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养寿宫掌灯。

不只有梁帝皇家四人组，几位朝中重臣也悉数到场，当然也包括董胖胖。

看得出来对于这次北戎使团发生的事情相当重视，作为这次案子当事人与北镇宁司镇宁使，赶来的姜云舟也看了看地方发来的紧急公文。

真的北戎使团居然是被截杀在大梁境内，位置在上阳城西北的肃州。

肃州作为北境三州之一，北接北戎，西连佛国。

看公文的日期，是假使团已经进京刺驾那天发来的。

肃州官员说在距离商道不远的荒漠发现了数十名北戎之人的赤裸尸体，推测是前些天入境的北戎使团。

因为北戎使团来上阳城属于隐秘，有梁帝与北戎的印信为证，所以入境之后北戎使团严令禁止本州人员保护和尾随，只装作商队前往上阳城。

结果没成想，这些家伙全都死在了肃州的商道上。

相信很快北戎那边就会得到消息，他们那边也会派人来处理，所以需要马上派人前往肃州调查此事。

在姜云舟来之前，养寿宫就已经在考虑此次挂帅的钦差了。

皇太子和二皇子依旧为了这个机会相争，但都被梁帝给拒绝了，最终从一帮重臣之中选择了大理寺卿董允。

要是兼顾查案和老成谋国，董胖胖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结果梁帝让董胖胖选择所需随行，董胖胖直接提出需要北镇宁司姜云舟协助，这才把自己叫来。

结果没成想，姜云舟拒绝的很干脆：

“启禀陛下，微臣擒拿鬼冥太岁所受的伤还没好，恐怕难当此任。”

惹得董胖胖都不禁微微蹙眉，心说好你小子，救婧阳公主的时候跑的比兔子还快，陪老夫去趟肃州立马就伤。

梁帝倒是没有往日严苛，鼓励道：

“从看破假使团到诛杀鬼冥太岁，此案姜爱卿最为了解，朕希望爱卿莫辞辛劳再接再厉，带伤奉公朕为你先记一功，回来一同封赏，若有需要也可直言。”

嘿嘿，先白记一功再说。

董胖胖也反应过来，这小子原来是想讨价还价。

姜云舟皱眉解释道：

“陛下旨意，微臣自然不敢悖逆，只是此案臣怕牵扯较广，北戎使团能被尽数屠戮，说明南巫叛逆在肃州暗藏的势力不弱，微臣重伤未愈，万一遇上敌手，担心难保周全。”

“所言有理，既如此你可带北镇宁司中人前往，再着武威堂派出百位弟子随行听你调遣，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耽搁，你们明日就出发。”

“微臣领旨。”

实际上姜云舟是真的不想去，毕竟刚刚搞完鬼冥太岁才回到上阳城。

且不说地宫之中的隐秘没探索完，卿如姐那边还没来得及解释呢。

今天晚上给卿如姐解释完明天就跑了肯定不合适，幸好今天没有带着晴儿和卿如姐坦白。

养寿宫出来，董胖胖拍了拍姜云舟的肩膀道：

“行啊，能单独击杀鬼冥太岁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刚刚还以为你小子把老夫撂下了，”

“嘿嘿，还是董先生他教的好，我哪敢啊，不过没想到您居然直接点我的将。”

多走了几步趁着四下无人，董允才笑呵呵道：

“傻小子，刚立旧功还不趁热打铁？你当机会天天有呢？”

“您的苦心我懂，只是最近苍医馆有点事情，这次出发能带家属吗？”

董允闻言正色道：

“说什么傻话，事关重大，明早出发，你当是游玩呢？赶紧回去准备，明早西门集合。”

“好吧。”

姜云舟没有着急回苍医馆，而是快马加鞭先去趟了红袖阁。

当然不是来寻花问柳，毕竟自己现在也是有道侣的人了。

见姜云舟前来，月梅三姐妹也有些意外，自从上次出了事，她们三个这些天都只是偶尔出来打個茶围。

因为红袖阁复开都是姜云舟点头的，老鸨自然也不敢难为三人，好在红袖阁不缺捧出的美女。

听说姜云舟为北镇宁司复仇之事三姐妹也都颇为叹服。

所以当见到姜云舟三人也是一惊，还以为他是来休息消遣的。

月梅赶忙倒了杯茶递送过来道：

“姜公子您怎么来了，我们今天可是听了不少关于您的传闻。”

姜云舟此时可没时间拐弯抹角：

“我可不是来消遣的，明天一早我就前往肃州办事，可能会和北戎之人打交道，过来问问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一旁最大大咧咧的月香大着胆子询问道：

“我们要是帮您，您能给月梅姐解毒吗？”

“讨价还价是不是？信不信我给你也喂一颗毒药？”

月香吐了吐舌头，撅着小嘴儿没敢再说话。

月梅倒是没有在意，想了想跑出门去，很快手里捧着一块玉牌送了过来，小玉牌正面刻着“天凉”二字，背面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雄鹰。

“这是天凉门的内部腰牌，在那边若是遇到什么特殊情况，也许能帮到公子。”

“多谢，这些天没人再来找你们对接过吧？”

见三人摇了摇头，姜云舟才补充道：

“也不知道北戎那边会不会再派人来联系到你们，若是三个月都没有，肯定是把你们放弃了，到时你们可以想想出路。”

居然还是在为他们考虑，此时月梅真的相信月香的猜测了：

“肃州地处边境，各方势力比较复杂，公子千万小心些。”

“放心，那就等我回来再好好审讯你们三个。”

月梅三姐妹听到这话居然一点儿紧张的意思都没有，姜云舟疑惑道：

“你们都不害怕的吗？”

月香甚至玩笑道：

“审讯？姜公子是说北镇宁司的，还是床上情趣的啊？”

不愧是红袖阁的女子，知道的就是多，随便找一个都教给晴儿不少知识。

月梅轻声叱责道：“月香！别胡闹。”

说着月梅又回头解释道：

“我们知道姜公子对我们没有恶意，否则早就将我们抓入北镇宁司了，也不会派镇宁司的人来保护我们，月梅在此多谢了，希望公子早日归来！”

“好，等我回来，月梅姑娘可还欠我一支舞呢。”

......

忙完这一切回到苍医馆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子时。

以为大家肯定都休息了，结果没成想苍医馆阁楼的灯还亮着。

卿如姐还没睡？正好去说一下明天出发的事情。

见姜云舟直接推门而入，书案前看着医书却一点儿也看不进去的沈卿如也被吓了一跳：

“云舟这么晚才回来？”

“嗯，我有事得和您说一下。”

沈卿如美眸低垂，轻声笑道：

“你和甄女侠的事情我都知道，她下午也来找过我。”

“？？？”

相同的位置，相同的表情，姜云舟也被卿如姐一句话脑袋干宕机了。

自己才出去半天吧？怎么感觉和世界脱节了？

卿如姐给云舟也倒了杯热茶，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当时居然被那小丫头教训了，想想真是有点来气。”

姜云舟低头道：

“这件事确实不应该瞒着卿如姐，我......”

没等姜云舟说完，沈卿如就直接站起走到跟前，纤细玉指按住了姜云舟的嘴唇柔声道：

“但她有一点说的对，我需要在意的只有云舟你的想法，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见姜云舟乖巧的点了点头，沈卿如深吸了口气才继续道：

“你......对我的心意有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变过？”

看着那双望着自己的如水杏眸，姜云舟笑的自然，回答的更是干脆：

“从没变过。”

沈卿如听着微微一怔，双眸之中的爱意终于决堤，伸手紧紧抱住了面前的姜云舟。

没有去询问任何关于云舟和甄女侠的细节，因为自己真正在意的只有这一件事，如今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便心满意足。

看着如孩子般扎入怀中的卿如姐，姜云舟笑着柔声道：

“卿如姐当然是谁也替代不了的，这居然还有疑问。”

“哼，就会甜言蜜语。”

姜云舟轻叹口气道：

“可惜甜言蜜语没法陪着卿如姐太久，我明天就要出发去肃州了。”

“什么？！”

姜云舟这才将宫廷之中的安排讲述出来。

“傻瓜，董大人说的对，这是立功的好事，岂能儿女情长，莪又不着急。”

“要不然卿如姐也装扮成侠客随我们一起？”

“我可打不过那小狐......甄女侠，只会成为你的拖累，让她陪你去，这样我还放心些。”

甄晴此时正在小院厢房练功，下午和沈掌柜把事情说开之后，心中澄明不少。

只是得了几个令人恼火的小外号。

好在也让沈掌柜不再逃避，以她和云舟的深厚感情，如今又没有了破童子功的限制......自己以后也不用像那天那样“在羞怒中昏过去”了。

吱嘎！

却见沈卿如和姜云舟共同推门而入，甄晴知道二人肯定沟通过了，还以为是来找自己核对什么事情的，结果却听姜云舟讲述了一下朝廷的安排。

“什么？去肃州？！就我和他？”

甄晴惊的美眸都要瞪出来了。

沈卿如笑着点了点头道：

“这不是正好顺了你这小狐狸的意吗？”

“你才小狐狸，你干嘛不和他一起去？”

姜云舟一旁听着忍俊不禁，心说这二人下午肯定是经历过“亲切友好”的交流。

“这次事情紧急，没时间带家属随从，我又没有你那么能打，护不了云舟周全。”

“我......我可以保护你啊！要不然一起去？”

沈卿如也没想到甄晴居然这么惦念自己，似乎是有意尽快撮合自己和云舟似的，笑着摇头道：

“那你不就被拖后腿了？虽说你偶尔挺烦人的，但也不能为了我让你冒这么大风险。”

“......”

甄晴心中叫苦不迭，心说不带你去，自己可就要要独自面临另一种风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