从来都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砥砺前行。
于是这般。
天道法则具象后,逐渐有人突破,从一开始的低阶修士到后面的中五境修士。
直至一天后,慢慢有前排领袖之人睁开眼睛,结束顿悟。
又是一轮骄阳从海面升起,将整个海水染得红彤彤的。
易宁感应下体内功德之力,而后收敛气息,眼眸一点点恢复正常。
“抱歉,召唤大道消耗巨大,就这般吧。”
他声音不大,却传遍整个崖畔,大道法则也在这声音中逐渐变淡,重新隐藏于天地间。
修士们接连睁开眼眸,表情有遗憾、有兴奋、也有感激。
“田万子代表农家修士,叩谢易前辈。”
田老结束盘膝,站起身来率先开口。
有他带头,一家家领袖跟着起身作揖,传道之恩当得起他们行礼,足以让这些大能者竖起大拇指。
他们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是半圣榜第一,如果自己有这神通,能做到如此吗?
这些领袖们没信心。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很讽刺也很正常。
“如若各位愿意,可传我自家感悟。”
易宁开口,顿了顿又说道,“如若不愿,可自行离去,易某十分理解,绝无意见。”
“我杂家之道,兼儒墨,合名法,于百家之道无不贯通,杂之广义,无所不包,请易前辈观之。”
有一位杂家玉璞境修士开口,他手腕抖动一枚空白玉柬被其刻录出心得,随后抛来。
易宁郑重接过,放于纳戒之中。
“商家融兵法之长,知进退,懂利弊,今日又懂赚于民而惠于民之长久方向,感激涕零,略有心得请易前辈观之。”
商家的那位领袖也是迅速表态,将心得刻于玉柬之中,送了上来。
“墨家主张兼爱非攻,以怀柔之法治世,感谢前辈传道,晚辈对于节俭、非命又有些领悟,请观之。”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谓之神,此为吾之收获,感谢。”
“农家...”
一位位领袖有样学样,将自己的心得见解一一刻录。
到了最后,竟没有离开之人。
并非易宁多么受人喜爱,而是不喜他之人,这次也不会来。
而来了的,却又都有收获,虽然心得宝贵,但想来一位半圣第一,也不会做出将各家感悟四处传播之事。
如此想来后,卖个人情与易宁,简直大赚。
当易宁将所有玉柬捧在手上后,已是满满一堆,时间也又过去一天有余。
这会,修士们见易宁性子和善,气氛也就活跃许多。
有人开口喊着,“易前辈来我法家据点一聚如何?”
“我阴阳家上次与前辈必有误会,不如来我城中据点,我必竭力相待。”
“易前辈去我田园坐坐?”
田老也试探性问道。
“这次就不了,下次一定。”
易宁轻轻摇头,“感谢诸位,以后再会。”
话音散,一袭白袍也慢慢消散于崖畔。
海水重新变得猛烈,天空的云层压了下来。
......
......
百家城天穹最高处。
易宁脚踏罡风,盘膝而坐,在他身旁四周是散发着各种气息的玉柬。
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便是为何他拒绝百家领袖邀约的原因之一。
还有个原因,自然是此行目的融百家之所长,易宁现在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看着身前收获,易宁学着之前在圣山海底那般,在周身升起一个屏障。
“希望这些玉柬都能有所悟。”易宁笑着说道。
当然这只是他的一个奢望,医道并不是什么都可以容纳的。
有些思想与医道背道而驰,就算这个思想再精妙,对他也没啥作用。
除此之外,还有些玉柬的刻录之人,修为实在太低,低到还没触及到法则一道。
这种感悟有点用,但用处不大。
易宁点完玉柬数量后,慢慢闭上眼睛,开始调整自身状态,将心态处于最佳状态。
这般调整就又用了半旬。
这会易宁脸上无悲无喜,心态淡然,他轻轻拿起一枚玉柬,心神沉寂其中。
就如同学霸翻书一般,一枚枚玉柬被他拿起,不管说得好与不好,易宁都将至全部看完,才郑重地收入纳戒之中。
纳戒自然又换回原本那个有裂纹的,倒也是与之有缘。
时间流逝,
易宁身边的玉柬越来越少,而他身上的气势却越来越缥缈。
是的缥缈,
这种缥缈是因为气势不属于这方天地导致的。
医道,虽未成型,却已然能够释放而出!
在易宁小天地中,
池子中间的六枝嫩苗已然长成小树形状,树冠、树干分外明显,树根扎在池底根深蒂固。
树干上的丫枝还是六杆,但每一枝上的树叶已然展开,翠绿诱人。
一片片叶子连成树冠,微风吹过发出“沙沙”声响。
树枝上的花骨朵也已经完全盛开,七彩色的花瓣开得正盛,与翠绿的树叶互相承托,美得不可方物。
在花瓣外围数以百记的法则光芒游动,这些光芒便是易宁对各家大道精髓的提取。
最粗壮的那道是佛家法则,之后便是农家,然后再是道家以及其他百家。
它们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融入花心之中,如同灌入营养,让整个花瓣透露出一股让人心境平和,充满安全感的气息。
这股气息,便是刚才易宁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也就是医道雏形!
医者在百姓心中,就是安全的代名词。
故此,这个医道的气息也该如此!
一枚枚玉柬消失,化为法则光芒生于小天地,滋补着花心,医道气息越来越强。
又过去不知多久,
易宁缓缓睁开眼眸,身边已经没有其他玉柬,他感受着自身气息,就知道此行收获颇丰。
经过这次闭关,自己对敌状态在天道模式、农家模式的基础上又多出一种。
——医道模式!
这种模式他不会乱用,毕竟还不成熟,还未被大天地接纳,用起来消耗极大,对花心成长亦是不好。
但这个模式,易宁知道非常强。
这种强不是天道模式那种霸道无比的强,而是一种随心所欲,同出本源的强。
这才是自己的力量,这一刻易宁哪怕没了功德之力,不能与天道沟通,他亦能成为顶尖强者!
“还差点水磨功夫,以及儒家精髓...”
易宁分析着自身情况,开口总结。
佛道儒三教修行之人还是太多,不像其他小家之道那般,即便缺少一些也无伤大雅。
他想让医道与百家契合,与众生契合就越不开三教经意。
“儒家...文庙...”
易宁目光眺望大陆西南方向。
他从未到过那里,来到这片天地后,他与道家打交道最多,其次是佛家,最后才是儒家。
并且易宁也从未去过大陆西南方向。
那里除了文庙,还有第二大强国那位兵家半圣的国家,有拏武宗这样的宗门,有归冥江的入海口。
听说,在最西南的角落,有无数海岛,海岛上有着一颗天地间最大的树。
当年易宁还未向找到人生方向时,便想踏遍天下,其中有个目的地就是那群岛,那大树。
“也不知有无机会。”
易宁气息再次股荡,他这次准备直接挪移去文庙。
如果靠双脚行走,如以前那般走走看看,时间很可能不够。
虽然如今一切大好,但易宁不会忘记神性所言,也不会忽略一直未曾见面的三圣。
就在他一步迈出,准备挪移之时。
突然易宁又停住脚步。
因为如今他处于天穹最顶端,云层都在其脚下。
这会他脚下的云层却突然变得漆黑如墨,一道道雷霆在其中咆哮,震耳欲聋。
如此恐怖的雷霆之势,易宁却一点点露出笑容。
他的眉心处六叶印记闪烁,随后一点点银色光点如萤火虫般飘荡而出。
银色光点来到易宁身边,然后开始汇聚,随着光点越来越多,渐渐形成一个牛形。
“哞——”
银光所化的水牛昂起脖子,发出重见天日的叫声。
“轰隆——”
雷声变得更加大声,似在与之附和。
一道道足以劈死玉璞的闪电汇聚而来,在水牛周身嬉戏。
然后它们玩累了,渐渐融入银色光芒之中,水牛的身躯便愈发凝实。
一只乌黄色水牛出现在一袭白袍身边,它用脑袋亲昵地蹭着主人裤脚。
易宁手掌抚摸牛头。
“亭午。”
“在呢,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