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看到苍医馆有任何伤亡,而自己派出去的杀手,包括两名南巫高手,尽皆惨死。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普桑长老带着这些杀手到苍医馆玩集体自杀是吗?
亦或是苍医馆内有一名绝顶高手,而且一直贴身保护着姜云舟?
虽然这些人都已经死了,但他们身上并没有什么线索指向自己。
可姜云舟才来京都没多久,唯一有过节的就是华寿阁和致远镖局,恐怕会被猜到些许。
好在姜云舟只是给荣王爱女治过眼睛,并没有多么通天的背景,就是强行往自己这里查,华寿阁那边也能压得住。
稳妥起见,俞铁鹰还是赶回致远镖局提前做些准备。
而此时苍医馆内,沈卿如的俏脸已经被气的脸青一块儿紫一块儿,海棠医官脸上难得露出怒意。
“这群混蛋,真敢干啊!必须找回幕后黑手让他们血债血偿!”
姜云舟笑道:
“卿如姐消消气,死的都是他们的人。”
沈卿如回眸后怕道:
“还好意思说!昨天干嘛不让胡叔告诉我?万一你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我不是也怕把这些杀手引过去给卿如姐带去危险嘛,再说有甄女侠和胡叔把我保护的很好,都解决掉了。
刚刚已经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杨总旗了,她那边会报案给京兆府,因为涉及到南巫叛逆,他们会和京兆府一起破案。
而且等消息传到荣王府,荣王爷肯定也会催促京兆府的,毕竟不能让我没治好宁乐郡主就被人杀了吧?”
沈卿如闻言心头一凝,偷偷握紧粉拳。
是啊,这位云舟的患者甄晴女侠修为层级不低,住在这里正好可以保护云舟;
那位杨总旗是镇宁司最年轻的总旗,云舟刚刚帮她破了案,会想办法揪出凶手;
宁乐郡主有荣王背景可以给京兆府施压或者直接保护起云舟。
而自己呢?
云舟来到苍医馆就帮苍医馆扬了名,结果直接得罪了华寿阁与致远镖局,这次的刺杀很可能就和他们有关。
而自己却没有什么保护云舟的有效手段,甚至就连遇到了危险,云舟都不想让自己知道......
本以为自己是云舟能依靠的大腿,却没想到自己这条腿既帮不上忙,也排不上号。
“卿如姐?”
反应过来的沈卿如回头谢道:
“没事,甄女侠,昨天晚上真是多谢你救了云舟!我沈卿如欠你个人情!”
“沈掌柜客气了,姜公子给我诊病,我帮助他也是应该的。”
嘴上虽然答应了姜云舟,可真的把功劳都留给自己甄晴还是感觉怪怪的,毕竟实际情况是姜云舟救了自己两次。
道完谢沈卿如转身便怒气冲冲的朝外走,姜云舟见状赶忙阻拦道:
“卿如姐这是干什么?”
“去致远镖局和华寿阁,敢在上阳城如此嚣张又和我们有仇的只有他们!”
“卿如姐就是现在去了也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们做的,反而会暴露无可奈何。”
沈卿如自然也知道,只是这种情况下出于内心的愧疚,哪怕是徒劳也想为云舟做点事情。
“那你的意思是?”
“交给镇宁司和京兆府去调查,我们什么都不做就好。”
“这怎么行呢?”
“卿如姐放心,支撑这么大的家业我肯定不如您,但要是说对付这些败类,我和胡叔在雾州那种地方可以说是经验丰富。
现在我们的反应越强烈,就说明心里越没底,而我们表现的越淡然,对方反而会越心慌。
尤其是我们毫发无伤的解决了他们派出的所有杀手,对方见到我们有恃无恐肯定心里发虚不敢再动手。”
“可是就这样放过他们?”
“不是放过,是折磨,等折磨到他们自己露出马脚的时候我们再血债血偿也来得及。”
报仇杀人是不留隔夜仇的燕十二的事情,自己可是与人为善的良医......
见云舟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确实没有太好办法的沈卿如只得暂时同意道:
“既然你有算计我自然不便多说什么,只是继续让你住在这里我实在不放心,要不然董大人的府邸和荣王府你选一个?”
“不去!我就在苍医馆。卿如姐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沈卿如:云舟不想离开,是因为他怕被保护起来之后,自己在苍医馆会成为新的目标?
甄晴:姜云舟不离开,是因为考虑到自己身上有情蛊,自己这個身份不明的人肯定没法进董府或者荣王府。
姜云舟:去了岂不是天天给小郡主做足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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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就在苍医馆商讨刺杀之事时,大梁皇城乾德殿外,鼓楼上一通鼓毕。
参与朝会的文臣武将从左右两门鱼贯而入,穿过中央的鱼跃道进入早朝议政的乾德殿。
早朝并不是每天都有,除了定期的官员汇报和重大事项,早朝的节奏完全看皇帝的勤劳程度。
而这位梁帝,年轻的时候一度打破大梁的勤政记录,任用贤相广纳忠谏,使得大梁蒸蒸日上,边境派将屯田驻军,一度让善于征战的北戎国都不敢南望。
只是中年之后明显有些怠慢朝政,上朝的次数一减再减,很多事情也开始交给太子处理。
不过由于以二皇子为首的官党不断掣肘,朝堂之中的党争不断,所以梁帝偶尔也会直接出手干预。
而今天早朝的内容大家都很清楚,讨论出一个解决地方王侯日后可能雄踞一方问题的方法。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的一声传呼,满朝文武在乾德殿内一起行跪拜大礼。
即便已经年过六旬,梁帝的身形依旧精壮挺拔,鬓边虽然多了几丝白发,但眉宇间的帝王之气还是给人以不敢直视的压迫感。
“平身!”
梁帝眼眸半张,扫视了一圈文东武西列站两旁的群臣和站在距离自己五尺外的太子,沉声道:
“上次朝会各地州牧上奏的情况卿家们都已知晓,如今三日已过,诸位爱卿有何良策?”
梁帝一言毕,满朝无人应。
眼看没有人吭声,梁帝眉头微皱转头看向皇太子道:
“太子觉得呢?。”
身材有些臃肿的大梁皇太子赵雍,三十出头的年纪已经有了几根华发,很大程度上就和这身穿了十余年的太子黄袍有关。
皇太子咽了口口水回身道:
“启禀父皇,儿臣认为,王侯之祸,自古有之,以我大梁今日之盛,没有必要小题大做,派钦差前往处罚就好。”
梁帝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对于废话文学有了新的理解。正准备委婉驳斥,身材清瘦面色米白,甚至看起来有点病殃殃的二皇子赵烨便从下方的文官队首中走出。
“父皇,太子所提意见,儿臣觉得甚是不妥。今日议的是解决这些地方王侯日后割据一方的问题。而太子的方法只会助长地方王侯的嚣张之气,几乎可以说是火上浇油。”
皇太子闻听此言咬紧牙关没有发作,只是笑着回身询问道:
“那不知皇弟有何良策?”
二皇子躬身道:
“父皇,儿臣认为为了我大梁的万世基业,必须给予这些为祸一方的王侯真正的惩戒,为此哪怕是派军征讨也在所不惜!”
皇太子闻言轻哼了一声道:
“皇弟说的好轻巧啊!派兵征讨?这些王侯各自占据一方,征讨一遍的军费物资何止千万,况且面对征讨,这些王侯万一与北戎相勾结,你又该如何?”
二皇子也毫不示弱:
“我大梁先祖创下这份基业之时所面临的情况肯定比现在还要困难,做事如此畏首畏尾,只会让贼势做大!”
梁帝只是轻咳了一声,二人便都马上偃旗息鼓不再争论。
“诸位爱卿呢?”
这时文官队列之中走出一人,正是一头白发的大梁宰辅陆知远,却见其手持笏板躬身道:
“陛下,臣觉得可以让各地王侯将日后继承封地的嫡长子送到上阳城来,教导他们治理地方之法,借此管教地方。”
虽然说的很委婉,但是在场之人还是听明白了陆知远的意思。
就是拿地方的嫡长子作为人质让各地王侯有所顾忌,从而收敛地方横行之举。
梁帝闻言神情有所变化,但还是没有点头认可。
原因也很简单,亲情枷锁在实际权力面前意义不大。
而且哪怕地方的那些王侯真正有所忌惮收敛行径,也并不能解决他们日后可能雄踞一方的问题。
陆知远的方法只是想让地方百姓获得暂时安宁,但并不是梁帝想要的。
正当梁帝以为今天的早朝白开了的时候,却见文官侧后方不紧不慢的走出一人。
一身金丝祥云银袍,虽是女子身形却戴男子玉冠,正是婧阳公主赵诺。
赵诺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来讲述推恩令,一方面是想让皇太子和二皇子帮忙暖暖场子,另一方面则是处于对姜云舟的自信,相信这种妙法不会人轻易想到。
“父皇,儿臣思得一法上奏。”
赵诺说着向上递出了奏折,太监下来接过奏折送到了梁帝手中。
能写奏折上奏说明确实是用心做的准备,梁帝一边打开一边询问道:
“诺儿所思何法?”
“推崇父皇的皇恩恩赏地方,从而让王侯臣服,此结自解。”
本来大家对婧阳公主的提议还有所期待,毕竟之前她也上过一些很有裨益的奏疏。
可一听居然是推行皇恩到地方教化,也都无奈摇头,心说女子果然还是女子,天真到觉得推行皇恩就能解决问题。
皇太子和二皇子闻言更是连驳斥的想法都没有。
就在大家以为梁帝会放下婧阳公主的奏疏稍加安慰的时候,却见梁帝突然皱起了眉头,接着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了兴趣一般猛的倒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