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霍秋水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费尽千辛万苦，才击杀一头冥铁骑。

如果没有龙城大人的提醒，连这一点都办不到。

而同样元丹境界的龙城大人，却可以一口气团灭九十九个冥铁骑。

【我与大人的差距，竟到这种程度了。】

【第一次见大人时，大人还只是元胎境，现在把我远远甩在后面了。】

秦老爷子则开始怀疑人生。

这是大漠战场上最可怕的武装之一，令无数士兵胆寒的冥铁骑，几近不死的战士，掌握杀戮真意的怪物。

每一个冥铁骑都能对抗元丹两转，甚至三转层次的武者，特别是他们成群结队出现时，百人如一的恐怖力量，寻常武者只会被轻易碾碎，连反抗的意志都没有。

一百人的杀气，一百個人合力的杀戮真意，仅靠眼神就能杀死人。

龙脉王朝曾有一支运输粮草的厢军意外遇到冥铁骑，他们还没有交手，就被冥铁骑的眼神活生生地吓死。

他们相当于一百个元丹境武者啊。

就这样死了？

哪怕楚无疆大展神威，手起刀落，一刀一个，秦老爷子也能接受一点。

【老夫练成金丹的时候，元丹九转，能做到这一切吗？】

【不能啊。】

秦武派出这冥铁骑，根本没想过他们两个能赢。

就算再才华横溢，他们两个也就是元丹一转，两转的层次。

事实却让他大跌眼镜。

楚无疆轻笑一声：

“这只是占了功法的便宜。”

“冥铁骑没有感知，没有思维，只能依靠地狱马来提供大脑，作战思维。”

“这才让我的音波有了一点效果。”

“如果不是我控制了它们的情绪，也不能轻易消灭它们。”

楚无疆达成这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有三个前提条件。

第一，他有佛门的真实之眼，能看破虚妄，看到冥铁骑的核心所在。

第二，他掌握了天魔真意，能用天魔音波入侵铁屠浮的识海。

冥铁骑不同于常人，它们被人作为傀儡，利用地狱马进行操控。

它背后的掌控者是邪神麾下的萨满，而幻镜里没有萨满，只是秦老爷子用幻镜直接变出来的，所以没有抵抗天魔之音的能力。

第三，霍秋水在前面进行战斗，让冥铁骑不得不拼命展现能力，给了楚无疆观察冥铁骑的时间。

综合以上三点，楚无疆才能完成这个不可思议的奇迹，用天魔真意化作音波，侵入地狱马的核心，伪装邪神，命令它们自杀。

秦武不能理解天魔真意，只能喟然而叹：

“好小子，你果然是天命之子。”

“只是这样，你赢得太过轻松，无法领悟地狱真意，要在杀戮中绽放……”

楚无疆摇头道：

“不，我已经领悟了。”

“恐惧，杀戮，最终通过惩罚酿成慈悲，这就是地狱真意吧。”

哈？

秦老爷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然后他就看到楚无疆在手上凝聚元气，施展真意，里面包含杀戮，恐惧等多种气息。

这不可能是真的。

这就是真的，他已经成功领悟了。

两种想法疯狂地冲击着秦武的大脑，令他最终叹息道：

“分，分开训练。”

“你们两个必须分开训练！”

秦老爷子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怪物，他本来以为需要经过十几次的死亡训练，才有可能让两人领悟地狱真意。

这已经超出天才的范畴，令秦老爷子无法理解。

【异数，这就是天地异数的才能吗？】

秦武心里不停地嘀咕着，霍秋水则冷静了不少，她逐渐理解了一切，反而没那么吃惊。

【大人就是天命之子，他做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所以霍秋水反而沉稳地应道：

“是，老爷子。”

“小女子这就分开训练！”

于是秦老爷子重新变化战场，根据霍秋水的实力，为她安排一个个的冥铁骑，让她从基础的杀戮真意开始训练。

楚无疆则独自一人欣赏着美人的战斗，一言不发。

秦老爷子在那边大眼瞪小眼，最终忍不住地问道：

“好小子，你真理解了地狱？”

“你不会是学了佛门的《无相神功》，故意模拟出来的吧。”

佛门有一套神功，唤做《无相神功》，与楚无疆听说过的《小无相功》有点类似，也能模拟各种元气。

但楚无疆摇头说道：

“老爷子放心，我真领悟到了，并不是模拟出来的。”

楚无疆现在兼修《天魔极乐功》，以邪神之血为根基，的确是能模拟地狱真意，但他没有必要假装。

因为他现在拥有3紫4蓝2青，天赋上足以媲美绝世天骄，特别是真实之眼看破虚妄，在明悟佛法上优势巨大。

真实之眼让他看到冥铁骑的模样，这才一下子就明白了秦老爷子训练的目的。

楚无疆轻声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冥铁骑原本都是正常人吧。”

“他们的杀戮并没有特别疯狂，反倒是有几分悲凉。”

秦老爷子闻言沉默了下来，缓缓道来：

“好小子，你真是一个怪物啊。”

“不错，地狱真意有四重境界。”

秦老爷子伸出四根手指头，然后一根一根地数着：

“第一重境界是杀戮，一个武者杀掉成百上千人，总有机会领悟杀戮真意，把杀戮融入元丹。”

“第二重境界是恐惧，杀人只是手段，让人恐惧才是目的，最终把恐惧刻在敌人的心中。”

“第三重境界是惩戒，我们杀人，或者制造一个地狱，是为了人间致太平。”

“第四重境界是慈悲，我们意识到自己杀的是人，哪怕他们受到邪神的污染，也和我们一样是人。”

“老夫也是攻破铁屠浮城后，才知道这个真相，地狱真意彻底大成。”

“冥铁骑的士兵，原本都是龙脉王朝的良民，他们因为徭役苦不堪言，官府的压迫，决定投靠邪神，铤而走险。”

果然如此。

楚无疆在这一次见识到邪神低语的时候，脑海里就忍不住产生一个想法。

既然正常人可以通过低语，变成血肉怪物，那北方的蛮族，他们真的是天生的异类吗？

这一次的冥铁骑，让楚无疆通过真实之眼和天魔真意，窥探出部分的真相。

秦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

“冥铁骑城里有很多逃难的百姓，邪神收留他们的条件之一，就是有人要聆听低语，制成邪神傀儡，最终为地狱马所吞噬。”

“他们变成冥铁骑后，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老夫依然要杀了这些血肉怪物。”

“只是心里却不像过去那样，会有杀戮的快感，毕竟他们曾经和我们一样都是人。”

“所以老夫不能放过南宫恨，他玩弄邪神，闯下这样的大祸，已经不能用复仇来解释了。”

秦老爷子像是想到什么，补充说道：

“你将来要是去北方，对付邪神的后裔，要多加小心。”

“既然你能快速领悟地狱真意，老夫使用刀法的多年心得，就送给你。”

楚无疆还没来得及反应，关于雷狱刀法的使用心得，滚滚而来。

“侯爷曾说过，这地狱真意其实还有一重境界。”

“只是老夫从来没有想明白，那最后一层是什么。”

“恐怕你这样的人，才能明白吧。”

楚无疆盘坐起来，消化秦老爷子的馈赠。

他现在修炼的武学一共有《太阴荡魔真诀》，《天魔极乐功》以及《极狱电光诀》。

本来武者正常只会选择凝聚一种真意。

但在这机缘巧合之下，他一共凝聚了【太阴真意】、【天魔真意】、【地狱真意】整整三种。

本来纯净的【太阴真意】与充满杀戮，极其复杂的【地狱真意】是难以融合在一起。

结果在天魔真意的包容下，两者非常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邪神之血再一次提供庞大的能量。

元丹在数不清元气的淬炼下，楚无疆完成了第二次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