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啧啧啧，周队长的纸人诡术，当真是神乎其神，要不传授我两下？”从黑暗中爬起的林湾，笑着拍手。

刚才走廊上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即使轮椅上坐着的并不是周政的真身。

但林湾依旧觉得，身为一市的队长，周政绝不会这么简单，就损失掉一个核心的纸人。

不过。

那个轮椅上的男人，确实有些诡异。

他是如何出现的，林湾只能感觉到当时鬼故事的世界里，多了一丝腐朽破败的气息，而后周政就消失在了他眼前。

此时。

轮椅缓缓消失，两人头顶上的灯，也恢复正常，再半点闪烁。

异度空间结束了。

轮椅上没有坐着鬼，自然也腐朽在了鬼故事当中。

周政撇了撇嘴：“你小子，不就是想试探试探我么，大不了你直接问，我周政会瞒着吗？我是那样的人么！”

“得亏这家伙换了我的腿，不然真要损失掉一具核心纸人！”

林湾丝毫不相信。

他不信周政没有后手。

“真的吗？周队长！”

“当然。”

两人相视一眼，心知肚明的没有继续往下说。

三楼。

除了刚才自动打开的，关着轮椅的科室外，其余并无明显异常。

周政和林湾继续上楼。

“刚才的男人像是某种失败的残次品，这精神病院里的鬼，应该都跑光了才对。”拾级而上的周政有些疑惑，当即问道。

他知道，林湾肯定要比自己更加了解这個精神病院。

“是手术失败的产物。”林湾头也没回，淡淡道。

“手术？”周政心头猛地一跳。

再次想起某事，急忙问道。

“林湾！被你崩掉的副本，就叫阴间医院，所以，这个精神病院，其实连通着深渊副本里阴间医院？！”

林湾点头。

此时两人已经抵达四楼。

得到肯定回答的周政，瞬间串联起了一系列的事情。

为什么芳香市会有一辆灵异公交车。

为什么会有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含山精神病院，以及被烧毁的赵家庄，依旧存在在这里，且村民的亡魂，以及医院里，都是鬼！

“阴间医院副本，连接着现实，源源不断的往现实输送厉鬼。”

“那些遇袭的玩家，都和姜堰一样，是被鬼选择成了目标，从而进行替代，这样，鬼就能以人类的身份，于现实活动！”

周政的大脑飞速旋转。

一条清晰的脉络渐渐暴露出来。

“不行！这事太大了，得立刻上报给总部！江童的电话你有吧……不对啊！江童如果是总部的人，他为什么不跟着一起过来，按理来说，他应该也知道一部分！”

周政刚准备拉住林湾。

可却突然察觉还是哪里有点不对劲。

“如果只是输送厉鬼来现实，只要捣毁这个巢穴便好了，不至于还在隐藏……”

林湾停下脚步。

转头看向周政，淡然开口。

“周队长，你确定还想知道更多？以及，这四楼，上不上，你最好考虑清楚。”

林湾的话令周政原本就皱着的眉头，更加紧锁。

“你什么意思？”

“你不妨顺着刚才的思路，反着想一想。”林湾站在四楼关闭的层门和停止的扶梯间。

略微诡异的气息，不停地从紧闭的门缝中渗透出来。

“反着想？”林湾的提醒，却让周政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

见周政没有丝毫悟性。

林湾叹了口气，老气横秋道。

“周队长，万一，我说万一，有人想要借这个特殊的地方，由人，变成鬼呢？”

“人变鬼！？”周政大惊。

“真的有人会这么做？那可是毫无人性，吞噬人类的厉鬼啊！”以周政的认识来说，完全无法想象，选择由人变成鬼的家伙，会是什么心理。

“变鬼多好，既能变强，又能获得永生，听起来就很棒。”林湾笑了笑，似乎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而且，你怎么确定你见过的所有人，都都一定是人呢？”

冰冷的话语，仿若一记重锤，砸在了周政的心脏上。

此时，他的眼神中已满是不可置信，望向说这话的林湾，深深吸了一口气。

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林湾，就不是人，而是一只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你是认真的？”

周政是一个立场极度坚定的人，他甚至不相信，会有深渊玩家，在见识了厉鬼的恐怖之处后，还会选择变成鬼。

普通人跟主动变成鬼更不可能。

这和投敌有什么区别！

全联邦的特殊调查局，上上下下，都以对抗厉鬼，保存人类，为首要目标。

更不用说，像林湾这么强的深渊玩家，如果倒戈到了厉鬼阵营。

那周政是真的无法想象，届时会是怎样的一个局面！

“周队长，你怎么想不重要，我怎么想，也不重要，关键是，其他人怎么想？”似乎知道周政的内心想法。

林湾耸了耸肩，淡然道。

“联邦这么大的体量，难道你就能确保，每一个人，都拥有如此理念，并为之奋斗？”

“那些没有成为深渊玩家，却想要变强的人。”

“那些心底本就藏着恶鬼的人。”

“那些命不久矣，又想活下去的人，你能阻止得了吗？周队长。”

林湾的几句话，像是一根根刺扎进周政的脑海。

是啊。

他怎么能保证，所有人都是如此呢。

而眼下。

他跟随林湾进入这间医院，不也是为了寻求一个早已确定的答案么。

就是关于周政的师傅。

张守。

“所以，你考虑好了吗？一旦推开这扇门，知道真相，可就再也回不去了。”

林湾语气深沉，仿佛门后的东西，真的对周政来说极为重要。

不仅是关乎他个人。

也关乎他知道的哪一层的秘密。

张守会是鬼吗？如果张守是鬼，那么当年赵家庄案件涉及的人，可能都变节了，他们潜伏在联邦，至少长达六七年之久了！

甚至更早！

可，仅仅沉思片刻，周政眼眸中就闪过一道精光，而后郑重道。

“打开吧，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要面对，不是吗？”

林湾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而后转身。

推开了关着的四层大门。

吱呀……

老旧的铰链，发出沉闷的哀鸣声，似乎很久没有人再次打开这扇门了。

和一二三层完全不一样的房间布局，映入了林湾和周政的视线中。

这里没有闪烁的灯光。

也没有走廊两边的科室，只有站在走廊上，冷冷注视着二人的两只鬼。

“师傅……”

周政的呢喃，回荡在四层走道上。

眼神放在了走廊上其中一个有些苍老的容颜上。

这张脸。

周政太熟悉了。

亦师亦父的张守，将自己带上正道的师傅。

真的，成了一只鬼。

可不知为何。

在看见自己的师傅张守出现后，周政的内心反而多了一股轻松之感。

宛如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终究还是砸了下来。

顺着周政的视线。

林湾锁定了这个名叫张守，早已死亡的前任芳香市队长。

他身上不停涌现的古怪气息，是今夜第一次让林湾微微侧目的存在。

张守身体一动不动，隐约还能看见大量极为细长的丝线，绷直在他的脑袋上方。

就好像此时的张守，只是一尊提线木偶。

强大，诡异，僵硬。

截然不同的三种感觉，不停的反馈回来。

“鬼偶张守，是我师傅生前的代号，他的实力，连我都看不透。”

周政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即便张守真的成了鬼，他身为目前芳香市的队长，依旧要履行自己的职责。

不过这话，也是向林湾释放了一个信号。

那就是张守，交给林湾。

另外一只鬼。

交给周政。

远处。

立在纹丝不动的张守身边的，也是一个周政较为熟悉的面容。

“何健。”

此人正是从联邦总部空降过来芳香市的预备队长何健。

然而眼下。

何健的状态，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他的身体表面，全是溃烂的皮肤，无数的尸斑，密密麻麻的布满了他的皮肤上，就像是寄居在何健肉体里一样。

就在林湾和周政推开门时。

那些尸斑，宛如嗅到了鲜活人类的气息，贪婪的欲望，赤裸裸出现在何健的双眼之中。

“周政，你不该来这个地方的。”

“本来，你可以安安全全的退下来，甚至，成为我们的助力，但今晚，你过来了，下场，只有死亡。”

何健撑开破烂的脸皮，那些尸斑，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脸颊上。

活脱脱就是一只真正的鬼。

可却在看见周政的时候，逻辑清晰的开口说话。

显然。

何健并不是鬼，而是一名真正的深渊玩家，但他选择投靠了深渊厉鬼，获得了更加强大的力量。

周政没有回答何健的话。

就算以前何健是人，但此时，他和鬼没有任何不同，甚至要更加危险。

周政对何健，没有任何好说的，眼下的局面，不是何健死就是周政亡。

只是身边的林湾，却突兀道：“那就这么定了，你确定没问题？”

只见。

空荡荡只有周政林湾以及两只鬼的走廊上，林湾开始伸手伸脚，下蹲上跳，不停地舒展筋骨。

似乎这样，能在之后对付鬼的时候，更加舒坦一点。

周政苦笑。

他知道林湾这套放松的行为，在处理灵异事件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用，单纯的是好玩罢了。

但林湾有足够的实力这样玩。

他周政没有。

既然选定了目标，周政也自然不会退缩。

“放心吧，处理不了何健，我提头来见，队长和预备队长的差距，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周政望向林湾，故作轻松。

“好，那我给你十分钟时间，再长的话，我怕一时失手，把你师傅给打死了。”

林湾舒展筋骨完毕，站直身体，认真道。

“足够了！”

周政答应下来的瞬间。

一道红光转瞬即逝，走廊上，再也没有半点张守的影子，同样消失的，还有林湾，只剩下了周政以及不停蔓延尸斑的何健。

“呵呵，不知死活。”

何健看向张守消失的地方，冷冷道。

尽管张守和自己并不太一样，但何健知道，恐怖程度，张守可是要远超自己。

只不过是因为含山精神病院早早定下的规则，才使得张守，能听何健的话而已。

周政知道何健说的不是自己，而是林湾。

冲着何健讥讽道。

“谁死还不一定呢。”

何健已然布满尸斑的脸略微转动，看向了自己对手周政，淡然道。

“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今晚你一定会死，哪怕，你这幅身体，并不是真身！”

当何健这话落下的时候。

周政瞳孔陡然一缩。

旋即栩栩如生的纸人，瞬间开始蔓延大量的尸斑，不仅如此，远在数十里之外的一座阁楼上。

躺在沙发上的周政，身体表面，同样开始出现腐臭溃烂的尸斑！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先前去局里，单单只是为了确认办公室里的纸人，是不是你的真身吧？周队长！”

何健阴恻恻的嗓音，落在周政的耳边，一股陡生的危险预兆，猛然滋生。

下一秒。

周政的意识瞬间回归。

阁楼上。

躺在沙发上的周政，猛地站起身，可旋即，一股强烈的虚弱之感，开始出现。

周政栽倒在地。

大量的尸斑，愈演愈烈，似乎马上就要填满周政的全身皮肤。

溃烂带来的撕裂感不停地在延伸，深入骨髓的痛苦，犹如滔天巨浪般，不断地在冲击着周政满是汗水的大脑。

何健要比他预测的还要可怕的多！

这诡异的尸斑。

看上一眼，便如跗骨之蛆一般，长在了他的身上。

一个尸斑的出现，旋即就是大量的复制，宛如连锁反应，很快，阁楼上周政的真身，密密麻麻的尸斑已然全部将周政包裹。

若是有人此时推开门。

看见这一幕。

只会觉得，这里不知何时死了一个人，而且很久才被发现，整个尸体都被尸斑占据，散发着难以忍受的恶臭。

“可惜了这一副好身体。”

挂满尸斑的何健，缓步走在过道上，来到了倒地不起的纸人身边，蹲下身子。

略带可惜的望着纸人。

似乎通过这具身体，能直接看见阁楼上的情况。

何健的尸斑，完美克制周政的纸人。

尽管周政的纸人能力保命极强，可无论他的意识在自己的身体里，还是纸人的身躯上，只要有所联系。

那么尸斑就能蔓延过去。

传递性，才是尸斑最大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