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荀思山有些愚钝,但还不算蠢笨。
坐在尚书的位置上这么多年,倒也将礼部打理的井井有条。
若按照他一开始的计划,是完全可以将成人礼仪式的场地布置完,然后再抽调出足够的人手,去接待来宾的。
但任谁也没想到,李开会忽然回京,将他的安排全部推翻,这才让一切都乱了套!
荀思山作为从不参与党政的中立派,自然是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平常不会有什么事麻烦到他头上,保皇党和保王党都不敢轻易得罪荀思山,以免将他推到对立面去。
但坏处是,一旦遇到麻烦事,也没人会向他伸出援手,必须要由荀思山自己解决。
特别是像荀思山现在这种情况,世人都以为他投靠了靠山王府,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还有诬陷他的人知道,他是清白的。
无可奈何的荀思山站在靠山王府门前,踌躇了片刻后,还是走了进去。
礼部的人由于需要布置李复成人礼仪式的场地,所以近日来会经常的在靠山王府进出。
靠山王府给他们专门制作了一种铭牌,相当于“工作牌”,可以暂时畅行无阻地出入王府。
但也仅限于,在王府大门到闻圣院之间这一块地方,指定的区域通行,想去别的地方就不行了。
靠山王府眼看着礼部的人忙活,却完全没有派人帮忙的意思,反而增加许多人手,明里暗里的监视着他们。
但凡发现有人走出了指定区域,或者疑似有什么异动,便会上前将其擒住,像对待犯人一般,严加搜查审问,一点面子都不给礼部的人留!
在靠山王府干活,礼部官员们甚至有一种自己是在服徭役的感觉,辛劳不说,还没有尊严!
但偏偏,他们又敢怒不敢言,只能将所有怨气,都暗中归在了他们这位“无能”的尚书头上。
荀思山身上并没有挂铭牌,但在王府出入也没人上前拦他。
有的时候无意间走错了地方,也只是有人笑眯眯地出来,客气地问他想要去哪。而不会像普通的礼部官员一样,被当狗一样给撵回去。
人家毕竟是堂堂礼部尚书,这一点牌面还是有的。
今日,荀思山在进入靠山王府后,却没有去闻圣院巡视,而是来到了王府正院之中,想要求见王爷李开。
荀思山以为李开会晾他一会,所以也不着急,静坐在荣华厅中,端起侍女们刚送上来的茶水,正准备润润喉,便见李复走了进来。
“荀尚书!”李复十分热情地道:“今日荀尚书怎么忙里抽闲,有空来府上做客了?稀客,哈哈,稀客啊!”
见到李复,才刚刚坐下的荀思山连忙又站了起来,躬身拱手,客气地道:“微臣见过小王爷。”
“不必客气!”李复摆了摆手,亲近地道:“现在满城皆知,荀尚书你是我们靠山王府的人。既然是自己人,那就不要太见外了嘛!”
荀思山闻言,不禁表情一滞,接着又苦笑着道:“小王爷你就别拿下官打趣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唉!”
荀思山重重地叹了口气,满是心酸和无奈。
李复听懂了荀思山的欲言又止,但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含着笑问道:“本王听说,荀尚书最近都忙得脚打后脑勺了,今日能得空前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还请不妨直言吧!”
若换做寻常人家,你登门求见主人,结果却是家中小辈出来接待的,那便可以扭头直接走了。
这代表着人家根本没拿你当回事,不想见你,也不准备给你办事。
但靠山王府人丁凋敝,与寻常人家又不一样。
打十二岁开始,李复便开始掌事管事了。
所以,荀思山在犹豫了一番后,倒也没不识趣地非要见李开不可,直接开口道:“小王爷,微臣此次前来,确实是有一事相求。你应该也听说了,最近微臣事务缠身,整个礼部上下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昏头转向的。
而随着你成人礼的日期临近,大陆各地前来贺礼观礼的人已经开始一一入京了,礼部能抽调出来负责招待的人手,却是越来越少。因为……某些原因,朝堂上没有愿意帮助微臣的人。所以,微臣只能厚颜求到王府来,请小王爷能加派人手,帮一帮微臣。”
荀思山没有明说,是因为你爷爷李开故意找麻烦,挑出那么多问题,又非得将场地调换到靠山王府来,才让我们礼部这般繁忙。
也没说都是因为你爷爷陷害我,才让我遭人排斥,找不到帮手。
这么说话,那叫问罪讨伐,可不是求人办事的态度。
以靠山王府的霸道尿性,没准都能直接将他乱棍打出去!
荀思山虽然愚钝,但到底也在官场上沉浮了几十年,还不至于如此白痴。
李复一副恍然的模样,十分理解地点了点头,追问道:“好说好说,荀尚书需要本王怎么帮你?但说无妨!”
见李复如此的好说话,荀思山脸上一喜,连忙道:“多谢小王爷,多谢小王爷!不用别的,只需王府派人,将搭建仪式场地、确定仪式流程,还有彩排的活给接下来,那剩下的事,我们礼部自己就能处理了!”
如果由靠山王府来搭建场地,礼部的人手便能抽调出来,那一切就都回到了荀思山的原计划当中,可以专心着手接待来客了。
“这個嘛…”李复却是蹙起了眉头,看起来有些为难地道:“王府里人手倒是有很多,但只怕手脚笨拙,不如你们礼部的人专业细致啊?别到最后,出什么差错,再坏了事!”
荀思山还以为李复这是在推脱,连忙道:“怎么会呢!王府中人才济济,精英荟萃,做这种小事,定然是易如反掌!而且我们礼部的人,在王府上行事也多有不便,现在由你们王府自己的人来,进度必将大大加快,难度也必将大大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