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牛逼的师门，果然还是件好事，出来闯荡江湖的时候，一路上都能有各种前辈罩着。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大概也就这个意思。

“徐导过誉了，跟前辈们比起来，我不过是初出茅庐，还差的很远，以后还得仰仗你们的支持和教诲。”

跟行业大佬打交道，上来嘴甜点吃不了亏。

而且到了他们这個岁数和人生阶段，好为人师已经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

后来者能获得指导和帮助，前辈们也能实现人生价值，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你这次来探班，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事情？”

徐克声音略低问道。

当导演时间长了，说话都比较直接，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职业病。

片场拍摄周期紧张，没那么多时间哄孩子。

怎么能够最高效的解决问题，就怎么来，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对事不对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蒋博突然出现在横店，没提前打招呼，本来就很不正常。

再加上这两天他听到的风言风语，心里越发笃定了。

“兵姐是我公司的艺人，同时也是我姐，于公于私，我都应该来探她班。”

蒋博还是要委婉一点。

毕竟是在徐老怪的片场，只能采取这种方式，挑明他和李兵兵之间的关系，来间接影响徐老怪。

行业规则，片场导演最大。

有些话，比如，建议徐老怪把李兵兵的一些镜头删去不拍之类的，肯定不好直说。

他一不是投资人，二不是剧组的工作人员，说多了，就是干涉剧组创作。

这是行业的大忌！

徐老怪也是通透，一下子就听明白，摆明了是过来撑腰，担心李兵兵在剧组受到欺负。

不过他也能理解。

剧组的主要投资人是华宜，但是从导演到监制，再到编剧，甚至主演在内，都是以港台艺人为主。

算起来，主创里面，除了王忠磊之外，李兵兵竟然是番位最高的，超哥都得排后面，只是个男三号……

换成是他，估计也不会太放心。

“既然来了，就在这儿多待两天，正好帮我看看戏怎么样。”

徐老怪主动邀请道。

“行啊，正好我也能跟着学习学习。”

蒋博当场就答应了。

他知道徐老怪的电影工作室，跟华宜之间，只是合作关系。

合作嘛，就代表关系没绑死。

今天你跟他合作合作，那么明天是不是可以跟我也合作合作？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

“相互交流，相互交流。”

徐老怪还很谦虚。

“您也太客气了，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您应该算是最早玩特效的那批人了吧？”

蒋博顺口又捧了一句。

“是不是最早我不知道，不过确实挺早的，应该是八十年代初，那时候你应该还没出生。”

被蒋博挠到痒处，徐老怪也有点得意。

一般人很难挺得住这么夸。

……

据说，当年刘振云为了验证“捧杀”是如何毁掉人的，拿文人骂客的代表人物——王硕，着实试验了一把。

头一天，他就直接上来夸王硕：王老师，小说写得非常不错。

王硕说没什么好的；

第二天，刘振云照样夸：王老师，小说写的确实好。

王硕还是谦虚，说写的真的不好；

第三天，刘振云继续夸，这回王硕接茬了。“我是觉得，我小说写得不错”，刘振云转头就对旁边人说：“看，一般人最多扛三天”。

王硕被损了，还没脾气。

……

说回来。

徐老怪到底不算是文人，性子比较实诚，蒋博捧了几句，人就高兴起来。

“应该是八三年，《新蜀山剑侠》。”

蒋博不以为意，笑着补充道。

从专业的角度来说，徐老怪确实有许多值得称道的地方。

在八三年，拍《新蜀山剑侠》的时候，徐老怪就已经专门从漂亮国引进专家，培训港岛的电影人，奠定了日后港产片特技效果发达的基础。

拍《狄仁杰之通天帝国》肯定也少不了特效制作。

不说别的，六十六丈高的通天浮屠就必须通过后期特效的方式来呈现。

唐代一丈三米多，六十六丈也就两百多米。

实际拍的时候，也就四层楼。

剧组还在休息，徐老怪来了兴致，拉着蒋博看之前拍的素材，来一场专业上的交流。

说实话，蒋博有点瞧不上。

不过为了照顾徐老怪的面子，表现出来挺感兴趣。

到底还是演技不行，没多大会功夫，就被徐老怪看穿了。

“蒋导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咱们就当同行交流一下。”

作为老导演，徐老怪还有点涵养，并没有因为蒋博的轻视，就心生不满。

“那我就直说了，徐导，剧组这技术水平还是有点落后了。”

想要打动一个人，要么威服，要么恩服。

对于徐老怪这种怪咖，没什么比技术过硬，更能打动的了。

所以蒋博选择一上来就亮剑。

“我承认，要是跟好莱坞比的话，确实算落后的，但是跟咱们国内比的话，应该还算可以吧。”

徐老怪愕然一下，没忍住反驳道。

怎么说吧，港台的导演和演员，对于内地的同行，天然就有一种优越感。

有点类似于过来人看新人的那种。

凭心而论，国内的相关产业发展，相较于港台地区，确实属于后发，许多事情都没经历过。

而港台地区都已经经历过一个完整的生命周期，从初出茅庐，到发展顶峰，一直到走向衰落。

上大学的时候，也就特么的大二，回头再看大一新生入学，都满心沧桑。

更何况这个，几十年的经验积累，还有技术积累，很难把握住心态，不居高临下。

蒋博作为新生代，没心思惯他们这些毛病。

“还是得多交流呀，现在内地的技术发展很快。”

嘲讽效果直接拉满。

徐老怪果然急了：“你就直说吧，国内哪儿还有更成熟，更先进的技术，让我也学习学习。”

蒋博更加淡定：“我准备拍一部硬科幻灾难片，需要引进好莱坞最先进的特效拍摄和后期技术，您要是有兴趣的话，改天不妨到公司来，咱们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