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常情况下,等待自寻死路冷却,是稳妥的选择。
但现在夏守并没有选择的余地,他深度无时不刻不在下降,虽然现在距离1300米的红线,还有一段安全的距离。
但如果考虑到后续一定会使用的【于无人处登峰造极】,那就等于没有安全深度可言。
如今,他已经没有办法获得浮力了。
想获得浮力,就必须吞噬怪异。
吞噬怪异,能获取一定程度的浮力,但极限数量是五个。
一旦超出5个技能,下沉速度就会进一步加快,这时再吞噬怪异,只会加速下沉。
夏守目前的技能是六個,已经超出了安全范围,虽然他可以将现有技能磨碎成残渣,来强行减少技能数量,但这就等于自削战力。
在现在这节骨眼上自削战力,就是真正的自寻死路。
而融合技能,又过于不可控了,风险大得超乎想象,任何一个技能发生轻微的变动,都会打破技能之间的连携配合。
考虑到这些情况,他已经不能再等了。
现在,正是要果断作出决定的时刻。
夏守将自己的情况和苏薇雨详细说了一遍,她的表情也跟着凝重起来。
“既然这样,让我一个人进去吧!
营救苏月的唯一阻碍,其实只有血猎犬,但现在我已经有了戒指,进去后血猎犬不会攻击我。
我只要带上麻醉针,把苏月麻醉,然后装进行李箱悄悄带走。
那些从据点赶回去的人,肯定还会再离开,我可以跟着他们离开。”
苏薇雨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案。
“这是你的任务,我也有事要做。”夏守无奈地笑了笑。
苏薇雨这才想起来,血母教拥有可以寻找血魔吞噬者的特殊道具。
夏守最开始就是为了防止血魔吞噬者的身份被曝光,才千里迢迢赶到艾汀堡来,想要干掉血母教的圣子。
“黑影的存在,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夏守坚定地说道。
死录笔记很早就告诉他,不要把黑影的存在告诉管控局的人。
其实当时夏守并不明白这背后的原因,只觉得黑影这种强悍的金手指,的确不应该告诉任何人,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但在疗养院吞噬伊德里苏,凭空创造出那扇白骨之门后,夏守稍微有些猜到真相了。
他用影子吞噬封印了伊德里苏,而随之诞生的白骨之门,则凭空出现在梅林之屋。
而白骨之门只是那众多门扉中的一扇罢了,像白骨之门一样的门扉,在梅林之屋还有许许多多,那些超科幻赛博风的门、黄符朱砂门、血肉眼珠门,每扇门里可能都封印着恐怖至极的神话生物,或者超越生物概念的,更加可怕的事物。
这些事物并不是被消灭了,仅仅只是被封印而已。
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那么这些门内的东西会怎样呢?
最糟糕的结果就是他们全都会跑出来,引发史无前例的浩劫。
拥有黑影这份诡异力量的人,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定时核弹,一旦爆炸,就会引发无法想象的浩劫。
如果这样的真相让管控局知道,他会遭到怎样的对待,便可以预见了。
管控局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利用他,甚至管控局会积极配合他,将无数难以处理的怪异,主动压制好,送给他吞噬,让他封印,并且时刻监控他的个人实力水平和精神状态。
等到他吃掉了成千上万的怪异,风险实在过于巨大时,再把他放逐到某个遥远的异空间,将他暴走失控的可能性彻底扼杀。
而这,只是夏守想到的最温和的一种做法,其他更加激进极端的方案,还有许多种。
管控局拥有大量的封禁物,那帮疯疯癫癫的天才随便动动脑子,利用黑影的方案就能构思出几千个。
反正,若真沦落到那一步,夏守最先失去的就是自由。
然后,他可能还会失去思想、肉体,以及更多,直到最终沦为一个没有人类意识,只知道吞噬怪异,封印怪异的“人肉保险箱”。
想通了这一点,就能理解血魔吞噬者这个身份的坐实,有多么危险了。
光是血母教派人送来那张“底牌是血魔吞噬者”的卡片,夏守现在想来都是一阵后怕。
埃德森似乎没有放在心上,这是他运气好,但他决不能再放任血母教继续咬着他的尾巴了。
他要把这微小的暴露风险,扼杀在摇篮里!
“血母教肯定不能留,而且不光是我的事,白哥失踪和安钢雄武也有关系。”
夏守又补充了一句,免得苏薇雨继续多想。
苏薇雨用力点了点头:“那我救出人,马上来帮你!”
“在出发前,我还有件事想做。”夏守说。
“你还要做什么?”
“血母教的那个简易领域,可以让金属生锈,化学物质变性,但这种规则也是有针对性的。
既然是长期维持的简易领域,筛选机制就不可能太复杂,血母教也没有那么雄厚的资源,维持一个性价比极低的领域长期运转,所以它应该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判定机制。
事实证明,金属子弹会无差别生锈,并且无需和其他化学分子接触就能凭空变化,但我们血液的铁元素却没有受到影响,而且只有一级的【对讲机】,内部零件也没生锈。
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有增加胜算的空间。”
……
……
穿着华贵教服的血色人类,盘踞在粉色的卧室中,三米高的体型塞在不大的卧室中,像是成年人坐进了摇摇车,说不出的违和诡异。
他那没有眼白的黑色瞳仁,一眨不眨地盯着身前颤抖的少女,嘴唇嗫嚅着,像在说话。
在他们的四周,血色的长条形阴影不断扭动,它们贴着墙壁和地面的血渍,阴暗地爬行,在人的视野边缘时隐时现,偶尔发出狗一样的低呜声。
众多教徒站在门口,惊惧地望着这诡异的一幕,谁都不敢上前。
他们在等待。
等待真正可以做决定的人抵达现场。
不知过了多久,那红色的矮轿被抬上过道,圣子在珠帘后开口询问:“谁能说清楚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