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伍江的帮助下，胡悦萍跳过了投影对抗中的一部分危险，不过他也不能独揽功劳。

人与人的互动，最大的问题就是信任，两人来自同一个基础学校，有着更为单纯的关系基础，加上后来的男女朋友关系，才有眼前的信任，让伍江能够对她的梦境细节一览无余。

其次，她的内心可能也比很多同龄人更坚强。

投影梦境是荒诞且危机重重的，把一个人丢在木偶人堆里，甚至自己都变成木偶样子，而且醒来后还记得清清楚楚，难道对内心一点影响都没有吗？

伊斯国认识的杰森，和胡悦萍相比就差在这里。

杰森对饥饿带来的内心折磨，尤其是其后果带着恐惧，以至于直到今天，伍江离开伊斯14個月，还没有成功通过难关，甚至最近的邮件显示他跑去和卢卡斯混了。

而胡悦萍在二年级就听过伍江的公开课，有一定的前期心理建设，加上第一次在投影里拥有清醒意识时正好伍江在身边帮衬，畸变没有恶化，进一步建立了信心，诡异和荒诞就只剩下奇怪，那只是个普普通通有着不同运行逻辑的世界。

总之在这种一对一辅导下，信任和内心的强大都是加分项，知识带来的预防针看来也有一定效果，基本能断定《投影概论》确实能提高过关几率。

只是问题仍然在那，就是没有证据让人必须相信这套逻辑。

妮娅在这方面的情况就十分怪异。

伍江认识妮娅时，她就已经是等级四只差一丁点，接她回风临后开始学习胜泽的融灵教材，也完全不动弹，更没有局部畸变发生。

伍江也是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投影纠纷。

妮娅可能真的连接着两个投影，导致某些机能失控了。

伍江在基础学校里，就认知到投影是和人的灵化进度共同成长的，现在再看，投影并非单纯是人灵化结果，而是灵化与灵子世界共同作用的产物，把它当作桥梁、泡泡都可以。

正常来说，两个泡泡碰在一起就要召唤代理，才能重新划分边界再次分开。

妮娅的特殊情况在于，她应该从未以清醒意识形态，进入过自身投影，并且在血管怪物的投影里窃取了力量。

由于她现阶段无法提供任何关于投影的有效信息，伍江也搞不清两个投影到底是什么情况，大概是自己的投影正在等待代理上线？

不过这个情况暂时来说也算好事，因为妮娅现在没和两人睡一起，就算临时有情况伍江也帮不上忙。

反正先让她学着基础知识，看看《投影概论》，等搬去新房后再盯紧点。

哪怕错过几次投影互动也不要紧，因为完全畸变不是一次两次能完成的，初期仅仅是投影的同步与成长期，同步是投影与人的精神层同步，既伍江当年说过的灵化组织存档，成长则是投影意志的成长。

这个期间，人类一方主要还是克制对荒诞世界的心理恐惧，尽量多的搜集情报。

人在紧张时注意力范围会缩小，在投影里也是一样的，越是害怕，会调集越多的注意力防止被伤害，也就难以注意到某些细节的变化。

当然这个期间，投影与人的意志相互盲动，也会造成一定程度的畸变。不过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只要运气不是特别差，且还有身体以外的代价可以支付，人体基本结构不会被畸变破坏，都还在能治疗的范围内。

再形象一点，同步成长期是双方下和平模式自走棋。

人类一方摆出等级四入门的意志在棋盘上自由行动，可以支付的力量作为基本代价，相当于防护罩；投影一方懵懵懂懂，随机产出对应棋子参与互动。

棋子间的每次互动，产生一个解密信息的机会，这是双向的，且没有暴毙风险。毕竟对投影来说，现世代理是个非常特殊的存在，它们也不想把人玩坏。

畸变的产生，在这场自走棋里根本不是重点。

以胡悦萍为例，她第一次有意识进入木偶人世界时，真气就被抽走。

真气被抽干会出现两种走向，开始支付第二种代价或者获得“馈赠”，这馈赠是“成分”，可能是生命力、可能是物质，只是馈赠在现世与肉身结合的表现就是畸变。

没有任何贬义或讽刺，因为从投影角度看，不让代理暴毙是符合自身利益的，它的目的只是掌握而非摧毁代理。

至于人类一方因为畸变而发疯什么的，投影根本理解不了，因为成长期的投影无法认知到“人”这个概念，那里只有意识的交锋。

而且对于投影来说，哪怕人在现世变成一坨血管，只要还能承担代理职能，保持其自身在灵子世界完整性不要回归混沌，那就可以接受，或者说这是它们的底线。

对付畸变真正的难点，在于刚入门的人不了解代价和畸变的关系，也不知道如何支付比较抽象的代价，相当被动，甚至需要一定的运气成分，才能熬到在投影里有自主行动力的时期。

总结下来，在前面几次互动中完全变成怪物，也算是大奖级别的运气了，霉运。

到这个阶段，伍江在投影分支方向已经有足够的积累，来解析哈娜的情况了。

她和血管怪物没有区别，属于投影最后的倔强，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也算是它们的求生欲吧，一旦这与现世最后的连接被摧毁，它们就只能变成成分回归混沌，连意识都维持不了。

“无”甚至已经经历过这个过程好多次了，要不是【剑】上有它的成分，伍江切换修真频道时，它就算是死了。

只是它们的“死亡”和人类的生死，概念很不一样，当代理再连接时，它们还能活过来，而且前后并非百分百一致。

灵子世界作为一个完全抽象化的混沌世界，靠伍江一个人探索，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希望未来能多几个挣脱泡泡的人吧。

胡悦萍的第三次报告写出来没几天，伍江接到个电话。

没有意外，还是未来防御办公室。

接起来发出他的招呼方式：“嗯？”

“伍江博士，我们希望邀请您到中江口度假。”

中江是贯穿胜泽中部的一条大江，江口属于东海岸。

“我不喜欢绕弯子。”

“对不起，那边有潜在风险，可能与一月份的巨型怪兽相关，我们担心类似的怪物登陆破坏，希望您去那边休息一段时间。”

“站岗？”

“……是休息，某些线索显示，怪物再次登陆月前的几率很大。”

“要干掉怪物吗？”

“嗯……如果怪兽不在我方登陆，我们想知道月前在搞什么阴谋。”

“所以我只要等到怪物上岸，不管上哪边的岸都可以？”

“是的。”

“开车去来得及吧。”

“您会飞吧，如果它真的出现在岸边，我会再通知的。”

“嗯，我很快出发。”

1200吨的怪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砍一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