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十三年(1887年)广州城。
白景杉和孙禄堂在张家界和那位张道长相处了大半年,张道长教授了师徒二人修心养气之法,该法能自然辟谷,清净腹藏气血之杂物。孙禄堂将此融入形意八卦修习之中,仅仅修习几个月,就融会贯通达至腾身走凌空、慧剑射神光之境地。
当孙禄堂进入更高阶段之后,张道长大声喝好,随后就告辞离开,隐入张家界茫茫山林之中。孙禄堂就带着白景杉离开了张家界,借道长沙直奔广州城。
广州城是大清最早的通商口岸。直到道光二十二年,因为鸦片战争的缘故才不再是唯一的通商口岸。城里有大量的外国人在常住。
白景杉和孙禄堂八月就来到了广州。白景杉知道师父来是为了走访武林高手的,但白景杉有自己的打算。
“师父,能陪我去外面转转么?”
白景杉看着孙禄堂道。
“好啊,咱们先逛逛广州城,这里繁华不比京城差多少,而且感觉这边和京城也有很大的不同。”
每次到府城,孙禄堂都会带着白景杉走走看看,这次孙禄堂还以为和之前一样呢。
“师父,我想去十三行那边。”
“那边大多是洋人啊,你去那边干什么?”
“师父,我是想去找书,我想看看,帝国和外面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时间过了一个多月了,孙禄堂一直耐心的陪着白景杉。从开始的陪着去十三行找书,到后来陪着白景杉去教会、去教会医院。
孙禄堂也感叹白景杉的聪慧。白景杉竟然学会了洋话,而且还不止一种。东洋话、英吉利话、法兰西话、德意志话,甚至连俄国话都会说了。
孙禄堂自己看那些蝌蚪文,一個个几里拐弯的,看着就让人头疼。孙禄堂也接触了一个多月,孙禄堂现在唯一能分得清的就是这些洋人说的是什么话。至于说的是什么:“骚瑞,古得白。”这还是白景杉教给他的。
反观自己的徒弟,愣是两天就把东洋话学会了,西洋话也从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后来的流利交流,孙禄堂有时候听白景杉和那些洋人说话,跟听天书一样。
白景杉有些想当然了。原本以为能在十三行找到一些技术书籍,可是这边都是技术型人才,而且多是工艺品方向的,根本没有多少涉及到白景杉要找的化学、物理、机械等书籍。退而求其次只能多学学外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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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一早,白景杉还在客栈打坐。突然听见伙计敲门的声音。
“白少爷在么?”
“在的,进来吧!”
“白少爷,刚才有府衙的衙役过来,给您带来了家书。还请您移步楼下吧!”伙计进来就赶紧说道,刚才衙役过来,伙计还以为找这位白少爷是因为这位犯了什么事呢,后来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衙役是过来给这位送家书的。
白景杉直接起身,跟着伙计往楼下走。到了楼下,就见一位衙役坐在大厅喝着茶。
“在下白景杉,见过差役大哥。”
白景杉走到衙役桌边,抱拳施礼道。
衙役赶紧站起来,对白景杉回礼。
“不敢当白少爷礼,小的奉书吏大人的命令,特意过来带过来您的家书。”
“辛苦差役大哥跑一趟,这是一点心意,还请差役大哥收下。”
说完,白景杉就递过去一锭十两的银子。
衙役面露喜色,一边说不辛苦,一边把银子收起来。
“白少爷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让人去府衙找小人,小人随传随到。”衙役任务完成,对着白景杉一抱拳。“白少爷,小人还要回府衙复命,小人告辞了。”
“那我就不送差役大哥了。”
“留步。”
白景杉目送衙役出去之后,也转身回自己的房间,正好遇到往外走的孙禄堂。
“师父,您要出去?”
“早就听说广东地杰人灵,我去打听打听有哪些知名武师,等哪天好上门拜访拜访。”
“那我就不陪您了,家里的信到了。”
“你不用管我,你好好看信吧。咱们出来两年多了,这还是第一次收到回信。”孙禄堂也有些想念家中高堂,心下打定主意,等见识了这边的武师就往回走。“行了,我出去了。”
白景杉和孙禄堂分开,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信很厚,白景杉划开油纸,里面竟然有两封信。白景杉先抽出了最厚的家书。
景杉吾儿:
你每次的家书,家里都收到了。
你妈每次收到你的家书,都要难过一次。之前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你,只能盼着你的家书回来。这次收到你的来信,知道你要在广州待一段时间,你妈就催着我给你回信。
自打你大伯在西安把百草厅支应起来,你爷爷的身体就大好,去年还去了西安一趟。你玉芬姐去年嫁到济南提督府,做了路家大少奶奶。你要是路过济南,你就去见见你玉芬姐,她出嫁的时候,还埋怨你没给她送亲呢。
你几个兄弟也都挺好的,自打家里新来了一位季先生,景琦也不像小时候那么顽劣了,晚上都知道温书了。有次你妈让他早点休息,还说你妈打扰他啦,给你妈撵回来了。
你有亲妹妹了,叫玉婷。你妈为了把百草厅收回来,愣是在马车上生的你妹妹,回来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好在你妈和你妹妹现在就健健康康的,你也不用担心。
你妈把咱家的百草厅收回来了。城外庄子上的人用了不少,莲花一直在那边照看着。
张旺和桃花成亲了,妈早看出来他们俩有意思,正好也都是你的人,妈就做主了。
上面那句是你妈非要我写的。
儿啊!爸妈都想你了,全家也都想你了!儿啊!你早点回来吧!
父白颖轩书。
泪水滴滴答答的落到了信上。
白景杉刚开始还能强忍着泪,可看到后面的两句,已然潸然泪下。
难受了好一会,白景杉才稍微平静点,白景杉继续打开第二封信。
景杉吾徒:
汝虽年幼,但自小就颇多主意。为师知汝此次游历之时,汝已出行多日,本意召回,惜追之不及也。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汝每至府城所写之书信,为师均已收到。汝出门在外,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知悉你平安,吾放心不少。汝此行所获颇丰,吾心甚慰。
然科举之事不可松懈,切莫舍本逐末。
盼汝速归。最迟未过明年冬。
师黄思永书。
看着熟悉的字,仿佛一个略带责备面容的形象出现在自己面前。白景杉现在回想当初的自己,也不知道是冲动,还是逃避,可能兼而有之吧。
另外,老师为什么特意强调明年冬天之前回京呢?白景杉虽然不明白老师的用意,但是这句话绝对是重中之重。因为书信走的官方途径,老师这是不能把话挑明了说啊。
白景杉仔细的收好了书信,准备等孙禄堂回来,和师父聊一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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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禄堂一回到客栈,就见白景杉在大堂坐着。
“你怎么没待在屋子里,特意等着我回来?”
“师父,您打听到什么了?”
“这广州府里最有名的就是宝芝林的黄师傅。”孙禄堂直接坐到白景杉的边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我今天去了一趟宝芝林,黄师傅他出去了,我让他店里的伙计带话,明天我们去拜访。”
“黄飞鸿黄师傅?”
“不错,这位黄师傅已经辞了军中值司,在城里开了一家医馆,主医刀伤跌打。明天和我一起去,你们也可以交流交流医术。师父我医道一途可没你走的远。”
“好啊,师父。”白景杉答应了一声就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交流完,咱们也收拾收拾,往回走!”孙禄堂看出来白景杉的窘态。“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咱们也出来两年多了,往回走还得不少时间呢。”
“嘿嘿”白景杉也不好意思的笑了。“那师父,这两天我买些礼物,找个镖局运回去。”
“这是有什么喜事?”
以前白景杉可从没想过买些特产带回去。孙禄堂也好奇的问了一下。
“我大姐嫁到济南提督府啦,我妈给我添了个妹妹。还有最重要的是百草厅回来了!”白景杉开心的说道。
“好事,都是好事啊!”孙禄堂也替白景杉高兴。“你想好买什么了?”
“师父我想好了,等见过黄师傅之后,莪们就过去找找。”
“好啊,到时候师父也陪你过去转转。”
白景杉和师父吃完饭,就回到自己房间了。白景杉准备盘点一下自己的家底。
这一路上虽然也花了不少钱,但是白景杉为民除害,也是缴获了不少财物。白景杉把穿界珠里的银票和银子都拿了出来,还有一大堆珠宝首饰,另外还有一小箱子金条。
之前这些金条都是十两一个的金元宝,上面还有印记,白景杉用手生生把这些金元宝捏成了金条,不多,一共就百根。白景杉自己都忘了这些金子是在哪个山寨缴获的了。
一千两金子能换一万六千两银子,但是一万六千两银子未必能换一千两金子,特别是在这广州城里。白景杉也不准备动这笔金子
“留着下崽多好,哈哈。”
白景杉算了算,自己手头上的银票能有四万八千多,银子能有一万二千两左右。剩下的珠宝首饰白景杉也不懂这个,准备回家之后再处理。白景杉估计自己师父孙禄堂手上还能有些银票,但是多少不好估计。
把财物收回穿界珠之后,白景杉又开始盘膝打坐了。明天是个值得期待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