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回去拿手机的路上，朱老师和伍江走一起，顺便说话。

“学院这事办得急了点，你说呢？”

“嗯，很多同学只适合在办公室里做做学术，让他们直面上强度的灵子事件，太为难他们了。”

“是这样，不过李银河是激进派，他认为没有勇气面对突发灵子事件，最好离实验室也远些，因为实验楼就是学校最易发灵子事件的地方。开学至今，全国灵子高校已经通报了三起案件，死的人不多，但事发地都在实验楼。”

“朱老师好像不是很担心同学们的状况。”

“心理阴影多少会有一点，从你这里体验，至少没有生命危险。而且我相信我们的教育方针没问题，强调静修能有效防止心理状态劣化。实在接受不了的，学院也已经做好打算，允许一批人转系。”

允许转系，那是真下了决心啊。

可真算起来，伍江这样每天想着什么时候社会整体崩溃的家伙，也算激进派吧。

问题是，真有可能平稳过渡到灵能时代吗？

“朱老师，我想问很久了，我这样的，全国有多少？”

朱想容反问：“你今天发挥了多少？”

伍江不答。

她也不追，只说：“以你今天展示的控制力，全国不超过两百人，在这个基础上，叠加规则筑基的限制，三十人左右吧。”

这个数字要说少，还真不算特别少，和伍江的预期相比数字还略大一点，不过分散到全国，没有对应的部门帮忙真的找不着。

算起来，她也是真的对他付出了信任啊，不然有几個人愿意凑近怪物说话呢。

“既然规则筑基人这么少，为什么还把那种筑基方法写进教材里？”

“我原来也不理解，看到你就知道了，能发现融灵危机并转而尝试修真的人，自我意识都非常强，而且对人类的身份很重视，是我们必须争取的友军。其实更多人会被畸变后的力量吸引，欲罢不能，很快你就有机会看到。”

“经验分享课？”

“嗯，会办成公开课，具体名单我还没拿到，但有两个我认识的一定会来。你备课进度怎么样了？”

“啊？还要备课？”

她温柔的笑笑，说：“公开课要预留至少半小时问答环节，到时候有一些很刁钻的问题。”

“好，我回去准备准备。”

接下来的几天，伍江舒坦了，在全院同学面前现了眼，走在路上别人都绕道过去，也算享受了一把李炎的待遇。

由李炎提供线报，说是他现在移动到哪里，都会在所有学生群里高亮提示，据说还有人打算开发个地图软件插件，专门对付他。

伍江听了，觉得问题不大。

现代人受海量视频影响，对文字越来越钝感，他们讨论的再热火朝天，没有视频证据也只是都市传说，没几个人会信。

至于备课，他也稍作了些准备。

到周五下午，学生都没安排课，下午三点，伍江的经验分享课在本院主教学楼阶梯教室开始。

他自己请来的，自然是李、胡、张三个，马宇科都没理，修真系面对的情况不一样。

校方也叫了几个等级三的融灵系学生，伍江怀疑自己不提，张艺婷都有座位。

校内外加起来百来人，大半伍江都不认识。

他在同学面前展示过力量，也算脸皮厚一点了，左手夹着文件夹，右手提个小鼠笼子，平静走上台。

注意到的有三个人，按他的标准，这三个都不算人。

其中两个，在灵子视野里有明显的轮廓变化，用衣服捂得结结实实，还有一个女老师挺漂亮，形状上看似正常，但结合生命雷达与灵视，就发现她的生命形式和人类有些差异。

那女老师看神态自然的样子估计对自身状态很满意，不知过来干什么。

站了几秒，伍江开始说开场白：

“各位老师们好，我是修真系二年一班的伍江，评定等级是真24、感24、念7，应本校老师要求，来说说畸变的事。今天不是上课，也不是经验分享，只是说说我的个人看法，给老师们提供一点参考思路。”

新体系下五十五级的总等级，绝对够唬人，一些心不在焉的外来老师表情和身体都严肃起来。

他念完开场白，装模作样打开带进来的文件夹，里面总共就两页纸，没写几个字。

“关于畸变，老师们都已经有基本认知，不过我看到今天还有几个同学在，还是啰嗦两句背景知识。

学界对畸变的成因有一定争论，受众比较多的分为灵子诱导派和异质促进派。前者认为灵子作为一个整体，与生命结合的过程中必然催生细胞突变，有一定几率形成类似癌细胞的存在，在某个阶段爆发，达到外显化或改变生命形态。后者则认为灵力中的微量成分，异质主导了畸变，对能力的应用层级越高，对异质的消耗量越大，就越容易发生畸变。”

“很遗憾，我个人两派都不是，而比较信任灵子投影学说，认为灵子投影才是主导畸变的元凶。”

他说话的时候，用念动操控着白板笔在身后白板上写字，他背后没眼睛，是这几天临时练的技巧。

“所以今天我来给老师们说说与灵子投影的互动。灵子投影在灵子学里很不受待见，因为它过于主观且难以观测，甚至很多畸变达到较高水平的患者，也没见过自己的灵子投影，至今大部分人根本不相信灵子投影这回事。”

“我自己也拿不出足以一锤定音的证据，只能提个参照。”他说着话，前方出现七彩光，凝聚出一卷卫生纸，“它是我灵子投影与物质世界互动的结果，虽然人多不太合适，但为了证明我不是变魔术的，必须牺牲一只小鼠。”

说完话，把小鼠转移到讲台上早已准备好的玻璃箱里，然后丢了一截卫生纸进去。

畸变很快发生，这次运气不是很好，小鼠一边躲，一边零零散散落了一地，到处爬，虽然数量较多，可是阶梯教室比较大，稍微远点根本看不清。

他进门就提了小鼠来，玻璃箱还是准备好的，自然是早有预谋，因为畸变来源不公开，他课题组以后发表成果就要受到很大限制，不利于上分。

“距离远的老师可能看不清楚，可以走近些看一眼。”他再开口时，就顺便把卫生纸给散了，免得有人手贱摸到不好收拾。

阶梯教室里很快动起来，跟学生们差别不大，有的人看了不舍得走，一会就聚一堆，等后面赶人才离开。

等想看的都看过，正在归位时，有人招呼场边工作人员要话筒。

等伍江点头，充当工作人员的导员才把话筒交给那一排人传递。

拿话筒的老师明显是个找茬的，问：“就算刚刚的小鼠发生了畸变，怎么证明它和灵子投影发生了交互？我们看在眼里的，它只是和你的某种能力互动吧。”

确实刁钻，因为扭曲物质的确是依赖【扭曲】能力，才能在真实世界里具现。

伍江也不辩解，直说：“没错，我证明不了，这不是教学，更不是学术交流，只是提供我对畸变的看法，给老师们做个参考。”

学术交流就是吵架大会，理智的做法是不要吵，先把自己的论点阐述完了再谈其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