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侯君集出班：“臣侯君集以为，柯御史此策可以一试。”

嗯，侯君集对柯斜是真的看好，说话都替柯斜留了余地，是“可以一试”而不是“可行”。

二者的区别在于，“一试”是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的。

民部尚书唐俭出班：“臣唐俭以为，与其纠结腾空何地安置突厥人，倒不如施行柯御史之策，成亦可喜，败亦欣然。”

唐俭的意思，试呗，反正出问题，死的也不是大唐人。

着唐俭接任民部尚书，是因为原民部尚书戴胄病重，不能视事。

戴胄没有亲生儿子，只有亲兄长的儿子戴至德过继给他，戴至德的年纪还不大。

中书令温彦博嗯了一声，举笏不语，支持的姿态却很明显。

正五品上中书舍人岑文本思考了一下，果断出班附议。

侍御史马周想都没想，果断附议，帮亲不帮理还用说么？

太常卿杨师道看了眼柯斜，想出班支持，想了想被他判负的妻妹永嘉长公主，果断止步，道理和马周一模一样。

刚刚从益州转回朝中任吏部尚书的高士廉，看了眼无动于衷的侍中王珪，也出班表示支持。

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举笏：“臣长孙无忌以为，可行。”

长孙无忌在朝堂中份量很重，抛开皇后兄长的身份不谈，只是在谋略、法度、政务上的造诣，就足够坐住大佬的位置了。

于是，一道道册封诏书，让鸿胪寺上下跑断了腿，连掌固都成了使者。

忙不过来，真的忙不过来。

阿史那可汗、舍利可汗、绰部可汗、白登可汗、思璧可汗、贺鲁可汗、那吉可汗、??（xié）跌可汗、郁射可汗、艺失可汗、毕失可汗、叱略可汗、阿史德可汗、执失可汗、苏农可汗、拔延可汗、车鼻可汗……

可汗满天飞，诏令还准许可汗分推诸子为可汗。

顺带，突厥之外的各部也有这待遇，回纥可汗、同罗可汗、拔野古可汗、白霫可汗、奚可汗、契丹可汗、拔悉密可汗、葛逻禄可汗、骨利干可汗、仆骨可汗，林林总总。

党项羌七姓也被封了可汗，连拓跋细豆都有个可汗的名义。

可汗大批发，明天进你家。

意外的消息传来了。

突厥诸部没有抗议，有心做大做强的薛延陀真珠毗伽可汗乙失夷男没有抗议，党项羌拓跋赤辞却破防了，派侄儿拓跋思头快马入长安城，声色俱厉地表示，拓跋细豆不配为拓跋可汗。

中郎将拓跋细豆在太极殿上开口：“大酋长如果归唐了，拓跋可汗就一定是大酋长的。可大酋长还在效忠岳父，这拓跋可汗嘛，细豆就暂领了。”

“要不，思头你归唐，这拓跋可汗的封号也是你的。”

拓跋思头骂了两句，却发现骂不下去了。

你还要拓跋细豆怎样呢？

拓跋可汗的名头就摆在那里，拓跋赤辞也不会抛弃岳父来当啊！

自己来当么？

不得不承认，这一刻，拓跋思头的心，跳得有几分狂野，很想追问一声“当真”？

总算拓跋思头反应过来，骄傲地一紧裘衣，表示拒绝。

拓跋氏大酋长，可是挚爱的亲叔父啊！

得加钱！

不，加钱也不好使，叔父明确表示过，自己就是拓跋氏下任大酋长！

拓跋细豆轻笑：“故友西来，细豆当在府中设宴款待。不知道思头想继续喝咂酒，还是喝春暴酒、秋清酒、桑落酒、酴醾酒、虾蟆陵郎官清酒、虾蟆陵阿婆清酒、新丰酒、富平石冻春酒？”

拓跋思头一脸不屑，喉头却咽了一口唾液。

在拓跋氏我喝咂酒，在长安城我还喝咂酒，这长安城我不是白来了吗？

“咂酒，不要！其余的都要！”

鬼使神差地喊了那么一句，拓跋思头脸上一片滚烫。

太丢脸了！

朝堂上一片友善的笑声。

不怕他有所求，就怕他无欲无求。

温彦博出班：“有酒有宴，怎能无陪客？就是老夫岁数大了些，不便行此雅事，不如柯御史为陪？”

柯斜苦笑着站出来：“上官，这不合适吧？难道这不应该是鸿胪寺的差事么？”

唐俭啐了一口：“不是你鼓捣出来的事，鸿胪寺至于近乎空虚么？你不去谁去？”

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关键是，朝中跟他们年纪相差不大的官员，没几个去过吐谷浑与拓跋氏交界的地面。”侯君集说出了最重要的因素。

总不能来一個陪客，根本不知道党项羌的忌讳，张嘴就揭人家短吧？

比如张嘴说人家好斗、好偷盗、烝婚，是要跟人家结仇么？

选柯斜的原因，与柯斜用粮食诱党项羌六姓归唐有关，因为这表明他对党项羌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柯斜凌乱了。

不是，西仓那地方，怎么说也是吐谷浑的，关拓跋氏啥事？

但这几位大佬或多或少支持过自己，投桃报李，自己也得站出来。

不过，稳一手。

“臣柯斜愿为陪客，但请求万年鹰扬府旅帅高阳妍陪同。”

李世民指着柯斜嗤笑，这小混账，保命意识真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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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高阳妍，柯斜几乎认不出来了。

腮帮子上的肉消失了，身上一圈圈的肥肉没了，整个人瘦了近三成，骨架还是那么大，看上去更有力了。

“御史，我好惨呐！天天练得累成狗，看到牛肉都没胃口了！”

高阳妍嗷嗷一通诉苦，可惜一滴眼泪没流。

苦是真的苦，比起在恶阳戍的时候，操练得更狠了。

“你是不知道，没路真难提那狗贼还偷我牛肉吃哇！”高阳妍气鼓鼓的。

“他也转回来了，还正好在万年鹰扬府？”柯斜不免吃惊。

没路真难提不仅回长安，还恰好在万年鹰扬府为正七品下别将，要说不刻意，你也得柯斜信。

这品秩，比柯斜还高三级，所以之前为流外官的恶阳戍佐，只是临时的惩戒吗？

“辛苦一点也不错，就你这模样，比原先好看多了。”柯斜随口夸赞。

“真的吗？”高阳妍的大脸上现出一丝娇羞。

哎呀，说啥呢，人家还是正经的黄花大闺女！

夸一夸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