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了这个世界诡异的冶金水平,奥维尔做事就放心好多了。
他直接找到这个锻冶厂的负责人,向他提出自己会偶尔过来租借场地,希望他能够通融一下。
这個厂归国家所有,厂商负责人是国家公职人员,业务主要服务罗马人民还有城市内的禁卫军。偶尔也会有达官显贵突发奇想,想用到这里做东西,对这种要求,只要不在关键时期,那负责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由于身份特殊,奥维尔很快就得到了许可,可以使用这里的全套设备,只是租用人手需要再额外付钱。
本来也就是权宜之计应付一阵子,这没什么好说的,奥维尔痛快答应下来,事情就算说定了。
做完这件事情之后,奥维尔询问身旁的贝利萨留:“你认不认识什么文笔好的人,有口皆碑的那种。”
贝利萨留想了想说道:“盖乌斯·普林尼·塞孔都斯有口皆碑,他擅长修辞、演说和传记,同时还是一位优秀的军人,名望很高。”
历史上小有名气的老普林尼,奥维尔自然是有点印象,一位百科全书式的人物,博物学的祖师爷,所著《自然史》直到16世纪还能当教材用,肯定符合奥维尔的要求。不过他身为元老院的元老,又年岁已高,奥维尔很可能请不动对方,毕竟不是干什么光彩事情。
“有没有不那么位高权重的,我想请他帮帮忙,写点东西。”
这可难倒了贝利萨留,他也不是罗马本地人,更对文艺的兴趣不大,只能说得上来几个风云人物,别的真答不上来。
最后他挠了挠头,为难道:“这样的人我也不知道,不过如果不是有口皆碑的话,我有位朋友总跟我抱怨他怀才不遇,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带您去看看他,看看这个人是否真的有能力。”
“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普罗柯比,就住在帕拉丁山下面的平民区里面,离您的宅邸也不远,顺路就能去。”
奥维尔听见这名字又是心头一跳,不过最后还是点头同意:“带路吧,我和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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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历史上绝大多数大城市一样,罗马照样寸土寸金,富人区的体面独栋宅邸不是所有人都能负担得起,实际上就算一些历史悠久的望族清流或者初出茅庐的新人新贵,在城市内的富人区都不一定有自己的宅邸。
像维斯帕之前就住在平民区的独栋房屋,还有些人会住在郊区的宅邸或者农庄之中,那边的地价便宜一些。
奥维尔所要拜访的人就在平民区的独栋住宅之中,没有住那种集体公寓,说明主人的家境应该还算可以,但没有特别特别好。
普罗柯比是个有些瘦小,皮肤苍白而又表情阴沉的男子,看上去似乎有点愤世嫉俗,但奥维尔丝毫不会小看对方,或者说不敢小瞧对方,和对方郑重的握了手。
【菲利普波利斯.普罗柯比阴沉博学的学者】
外交:16
军事:9
管理:15
谋略:13
学识:26
有时候一个人知识渊博,秉公执笔,严肃认真是一方面,这肯定很好,值得学习思考。但是思想阴暗,闷骚恶俗等等毛病却也能出现在这样一个人的身上,除了这位普罗柯比以外,奥维尔想不出更贴切的例子了。
用一个精准的词来形容他,奥维尔愿意称其为:一代喷神。
他应该是和贝利萨留一个年代的人物,作为他的秘书和顾问跟随贝利萨留南征北战,将贝利萨留的经历写成《战史》,内容详实且可信,作为著名的皇帝查士丁尼的御用文人,他被认为是最后一位重要的古典时代史学家,多少是有些地位的历史人物。
可是他后世出名并不在于这方面的史学贡献,而在于后来写的一本《秘史》,可能是在职业生涯中对于皇帝查士丁尼、皇后狄奥多拉等人积攒了太多的怨气,他在这本书里面狂喷夫妻二人,除此之外基本上把身边所有人都喷了个遍,从贝利萨留到路边剧场看戏的一个没放过。
对这位在历史上风评良好的皇帝,他毫不吝啬差评而在书中狂喷,比如“既干坏事又容易被别人引诱干坏事”“道德上既愚蠢又邪恶”“不诚实、狡诈、伪善、两面三刀、虚伪”“和品质最低劣的奴隶那样”“朝三暮四,热衷于暗杀、抢劫和争吵”“大自然似乎把所有其他人的恶劣之处都转移和集中到了这个人的灵魂之中”“轻而易举地把财富赶出了罗马世界,给所有人造成贫困”等等很多很多。
这已经不是有失公允的问题了,基本上全是情绪没有一点理性,感情实在是充沛,充沛到淹没了所有一切。
对查士丁尼的皇后狄奥多拉,其中文字用比较文雅的措辞来说应该是“充满性幻想”,不文雅的说不出来,就先不说了,总之将两人写的那叫一个男盗女娼。
在此基础上,他还声称查士丁尼母亲和恶魔苟且生下了查士丁尼,声称查士丁尼和狄奥多拉两人有恶魔附体,反复强调查士丁尼的恶魔形象,用尽手段狠狠抹黑了一把两人的形象,可以说影响深远。
如果这是普通的地摊野史倒也没什么,问题就在普罗柯比真是查士丁尼的御用文人,还真写过很详实可信的著作。这大大加强了这些语言的可信度,加上文字功底很好,里面也确实有些真真假假的东西,据奥维尔所知,影响如此深远恶劣的情况还是历史仅见。
他还真有那么一点怕对方,怕给自己也安排一份野史套餐,人言可畏。
奥维尔斟酌着开口:“我是皇子奥维尔.弗拉维乌斯.维斯帕西安努斯,经过贝利萨留的引荐我来到这里,他说你拥有很不错的文字功底?”
听见眼前这人是皇子,普罗柯比还有点不敢相信,眼神和贝利萨留确认过之后,他脸上方才堆起笑容:“我经受过完整的希腊教育,对此还是很有自信的。不过我并不太擅长修辞或者诗歌,聪明的人搞修辞,有创造力的人搞诗歌,我是个实事求是的人,所以我擅长搞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