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天道盟？”

天道盟是大梁官方认可的江湖武道组织，泽州的天道盟总部可以说是江湖武林圣地。

其影响力甚至能够跨越国家地域范畴，因为一些历史原因，一直以来大梁对其并没有什么直接干涉。

让自己南下去天道盟是干什么？

“呃，不会是让我带兵南下铲除天道盟吧？这个难度也太大了！再说还不得被江湖人士唾骂一辈子‘朝廷走狗’？我还是在天牢里更安全些。”

董胖胖笑道：

“想多了，不是让你去铲除他们，而是收到消息，天道盟最近要在泽州举办武道盛会，胜者可以获得天道盟至宝五九玄石一年的使用权。”

五九玄石？和无相冥纸、造化金棺齐名的前朝三宝。

那东西倒是个调查自己身世的突破口。

姜云舟捏着下巴思索道：

“不会是让我去泽州参会吧？这种事情直接让武卫城去不就行了？”

董胖胖袖中掏出从甄晴那里获得的姜云舟的四块侠士牌放在桌上：

“哈，他去岂不是以大欺小，再说对参会者当然是有要求的，只有侠士榜上面的人才能参加，你侠士牌都收了好几块了，有这牌子又有实力且是朝廷中人，你当然是最佳选择。”

姜云舟摆手道：

“董叔，您也太看得起我了，这种盛会整個大梁甚至北戎都会有侠士去，我可没有任何把握获胜啊。”

董胖胖给自己倒了杯茶，吃了几块儿小白芷送来的糕点道：

“我有说过让你必须获胜吗？”

“啊？哦！您是想让我暂时离开这是非之地。”

董胖胖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态点了点头解释道：

“留在上阳城，楚天雄那老杂毛只会针对你，关键是如今皇子之间的争斗愈发激烈，一旦被裹挟着就很可能中招。

以前让你留下是因为你和济民的师徒身份没有暴露，又兼具北镇宁司镇宁使的职位，和皇帝站队在一起就很安全。

可如今这层身份被挑破，皇帝对你也不可能如以往那般信任，而南下去天道盟，你这个如今在侠士榜上最活跃的侠士也能收获不少威望。

而你在民间的威望越重，无论是老皇帝还是新皇帝，就都不会对你动手。”

“威望？皇帝看起来可不像是那么顺应民意的人啊？”

董胖胖笑着回复道：

“你知道皇家的紫薇帝气吗？”

“知道啊。”

不只是知道，自己身上还有呢。

“紫薇帝气是需要民心威望供养的，皇帝现在是二品，且在不断冲击一品，这个时候他是不会做出太逆反民意之事的。”

哦！难怪！自己总感觉梁帝这人挺小心眼儿的，但是家国大事上他却能够拎的很清楚。

原来是拥有紫薇帝气的人若是还想不断晋升，就得被迫当个明君啊。

当然，考虑到紫薇帝气的特殊性，即便二品应该也天下无敌了，恐怕是梁帝还有更高的追求。

“对了！我明白了！那天之所以他那么想杀我！就是怕我给师父洗去冤屈，然后流言再起影响他的修行，但是杀了我也会有所影响，他只能两者相权取其轻，最后见我不再纠缠才罢休。”

“就是这么回事儿，所以我一直让你隐藏身份，却没想到还是让楚天雄那老杂毛给查出来了，怎么样？愿不愿意去？”

姜云舟反问道：

“梁帝就这么好心让我离开？”

“既不能杀你，关着又没有意义，还能留着你在上阳城继续调查过去的事，那皇帝岂不是更担心你要查到些什么让流言再起？”

“董叔，说句实话，您真的不知道当年的真相吗？真的不是梁帝他嫁祸师父？”

就知道姜云舟会问到这个，董胖胖轻叹了口气道：

“当时太子的死确实蹊跷，我也没有查到真凶是谁，但的确不是皇帝干的，不过他确确实实占了这个便宜才得到了皇位。

那时皇帝还是勤王，本就颇有政绩，但与皇位无缘，就是因为那个意外他才成功继位，继位初期也勤劳政事让百业兴旺。可能是人一老就会变吧，如今他更醉心于修行，政事早已没有当年那般勤劳。”

相比较而言，董胖胖为了帮师父查清楚当年的案子，肯定比自己花的时间更久。

他都说此事和皇帝无关，可信度还是相当高的。

“我迟早会帮师父调查清楚的。”

“相信终有那一日，至于泽州之行，我也和皇帝说过了，你此行去参会确实也有公干，泽州是天道盟的大本营，近几年天道盟的风气有些变化，你此去要调查清楚，看看他们有没有叛逆之举，如何？是否愿意接下这次任务？”

能够暂时避开上阳城这个政治漩涡，五九玄石还是另一个调查身世的方向，还能去积累一下威望，再说还是带着卿如姐晴儿她们泽州公费旅行，何乐而不为呢？

“董叔都已经替我考虑的如此周全了，我要是再不去，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那我明天就和卿如姐她们商量一下行程。”

董胖胖摆了摆手道：

“不行，我建议你这次一个人出发，而且暂时隐秘行踪。”

“啊？这是为何？哦！您的意思是楚天雄可能会对我不利？”

“没错，拖家带口太容易被发现了，这次天道盟在泽州的武道盛会华寿阁可能也会派人前去，被他们知道你去了的话肯定会针对你。

所以你最好是一个人低调前去，等到你在那边已经参会，他们想从中作梗也就已经晚了。

至于你苍医馆的家人，她们在上阳城有你胡叔看着很安全，要是你想让她们去，等过些天你在泽州稳定下来，我再告诉她们你的行程让她们去找你。”

明白了，难怪董胖胖大半夜来找自己。

不只是这些侠士牌，董福先生连自己的武器都给带来了。

应该就是想让自己趁着夜色偷偷出发不被任何人发现。

“好，上阳城这边就麻烦董叔照看了。”

见云舟同意，董允让董福把看守的人员都叫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宣旨道：

“奉陛下旨意，罢免姜云舟北镇宁司镇宁使之职，职位由原副镇宁使项忠担任，姜云舟由大理寺卿董允带回查办，任何人不得探视。”

姜云舟一听就明白了，罢免自己的官职，这样才能更好的融入江湖。

说是不得探视，其实就是偷偷把自己放走。

听闻此言，在此看守的人也都是一惊，不明白事情真相的项忠也不明白姜兄弟就是殿前失仪，怎么会判的这么重，当即跪地抗旨道：

“微臣能力有限，实难担任此职，也恳请董大人回禀圣上，若是姜大人犯什么错，北镇宁司愿意一同受罚，如此判罚对姜大人实在是有失公允，项忠愿辞官请愿，望陛下收回成命。”

身后其他几个在此看守姜云舟的北镇宁司中人也一同替姜云舟鸣不平，甚至愿意为此辞官。

旁边武威堂和宫廷近卫见此情景也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北镇宁司之前的风气什么样大家都知道，如今居然能为了姜云舟选择辞官。

姜云舟见状摆手解释道：

“项大哥和北镇宁司的兄弟们别激动，陛下只是气头上暂时撤了莪的职，又没要我的命，没准儿哪天立功又让我官复原职呢，到时候你们都辞职了怎么办？”

要是别人说这话可能听着像安慰，但以姜云舟的立功与晋升的速度来看，竟然感觉有点合理。

既然姜云舟自己觉得并无大碍，而且董大人和姜云舟又那么熟，项忠也只得有些为难的接旨。

董胖胖和董福带着换了身衣服的姜云舟趁夜出了天牢，趁着四下无人，董胖胖从怀中又掏出一份圣旨交给姜云舟道：

“万一到了泽州那边有什么情况需要恢复官身并让地方官员配合的地方，就用这封圣旨。”

“嚯，这么大方？皇帝还真放心让我去地方处理这种事情？就不怕我去当了叛逆吗？”

“原本是没这么大方，我给你作了保。另外你能为济民直言犯上，这份孝直皇帝自然看在眼里，苍医馆的人又跑不了。”

给自己作保？

对啊，自己身份暴露之后，和董胖胖的关系自然也暴露出来了。

梁帝对他的信任肯定也受到了影响，自己有什么事梁帝肯定直接找他问责。

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慷慨授权让自己南下，只怕董胖胖是把自己老命都押上了。

想想自己昨天在宫中直言犯上，确实是没考虑董胖胖的处境。

念及此处，姜云舟朝董胖胖深鞠一躬道：

“我一定完成此行之事早日归来。”

一直没说话的董福这时从怀中又掏出本包装好的古籍递送给了姜云舟道：

“一路去泽州也不远呐，听说你小子已经六品了，我肯定是教不了了，这本书也许你能用得上，一路小心，到了那边给老爷来信。”

“一定，董叔董先生保重！”

拜别二人，一身黑衣的姜云舟这才戴上斗笠，背上用布袋包好的乌金剑与精钢短棍飞身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过出城前还是朝苍医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