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没有为难看门婆子的意思,如此作态不过是在立规矩,让她们知道,今后东跨院谁说了算。这样做意在减少麻烦,毕竟住在荣国府里,眼睛太多了,做点啥事情,一个时辰内给你传的人尽皆知。所以,要威慑这些下人,今后即便看见自己的事情,也不敢乱传。
原著中的贾琏对下人随和,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尊重。贾琏依旧随和,但分人,无关人等,还是让她们害怕自己。
“爷,是奴不想进去。”桂香主动帮忙解释,贾琏这才收起冷脸。
回去的路上,桂香进一步解释:“天热,大老爷院子里规矩不严,婢子怕看到不该看的。”
这是对情况很了解啊,之前自己就看见了不该看的,不过也无所谓了。
回到院子门口,看见贾蓉在那转圈,见贾琏回来,贾蓉如同看见了救星,跑过来说话:“二叔,我老子要卷烟的股份,给不给?”
贾琏听了不动声色的笑道:“股份是你的,如何处置是你的事情。”
贾蓉眼珠子乱转,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这味道太对了,贾琏没有继续拱火,事情就得上水磨工夫,一点点的来。日积月累的,哪天贾蓉再也忍受不了,必定会有举动。原著中的贾蓉是个废物,贾珍可以随意拿捏,现在的贾蓉不一样了。
贾蓉没有跟着进去,告辞回去了,一路上一直在想,没有琏二叔,花的每一两银子,都要求老子。跟了琏二叔,现在不用为了钱看老子的脸色,也不能任凭搜刮啊。挣钱很难的!
……………………
秦可卿独处之际,总是会整理箱子。她有五個箱子,懂事起就一直在闺房中。奶妈告诉她,这几个箱子是她母亲留下的,今后也是她的嫁妆。秦邦业这个养父对她很好,比亲爹一点都不差,至于亲爹是谁,秦可卿不知道真相。但通过整理箱子里的物品,隐隐能察觉到一些端倪。其中一个明黄色的香囊,可谓最重要的线索。
不知为何,此刻的秦可卿无心整理箱子,打开箱子后在一旁呆坐。
那个贾蓉应该就是未来的夫君,长的倒也还行,就是行为和表情猥琐。尤其是后来出现的贾琏,跟贾蓉一比,真就是萤火比皓月。两人年龄差距不大,但是气度天差地别。
秦可卿对贾琏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出现的一刹那,惴惴不安的心瞬间平静了,似乎笃定他来了就能解决困局。果然事情的发展与感觉是一致的,贾琏非常果断的做了安排,瞬间把一场可能会闹的无限大的风波平息了。
贾琏和王家姑娘的事情,京城里的闺中少女们,鲜有不知道的。很多女孩子没见过贾琏,却已经将他想象成最完美的夫婿的样子。听说贾琏给王家姑娘画的画本,装了足足一大箱子。还听说,贾琏在家中,身边就一个得用的通房。见惯了家中男子乱来的深闺少女们,对王熙凤的羡慕自然不用说了,好多女儿家都想见一见贾琏,全一个美梦。
秦可卿倒是没做过类似的梦,将来嫁过去,有的是机会见贾琏的。只是没想到,提前见了一面,还是在那种情况下。要不要跟父亲说,还是断了这门亲事呢?
没等秦家这边有举动,贾珍那边已经派人来传信,就一句话,一切照旧。
做了荒唐事的贾蓉,倒是没受到惩罚,就是被夺了一成卷烟的股份。
拿着工部开出的鉴定文档,贾琏来到吏部,这次梁道远没出面,直接让下面的一个主事接待他。灾星的赫赫威名不是白给的,贾琏交上档案后,吏部接待的主事飞快的审批走流程,不过半个时辰,全部流程走完后,拿着档案回来。
“贾大人下一步想去哪观政,在下这就开文书。”
“去户部吧,八月初八要结婚,去户部观政,到时候好请假。”
户部好,户部妙,接待主事开心的差点要流泪了。这货还是去祸害户部的官员吧,反正半年的观政期,这都过去一半了,结婚再请一个月婚假,观政就结束了。
办好一切手续,吏部主事亲自送(押送)出大门,“依依不舍”的目送背影消失后,回过头找到一干同事,弹冠相庆。
户部这边倒是如临大敌,别看张廷恩兼着尚书,实际上他比谁都清楚,户部只要出问题,那一定就是大问题。贾琏头一回因为公事出现在张廷恩的办公室内,依着礼数见礼后,不等贾琏说话,张廷恩先开口:“不许搞事,发现问题先告诉我。”
贾琏叹息道:“老师,学生真没搞事,事情都是别人搞的,我无辜啊,您要相信我。”
“哼哼,我说的搞事和你说的搞事不是一回事。无论任何事情,在户部观政期间,你都不用做,也不许做。”张廷恩一句话给贾琏说死了,圈子先画好。
贾琏眼珠子一转道:“要不,学生给您做个临时的助理,这活学生熟练啊。”
张廷恩一转念道:“也不是不行,因为你在观政期间表现出色,陛下决定设六品中书舍人的职位,一共二人,辅助陛下处理奏折。根据陛下的要求来看,应是对照你来提的要求。”
贾琏脑子里回忆了一下,承辉帝尽管是个劳模,实际上每天处理的奏折数量也就是二十份左右,峰值是三十五份。其中绝大多数都不是特别要紧的事情,换个皇帝都不会看这些奏折。例如,地方官员上奏发现祥瑞的奏折,贾琏当时一般都会备注【无稽之谈可略过】。
这一类的折子,承辉帝看见备注的帖子,直接就写【知道了】,然后打回去。
只有一些赈灾、军情的奏折,贾琏才会备注【急】,并附上处理建议。
张廷恩还在继续说:“吏部推荐了四个有基层履历的官员供陛下挑选,你猜陛下怎么选的?”贾琏摇摇头:“这个学生上哪猜去?陛下的心思,学生猜不到,也不敢猜。”
张廷恩丝毫不遮掩的吐槽:“小滑头!”心里则是在暗暗的赞许,慎言,很好。
贾琏到户部观政的事情,半个时辰就传遍了各部门。所有人都在暗暗祈祷,灾星,去祸害别人吧。得知贾琏留在张廷恩身边做助理,所有部门一片欢呼。
但是很快又传来了一个噩耗,所有原先直接送交张廷恩的公文,改送贾琏处。
这真的是一个噩耗,因为这厮能接触到所有户部的重要文件,可以全面了解户部的大事。
万一哪份公文没有写的周全一些,被这厮挑了毛病呢?
是啊,不知何时,京城官场里流传一条消息,贾琏善待工匠而苛官员。
不然解释不清楚,他自从出道之后,每次都能搞的几个官员没有好下场。
贾琏可不知道这些,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批阅公文,分类总结,写建议。
这日贾琏看完一份公文后,叹息一声,起身拿着公文来找张廷恩。
“学生建议,换一个分管后勤的主事吧。这帮人胆子太大了,拿您当傻子忽悠呢。”
张廷恩不动声色的接过公文仔细的看了看,看到贾琏用红笔画线处,眉头也皱了起来。
“你先回去吧。”张廷恩没立刻表态,贾琏告辞出来,继续看公文。
张廷恩这时把总部负责火房的主事叫来,将公文拍在他面前问:“写错了吧?赶紧改了。”
这位主事看一眼红笔划线处,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赶紧拿回公文:“卑职这就去改。”
等下属出去了,张廷恩才靠着椅子,面露疲惫之色。贾琏指出的地方很不显眼,每月户部各部门用纸总计价值一万零八百两。张廷恩对于纸张的价格不敏感,所以以前没发现。
贾琏当然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来,这是霉菌的茶杯,这是阿富汗的山羊,这是……。
户部办公用纸就是一般的竹纸,只有张廷恩为首的三位大员,才能用好一点的宣纸。贾琏看一眼写公文的纸就知道是竹纸。这种纸张的特点就是性价比高,因为需求量大,所以才不显眼。以前尚书也好,侍郎也罢,都是按照宣纸的价格去看待,所以花钱不离谱也就认了。毕竟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贾琏的观点这不一样,你这是户部啊,京城最肥部门,都混户部了,还好意思搞这些?关键是搞的过于离谱了。一般的竹纸,一两银子一刀,一个人省着用两个月足够了。当初贾琏穷的时候,用的就是竹纸。
贾琏户部正式观政的第一天就出事了,尽管张廷恩内部消化了,但灾星名不虚传啊。
下班前,贾琏被叫去了张廷恩的办公室,师徒二人面对面的时候,张廷恩道:“你精通算经,赶上央行做半年的总结审核,明日你带队去央行监督此次审核,看看有没有问题。”
贾琏没拒绝,而是反问一句:“那位主事?”
张廷恩看他一眼:“忠顺王最宠信的小妾的哥哥。”
贾琏听了顿时怒道:“这厮手伸的也太长了一点吧?要不要学生上奏弹劾此獠?”
张廷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贾琏顿时了然,悻悻的笑道:“当我没说。”
转头贾琏就打定主意,回头一定要收拾这个主事,拿张廷恩当傻子忽悠,这还能忍?
下值之后,贾琏立刻直奔夏同学处,被请进门后,贾琏非常直接:“明日央行半年结算审核,我带队。夏兄有啥事情,一定要先跟我说清楚,免得被误伤。”
夏刚顿时眉开眼笑道:“老兄带队,妥了。其实也没啥问题,在下不过一介办事员,真要倒霉,那也是上司的事情,与我何干呢?”
说着话,请贾琏入席。两人三杯酒喝下去,贾琏便拍桌子道:“今天第一天户部观政,就有狗贼算计我。若非我眼睛够亮,差点着道。”
夏同学的八卦之心被勾起了,赶紧追问。贾琏一番解释,来龙去脉说清楚后,最后愤怒的得出一个结论:“虽然没有看过往年的报告,在下觉得再过分也不至于如此。想必是对方想让我出丑,这才弄出这么一份报告,在不显眼的地方挖坑埋我。”
夏刚听完后沉默了好一会才道:“贾兄,有没有可能,他们一直这么干?”
贾琏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夏兄的意思,忠顺王的便宜小舅子一直这么干?”
“多新鲜啊,户部分管火房的主事,内务府出身。他们还算是好的,御膳房的采办才过分呢,一枚鸡蛋二两银子的帐都敢往上报。此前宫里清洗,更离谱的事情都有。”
夏刚一番话,贾琏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才道:“一群虫豸啊!陛下每年只做一套新衣服,每餐不过十八个菜,省吃俭用的全被他们贪污了。”
夏刚看看桌子上才八个菜,顿时良心回来了。
“是啊,贾兄放心,在下一定转告家叔。”
贾琏立刻表示:“明日监督审核,要不要?”
夏刚摆摆手:“在下不过一个混日子的,每个月不少拿一份银子,不想折腾。”
贾琏又问:“有没有仇家?”
夏刚满意的笑了:“贾兄不必如此,日子还长呢,慢慢相处就是。”
酒足饭饱,贾琏告辞离开。夏刚则收拾一番,洗澡更衣后,直奔龙禁尉北衙。
夏守忠近期在整顿龙禁尉北衙,与之呼应的是裘世安在整顿宫里。
借着谋逆的案子,二人联手,狠狠的清洗了一遍。一直不对付的戴权,遭到了沉重打击。
也就是太上皇还在,不然戴权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夏守忠见了侄子后,心情不错的问他来意。夏刚自然先表达了问候,然后才提起贾琏的事情道:“今日贾琏登门,说起一件有趣的事情。”
听到此言,夏守忠顿时来了兴致,对于别人而言,贾琏是灾星,对他来说是福星啊。
夏刚绘声绘色的说完贾琏的趣闻后,夏守忠顿时微微皱眉道:“不好办啊。”
夏刚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等着,好一会夏守忠才叹息道:“此人得罪不起啊。”
次日忠顺王如往常一般进宫,半道上被夏守忠拦下了。
忠顺王不敢轻慢,小心问一句:“夏公这是有事?”
夏守忠叹息一声道:“咱家犹豫再三,念及你我交情,还是决定坦言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