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在蒋博的设想里,王忠磊就是个工具人,华宜就是个锚定的对象。
做事情最担心的问题,并不是困难有多大,毕竟有困难,就有解决问题的思路,顺着思路往前走,肯定能见到亮。
但要是连困难都没有的话,自然就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黑夜里,没有方向,是很危险的事情。
不知道身处何方?
不知道从何处来?
也不知道往何处去?
把王忠磊打发了,师生四人留下谈话。
韩三坪苦笑:“老师们怎么来了?不用说,肯定是这臭小子给折腾的!”
说完又批评蒋博:“你就这么不相信你师兄,还把两位老师请来?”
蒋博也没想到,谢非老师会来,陪笑道:“我这不是怕你为难吗?
有老师坐镇的话,咱们的日子都会好过很多。”
谢非大手一挥:“小韩,你不要怪小博,我是不请自来。
他们那边的人,你不用搭理,我已经打过电话了,要是有人再越线,想要插手你的正常工作,我第一個不同意!”
蒋博有点傻眼,力度这么大吗?
王家兄弟发家的历史本来就很诡异,所有不合理的现象,背后肯定有合理的解释。
翻译翻译,就是有人。
央企的单子有多大,身后的背景,就有多深。
“有这么严重吗,老师?”蒋博到目前为止,还是认为,只是意气之争。
“你呀你……”谢老师指了指蒋博:“聪明的时候是真聪明,简单的时候,也是真简单!”
“你也不想想,电影要只是个小玩意儿的话,为什么美国佬,会费那么大的力气,花那么多钱,在全世界搞他那套好莱坞大片?”
“您是说……搞文化输出?”
“对头!”谢老师赞赏的看了蒋博一眼:“文化上的事情,该争还是要争一争,华宜的路子,已经走偏了。
只想着拉着港岛的那几个小明星捞钱,把他自己的路走窄了。”
“但是……”蒋博还有疑问。
被谢老师打断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帮你?”
蒋博点点头:“学生确实不太明白。”
谢飞点了点蒋博:“年前你交的作业,老刘头拿给我看了,思路上有点意思,可以尝试一下。”
作业是蒋博的跟组作业。
只写摄影专业上的事情,蒋博觉得没意思,就简单谈了谈对于行业发展的看法。
比如电影市场,以及工业化的问题。
还有就是,如何用更加先进的方式,来传播咱们自己的文化。
国内的导演是按照代际来划分的,比如谢非导演,就是第四代导演。
同为第四代导演的,还有吴天明,黄建中,还有滕文冀等……
都是文艺圈的前辈,玩得也挺花哨,被称为“四大色魔”……
当年跟陈虹同居了6年,后来还给她和吟诗小达人当了证婚人。
第五代导演,就是老谋子,还有吟诗小达人他们这一代了。
所以老滕给二陈证婚,从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看作是两代导演之间的传承。
心宽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每一代导演,有每一代导演的特征。
第五代导演,年轻的时候,都经历过社会动荡,以及上山下乡,各种磨难之后,进入电影学院进行系统专业的学习,接受专业训练,带着创新的激情走上影坛。
所以他们拍的片子,大多都是渴望,通过影片探索民族文化的历史,以及民族心理的结构。
片子肯定是好片子,导演也是好导演,但放到今天,肯定是过时了。
至于第六代导演,中学时代到长大成人的阶段,正好遇上了重大变革期,旧体制、旧观念的消融,以及新思潮、新观念的发生与建立,都伴随着他们的成长。
对传统和旧事物的怀疑和审视,让他们极度追求影像本体,偏执、写实,都是他们这代人的特征。
不管哪一代导演也好,拍出来的作品,都带有鲜明的时代烙印。
在蒋博看来,单纯依靠之前的那些传统,以及潜规则,是不能支撑中国电影走向世界的,只能依赖于庞大的本土市场,继续苟延残喘。
直到有一天,彻底被遗忘,被扫进故纸堆里。
只有不断更新技术,抓住表现形式这个抓手,才会有人,会看你的故事。
所以蒋博在作业里,简单提了一部分内容,比如更新的电影工业,拍摄,后期,以及放映技术的进步等。
不是说剧本不重要,而是大道至简,在看电影的过程中,观众第一追求,是视觉听觉上的享受,其次才是要表达的内容。
越是简单的故事,可能越方便大家接受。
讲故事的手段,可以复杂化。
所以谢老师提到这个,蒋博就明白了,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准备离开的时候,谢老师仿佛才想起来一样,提了一句:“你把片子的资料准备一下,报名今年的金鸡。”
蒋博就有点喜出望外。
正常来说,金鸡奖的报名时间,是卡在 6月 30号这一天。
也就是说,2009年下半年的金鸡奖,实际上是可以报名的作品选拔范围,是从 09年的 6月 30日,往前推两年,到 07年的 7月 1日。
只有在这个时间范围内,过审,拿到龙标的片子,才可以报名评奖。
《驴得水》肯定在这个范围,报名的话,也很正常。
但是谢老师专门提了一句,意味又有点深长了。
拿奖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奖。
不过可以推断一下,最佳男女主角肯定没戏了,演技也好,资历也好,能混个提名就不错了。
王老师资历倒是够了,但严格意义上来说,还真没所谓的典型男主角,戏份上有点吃亏了。
最佳导演……也算了吧……
蒋博还没那么牛哔……
估计最佳编剧有可能,《驴得水》的本子确实不错,属于典型的强文本电影。
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最佳导演处女作。
这玩意儿,一个导演,就只有一次机会。
不过随即,蒋博又冷静下来:“会不会太高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