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老夫人在路上还在跟周嬷嬷倾述,直说看不明白自家儿子,“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啊,都还没到我这个年岁,他反倒是糊涂了,为了这么些银子在那边斤斤计较,让他再耽搁去吧,到时候饿死了最好!”
原来是慕佑诚舍不得这银子,一直说粮价会降,会降,就忍着不买粮食,谁知道粮价是天天都在涨。
前些日子另两处远些的大农庄,说好的卖一个农庄的粮食,留一个农庄的粮食自个吃,结果慕佑诚看着粮价高升,没忍住贪念,居然给全卖了。
结果家里没粮食了,忍了又忍,还是不买粮食,眼看着外面有钱都快买不到粮食了,尤姨娘才着急忙慌地找上慕老夫人,说是自家老爷不肯买粮食。
家里的粮食可吃不到开春啊,老太太得知后无比震惊,找人问慕佑诚,他却说再等等,官府已经介入,到时候粮价必会跌,到那时候就是白赚的一千多两银子差价。
慕老夫人真是差点气死,指着自家儿子就是一顿好骂,结果慕佑诚不敢对老娘动手,转而打尤姨娘。
说是她不听他的话,竟然敢把这事儿告知老太太,说是就该把这管家的事儿交给自己嫡出的长女管着。
尤姨娘能受这个委屈?当即跪在老太太身边说要寻死,“辛辛苦苦为了这个家,如今倒是成了错,我也管不了。”
她这么多年为了个名分也要不到,现在还说管家比不上一个小丫头,尤姨娘这能忍?当即哭闹起来。
慕老夫人当时让她硬气点儿,结果慕清姿一脸病容踏进门来,喊话他们闹够没有?粮食她让人买了。
她是嫡出的长女,可这么对着长辈吼自然是不行的。
慕佑诚刚夸了大闺女,就被她打脸,但还是紧张地询问她什么价格买的?
慕清姿冷着脸就说:“八百文钱一斤大米,已经是极低的价格买了,如此爹爹还要嫌贵不成?”
慕佑诚当即跳脚,八百文钱一斤大米,虽然比他卖的价格便宜,但也比寻常的时候高的离谱啊。
他当即脸红脖子粗,在大厅上指着慕清姿就要她跪下认错。
慕清姿自然不肯。
就在这时候周嬷嬷她们来了,慕老夫人方才趁乱跟着她们出门,“真是气死我也罢,气死我也罢啊!”
慕老夫人是真不敢相信自家儿子竟然走火入魔到这种地步。
周嬷嬷也说:“老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会如此执拗?这粮食一天天高升,他不想着求稳手里头留点余粮,反倒是还要掺和这转差价的事儿!?”
这不是糊涂么?
杜鹃也是听不下去,“咱们小姐老早就开始担心粮食不够,今年的粮食都舍不得卖掉呢,全自个留着。”
至于其他囤粮的事情,杜鹃也不敢多说,但这个没事儿。
毕竟也有不少人知道自家农庄没卖粮食,应该说附近的农庄基本都不卖,只要不是缺救命钱的人,就都会留着这个救命粮食,说句不好听的话,真缺粮食的时候银子可不能吃啊,还是老爷糊涂。
杜鹃也是直叹气。
慕府上上下下也不少人呢,这粮食不够吃,尤姨娘当家呢,她能不害怕啊?到时候要是再背锅岂不是要命?
她倒也是个聪明人。
知道跑来找老太太闹一通,反而把自己摘干净了。
杜鹃都觉得尤姨娘这招挺狠的,就是她也和老爷撕破脸,倘若老太太不保住她,她的日子怕是也要难过了。
不过老太太自然不可能不管,虽然尤姨娘有点心机,但她至少还有分寸,也将后院管理的不错。
慕老夫人故意留着她呢,自然不会让尤姨娘死掉。
尤姨娘也知道这点。
因此才敢拼一把。
只是她没想到,慕老夫人会跟着周嬷嬷和杜鹃走了。
甚至慕清姿冲了出来,还说买了粮食,用的家里的银子,之前库房的钥匙她还没交上来,结果也和慕佑诚撕破脸,现在整个慕家就是一锅大乱炖。
周嬷嬷都庆幸来的巧啊,“您也别想太多,朝歌那边安排的好好的,咱们庄子不差吃的不差用的。”
好着呢。
杜鹃也说:“是啊,老太太别伤心,也别烦心,跟着我们回去享福吧,正巧三小姐也想您了。”
周嬷嬷也直点头,“您老还得劝劝三小姐,有您在啊,她心里也踏实着点儿,不然啊天天愁粮食的事儿。”
这父女俩也有意思。
当爹的扣扣搜搜舍不得买粮食,甚至想跟着倒卖高价粮食。
在混乱中赚一笔。
丝毫不担心家里粮仓见底啊?这心也是够稳妥的。
而当闺女的那边粮食囤了那么多,足够大家伙吃上一年多的,还在担心囤的不够多,害怕让大家饿肚子。
真是天差地别。
慕老夫人听见这话,心里只有心疼,“我的错,竟然也没想起来,朝歌那边就自个一个人守着农庄,那么多事儿呢,我早该过去瞧瞧她,不该让她操这么多心。”
她说着说着又哭起来,“我可怜的歌儿啊,小小年纪摊上这么个爹,让她那么早就要当家做主。”
事事都得自己操心。
她一个小孩子,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害怕,不恐惧呢?
慕老夫人自己想想都觉得心酸,又想起自己也被慕家绊住脚,天天烦府里的那点鸡毛蒜皮的事儿。
尤姨娘被慕清姿抢了一次管家权利后,内心很不安稳,老太太帮她抢回来的管家权,因此更是事事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都要过来请示她老人家。
比起从前少了几分爽快。
慕老夫人也是又感叹又觉得尤姨娘也挺可怜的,只好多听听她的话,再给她解解势,让她重新立起来。
这事儿一多。
慕老夫人也确实顾不上慕朝歌这边,而且每次打听都说她很好。
可是这次周嬷嬷和杜鹃说她并不好,天天担心粮食不够吃。
慕老夫人可不是心疼坏了?“还是家里没有个长辈的错啊,让她心里不踏实了,倘若有个能主事的长辈帮她,她也不必这么累了,我可怜的孙女哟。”
周嬷嬷和杜鹃都连忙跪下,垂头说自己没用,不能给三小姐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