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波市北街，不远处便是商业中心，南侧则是学校，妥妥的黄金地段，最称作成功人士居所的天御豪庭，房屋均价高达5万一平方米。

而能买得起300㎡的大平层，不是生来就家底丰厚，就是自身就是精英中的精英。

而目前，上官炎暂居此处，因为这个地方距离博物馆最近，方便上班。

“额……额……”轻微的呻吟声从水声潺潺的浴室中传来。

上官炎趴在浴缸边，光洁的背上是一条正在逐渐裂开的巨大豁口，血液正不断从伤口涌出，变成粘稠的泥状，其中的水分进一步蒸发，变成红色的沙晶般的未知东西。

她脸色苍白地撑住浴缸的边缘，平日里那永远不变的优雅笑脸早已消失不见，双眉痛苦地微微蹙着，小幅上扬的嘴角因剧痛而轻微抽搐，她的眼神麻木而冷静，带着一股令人心惊的狠辣。

“呵呵呵，我早就说过，那小子会拉你下水的，光是第二次就足足沉了几百米，下一次说不定你就死了。”羊头恶魔嘶哑的笑声从朦胧的紫雾中传来，带着幸灾乐祸的兴奋劲。

上官炎咬紧牙关，闭上眼睛暗暗发力，身后裂开的口子，在某种力量的驱使下，重新缓慢地闭合，但这一次溢出体外的鲜血早就成了血晶废渣，无法再回到她的身体。

上官炎双腿颤抖着从地上站起，跨进早就装满温水的浴缸，将整个身体泡入，红发在水面上飘散成一束花朵，她的神情恍惚，仿佛精神还没回到现实。

“啊……你为什么要把你的名字给他呢？”上官炎轻声喃喃道。

半小时后，上官炎跨出浴缸，擦干身体披上浴袍，走出了卫生间。

客厅里，一個身穿白大褂，叼着烟的女人站在一大堆精密仪器旁，她的身后漂浮着一个巨大的玩具熊。

玩偶熊的头部，长着几百双密密麻麻的眼睛，看到上官炎出来，咧嘴露出惊悚的笑容。

“乔芯，我的公寓里不允许抽烟，能麻烦灭了吗？”上官炎虚弱地笑笑道。

女人瞥了上官炎一眼，随手指了指沙发：“你还是赶紧坐下吧，我给你输血。”

乔芯，三级医疗系异能者。

是江波市分局最厉害的身体科医生，负责除了精神外的所有床上治疗，异能【医生玩偶熊】的专业度更是强得不像话，是管控局S级的珍贵人才，某种程度上，比S级传奇调查员爱德华都更加重要。

因为乔芯这种功能型异能者，无时不刻不在给管控局创造收益，降低损失。

她一天可以完成上百台精密无失误的手术，让管控局这个死亡率超高的机构，人员不至于招不敷死。

“那么，麻烦你了。”上官炎在沙发上坐下，伸出手。

玩偶熊飘到上官炎身后，后背的拉链自动拉开，几十只蜘蛛般细长的多节手臂从玩偶熊内部伸出，几百双眼睛不断扫视她的身体。

乔芯深吸了一口烟，微微蹙眉。

她真不知道上官炎究竟是做了什么，才把身体弄烂成这个样子。

虽然从外面看，上官炎的身体依旧正常，但她身体里的内脏早就七零八落，好多都变成了碎块，只是勉强被横生的筋膜挂在固定的位置。

只能说，不愧是半具名者，虽然外表看起来是人，但身体已经完全超越人类的范畴了。

“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种程度？就因为他拿着道林格雷的怀表？”乔芯冷漠地问道。

上官炎瞥了对方一眼：“就别问了吧，像平常一样不好吗？”

乔芯不说话了，默默将自己眼中可能透露出的心疼和怜悯藏起来。

一眨眼的工夫，当年那个疯狂的少女，如今已经变成亭亭玉立的成熟女性了，但以前的她身体里至少还藏着疯狂和暴虐，但现在的她，却像一个橱窗里的人体模特一样，冰冷得没有感情。

命运真是神奇，可以把一个沉沦于杀戮，完全不顾是非的复仇者，捏成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如果有人去翻上官炎的履历档案，哪怕是再讨厌她的人，也会对她产生应有的敬意。

虽然被说是魔女，不近人情，狡猾阴险，但那只是对管控局的工作人员而言，如果站在普通人的立场，她无疑是一位高效率的救世主。

恐怕除了局长和她，再没人知道上官炎加入管控局之前所做的事了。

分尸者、拷问魔人、收尾人猎杀者、死灵术士……

随便一个绰号拿出来，都会令人皱眉。

若配上这些绰号背后的故事，那么每一个故事都能让她荣登管控局S级通缉榜。

但现在，一切却都反过来了，想到这，乔芯也不禁笑出了声。

作为曾经上官炎的帮凶，她也绝对算不上好人，但如今她救治的人数也远远超过了她当年害死的无辜者，这算不算一种赎罪呢？

说起来，她和上官炎认识这么多年了，但其实并不了解她。

她当年到底是为什么变成那个样子？当时道上的传闻众说纷纭，但每个说法的出入都很大。

有人说，她是为了给爱人复仇，所以不断在找杀人凶手。

也有人说，她不是给爱人复仇，而是给父亲复仇。

还有人说，她是在收集合适的尸体碎片，试图用某种仪式将死去的恩人复活。

但真正的真相是什么呢？

乔芯不知道，只知道那一定跟道林格雷怀表的曾经持有者有关，和死录笔记的某个主人有关。

但最让她感到奇怪的是，明明之前也遇到过其他的怀表持有者，并且她也会对那些怀表持有者特殊对待，在羊头恶魔契约允许的范围内，提供最大的关照。

但从来没有一个，有夏守这般待遇。

“这个夏守，和以前的人有什么不同吗？”乔芯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什么不同，区别就是他比以前的持有者要强一些？”上官炎开玩笑道。

“好了，里面的缝合好了，输血也结束了，我明天再来。”

“谢谢。”

乔芯笑了一下。

从她口中说出的，这种语气的道谢，恐怕管控局里的其他人，永远也不可能听到。

“你我之间就不必谢了吧，要谢也是我谢……如果你对同事也是这种态度，人际关系也不会这么差了。”

乔芯也开了一个玩笑。

她知道，这根本不是态度的问题，是羊头骷髅的问题。

乔芯穿好鞋，手握上门把手的时候，停下了动作。

“你会死么？”她背对着上官炎说道。

“不会，再过一周，我就会康复了。”上官炎穿好白衬衫，穿上西装制服，自顾自走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