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博大呼冤枉：“师兄，我在这次来，可是给你送政绩来了，既然你不领情的话，那我先走了。”

说完就要走。

“回来。”韩三坪喊道：“还没说你两句，还耍上小脾气了，跟小孩子似的。”

等蒋博坐下之后，韩三坪才继续说：“昨天上面领导问了，你这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还交代，现在是敏感时期，有些事情不能做过线。

本来局里是要找你谈话的，被我给挡回去了，不然的话，你这时候，就不是坐在这里喝茶了。”

领导找谈话，蒋博肯定都不怕。

不过心里还是有点感动，在家是独生子，一直就少个兄长罩着，如今算是补全了，而且一补就是仨。

蒋博整理下情绪说：“我今天来，要跟你谈的，也是这个事情。

昨天晚上，王忠军还有林建越找我了，说他们跟这件事没有关系，都是港岛那边，底下的人胆大妄，才酿成了今天的恶果。”

“他们还说了什么？”韩三坪追问道。

蒋博哪里会管那么多：“他们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跟他们谈了条件，就两条，严惩元凶，以及让他们主动提行业规范。”

“行业规范？”

“对，就是一些基本的守则，有些问题已经很严重了，正好趁这個机会，好好管一管，也给你捞点政绩。”

“你想的倒是全面。”韩三坪很赞赏蒋博的提议，这不废话，有好处的事情，搁谁身上会不乐意。

“要我说，你就不应该去开什么公司，浪费了你这身才华。

等毕业了之后，直接集团帮我多好，正好我也能多带带你，将来你的成就，肯定在我之上。”

韩三坪自从正经开始跟蒋博打交道之后，对他的欣赏，可谓是与日俱增，有头脑，有手腕。

想把蒋博拉进中影，未尝没有培养接班人的意思。

在国企里，父子兄弟都是同事的状况还挺普遍，不然怎么说，一些企业内部的人事关系路径，跟特么的HIV的传播路径，那是一样一样的！

“您还是饶了我吧。”蒋博不太乐意接茬：“就您这位子，不知道都少人惦记，再说我这性子也不合适，坐不住。所以还是请您，能者多劳，多担待着点吧。”

体制就像是一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冲出来。

只能说，各有各的好，稳定的同时，就失去了太多的自由，当然这是对底层员工来说的。

至于上层，或许更自由也尚未可知，还是要看精神境界。

……

与此同时，华宜，董事长办公室。

王忠军和林建越，也在讨论相同的议题。

不同的是，那边的氛围差了点，当事人的心情都不咋地，跟蒋博这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事涉港圈和港资，林建越比王忠军要着急：“王董啊，你昨天怎么能答应他那样的条件，弄个紧箍咒套在咱们头上，以后还怎么一起合作捞钱？”

言语中，不乏埋怨的意思。

王忠军好言安慰：“林总，我知道你着急，但是你先别急。

昨天晚上什么情况，你也都看到了，我不答应他的条件行吗？

蒋博那性子，你也算见识了，又臭又硬的，动不动就要掀桌子，人要是真走了，咱们今天，还有功夫在这儿坐着喝咖啡？”

林建越想想也是，平静了一些，但问题还没解决：“那你说，咱们现在怎么办？”

王忠军笑道：“林总，昨天我只是没当面反对，但也没答应什么，不是吗？”

林建越有点起猛了，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你的意思是……应付一下？”

王忠军赞许道：“只要对方不操纵，事情的风头总会过去，到时候给他们点补偿，也就翻篇了。”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还惦记着打这主意。

“那小何那边？”林建越追问。

王忠军不太想参与这个话题：“你自己看着处置吧。”

把人送进去是个脏活，对于他们这种，兜里有俩钱的所谓“上流人”来说，是碰都不能碰的。

不过蒋博也不是吃素的，早就给这个 BUG准备好了补丁。

……

还是说回来，韩三坪还在跟蒋博细聊。

“你提的这个行业规范，肯定是个好事，但是制定的时候，还是要把握一下度的问题。”

蒋博瞬间了然。

名义上虽然是个规范，但是实际上，蒋博的目的，是把规范落地的时候，做成规定。

国内的娱乐圈，捞钱太特么的容易了。

一帮高中生，甚至有的高中都没毕业，就特么的通过所谓的选秀，进入娱乐圈。

在资本的包装和运作下，开始发单曲，炒热度。

注意，是单曲。

稍微条件好点的，能给发张 EP。

所谓 EP，绝大多数，其实就是蒙人的。

又特么的不是 OST，整个合辑，也算是一套作品。

有能力唱歌，就多攒攒，多搞点创作，做一张专辑出来。

没能力的话，就憋着。

既要又要的，跟特么的绿茶 biao似的，干什么！

整不出来好活，挨骂还应该的，不管干什么，原罪就是菜。

偏偏有些人，又菜又爱玩，玩又玩不起，整个很无语……skr……skr……

说到底跟以前中学里的混混也差不太多，进了同一家医院，标准化改造之后，变成了类似的产品。

搞得中戏的常丽老师都很头疼……实在太相似……

你说为啥非得整一样的？

还是打个比方吧。

你知道为啥苹果手机，以及很多代没有换外观了吗？

你知道为啥，其他厂商的手机，代际之间，也讲究个品牌辨识度吗？

说白了，其实就是路径依赖。

只要销量没有影响，他们那些厂家，就会坚持认为，消费者就是吃这一套，就是喜欢这种外观和这种配置。

只有销量不行的品牌，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动手动脚，不断尝试新选择。

放到娱乐圈也是一样的同理可证。

在资本的眼里，所谓艺人，其实就是工业化的产品，只要是产品，都有生命周期，或长或短罢了。

原来的演员，会把自己做成手工艺术品，独一无二，就是价值。

现在工业化，标准化，做出来的就是快消品，跟抽纸卷纸一样，用完了不会有人再看第二眼。

又特么扯远了……

说回来，蒋博明白，韩三坪讲的度的问题。

在制定规范的时候，搞严一点，肯定更有利，但是通过的难度系数，也会大很多，同时也有可能，向外界传递不好的信号，认为在搞市场保护主义。

不是担心娱乐圈着点小产业，而是可能会被过度引申，影响开放的大方向。

但是搞太宽了，没有实际意义。

蒋博想了一下：“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度的问题，其实不难把握，可以先出一稿试试水，征求下各方意见，在达成广泛共识的基础上，再做下一步打算。”

“下一步打算？”韩三坪没听太明白。

“您觉得，要是把规范，进一步制度化，法律化，是不是更好一些？”

蒋博要么不出手，一出手，肯定要把礼送到家。

只是推动行业自律规范，这是一个层次，要是能继续推动制度化，法律化，就是另一个层次了。

韩三坪是 1953年生人，说起来也已经五十六岁了，要是没有意外的话，以他现在的级别，六十岁也就退了。

除非……能再上一个台阶，退休还可以延长个几年。

蒋博正好也能达到目的，层次不一样，力度也不一样。

“我考虑一下。”韩三坪心动了，但距离执行，还有一段距离，得考虑周全。

随即，又想到：“要是他们跟你玩心眼，你准备怎么办？”

蒋博冷哼一声：“他们最好不要有这种想法，不然的话，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既然蒋博已经有打算了，韩三坪也就不多问了，转而开始关心票房：“送上来的报告我看了，你片子票房不错，看这样子，过两亿应该没问题了。”

蒋博点点头，对此也比较乐观。

就打一千万成本来算，票房过四千万的时候，就已经盈利了。

剩下的，就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韩三坪追问道。

蒋博答道：“等新片计划一出来，再来汇报。”

……

电影上映，过了第二个周末，基本上就算是进入下半程了。

王常田和于东的工作重心，肯定不会再继续放在上面，而是转向其他项目。

王忠军也终于拿出了第一稿。

蒋博收到的时候，电话里还打趣道：“我还以为王董要涮着我玩呢？”

其实王忠军就是这么想的，不过嘴上还是很客气：“怎么会呢？答应蒋导的事情，肯定要做到，就是有点麻烦，所以耽误了些时日。”

“麻烦？那是肯定的，人家都快让我改换祖宗了，可不就麻烦。”

面对蒋博的暗讽，王忠军还是保持微笑：“怎么会……”

要不怎么说，人家能赚钱，就这份能屈能伸的本事，一般人都做不到。

蒋博也不废话：“那我就先挂了，回头跟韩董碰面的时候再聊。”

打开王忠军送来的文件，简单浏览一下，直接给蒋博看乐了。

净整些虚的，基本上是各种口号抄过来的，一点实质性的干货都没有。

哪怕提一句都没有！

这就很过分了。

到底还是生意人，嘴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真脏！

蒋博把文件一扔，也不管王忠军了，直接打电话摇人，晚上约王常田和于东碰个面。

果然，东西还是打下来的牢固。

……

蒋博其实不太喜欢去什么私人会所之类的地方，尤其是跟男的一起，他太年轻了点，说句不好听的，有些同行的岁数，都高他一个辈份了，还一块去会所玩，多少有点尴尬。

况且大姐姐们，都那么喜欢他，搞得他都得轮番排班了，那里还忙的过来，去给别人家浇地。

不得不佩服大章鱼，时间管理做的真好，那么多合作伙伴，依然能忙的过来，有这身板，有这份能为，不去白马会所应聘，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所以蒋博约的地方，还是在公司，搞了个茶室。

张娇，就是李雪的那个秘书，最近茶艺也精进了，被李雪劳务派遣过来，暂时为蒋博服务。

要不怎么说，还得是专业的女明星。

旗袍，肉丝，高跟鞋，一套装备整齐了，确实吸睛，反正蒋博不会承认有偷看，老板的事儿，怎么能说偷，那是艺术审美。

更何况，蒋博本来就是个摄影师。

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只是基本的专业素养。

她有什么心思，蒋博清楚，她也知道蒋博清楚，所以含含蓄蓄，真真假假的那一套，压根就没带过来。

过来上班第一天，穿着一身职业装，就是黑丝包臀裙那种，直接就蹲下了。

这叫什么？

这就叫职业素养！

知道当秘书的，该干什么事。

也难怪，于东一进来就打趣道：“我说你怎么不乐意出去呢，原来是此处有佳人，瞧不上外面那些庸脂俗粉了。”

蒋博跟王常田打了个招呼，才挤兑回去：“说起这个，莪可没你老兄会玩，前两天，我见韩董的时候，他还说要好好批评批评你，让你不要在外面整那些莺莺燕燕的，屁股擦干净点。”

于东脸上，笑容瞬间凝固。

其实于东和韩三坪的关系，说简单也简单。

于东的原配岳父，是峨影厂的厂长，提拔了韩三坪，算是韩的伯乐。

后来韩三坪提上来了，就把情分，记在了于东的头上。

大概就是这么个关系。

最近于东跟袁姓女演员的事情，闹得有点大了，而且还闹着要跟老婆离婚，就有点不太合适。

说起来，于东的老婆，也是博呐的创始人之一。

没发达的时候，靠着老婆娘家，等发达了之后，玩得花了，就协议离婚，怎么着都有点不太地道。

还是说正事。

博呐是有了一定的规模，但于东还没硬气到，能跟韩三坪平起平坐的地步。

所以对他的看法，还比较看重，赶忙问到：“韩董还说了什么没有？”

蒋博摇摇头：“没了。”

其实就是故意吓一下于东，韩三坪提是提了，但是没说那么多话，只是觉得，于东做事情，有点不太全面。

玩个女明星都摆不平，闹得满城风雨，实在是不像话！

蒋博也觉得，华宜那边不像话，没再管于东的反应，直接道出目的：“今天请两位老兄来，是为了给那些人一点颜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