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当李复回到房间时。
本应该身着红装、披戴盖头、坐在床边等待他的夏清韵,已经换上了一袭睡袍,正躺在床上休憩着。
红盖头被丢在了一边,桌上还摆着残羹剩饭,显然是已经进食过了。
见状,李复挑了挑眉,调笑着道:“呦呵,大婚之夜,王妃这便就寝了吗?”
听到声音,夏清韵才睁开了睡眼,有些迷蒙地道:“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跟你母后入洞房来着。”李复实话实说。
“去你的!”
夏清韵却根本就不相信,唾斥道:“能不能有个正形?从你嘴里就听不到一句好话!”
“呵呵。”
李复轻笑一声,也不多作解释,而是话音一转问道:“这房间里的餐食,是谁给你端进来的?”
闻言,夏清韵脸上的慵懒倦怠之色不禁一滞,当即坐起了身,有些不快地大声道:“李复,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宫等的饿极了,还不能吃口饭了?别忘了,咱们俩本就是合作关系,大婚也不过是演一场戏给父皇看罢了。面上过得去不就行了!私下里这种小事,你还要斤斤计较吗?”
按照规矩风俗,男女成亲当日,在拜完天地之后,男方继续留在外面招待宾客,女方则需要穿戴着嫁衣,披戴着盖头,端坐在新房里等候,中途是不允许进食的。
直到男方回到新房,一对新人喝完交杯酒后,女方才能对付口吃的,然后便要开始入洞房。
这对于女性来说,确实有点不公平。
但这个世界有点男尊女卑,习俗确实就是如此。
夏清韵这先行脱衣吃饭的行为,便属于是坏了规矩。
往小了说,都是一家人了,没有那么多说道,反正又没被外人看见,不必那么死板。
但往大了说,就有点不尊重男方的意思了。
所以,夏清韵听到李复的问话,当即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连忙出口争辩。
李复却不理她,而是微微提高了点声音,对外面喊道:“来人!”
吱呀——
房门很快被推开,惊蛰从外面走了进来,屈身行礼后道:“王爷。”
“这屋子里的食物,是谁送进来的?”李复冷声问道。
夏清韵自己把衣服换了,李复不好说。
但她所吃的食物,一定是由下人给送进来的。
惊蛰微微抬头瞥了眼满脸焦急的夏清韵,毫不犹豫地道:“是皇妃的贴身婢女红洋送进来的。”
李复拧着眉头,继续问道:“你为何不做阻拦?”
“奴婢知错,请王爷责罚!”
惊蛰连一句解释都没有,直接便跪倒在了地上领罪。
李复摆了摆手,漠然地道:“自己下去领十鞭子吧。”
“多谢王爷宽宏!”
惊蛰起身退去。
做下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左右为难,有些惩罚,是无论怎么做都躲不开逃不掉的。
比如这次,王妃说自己饿了,让婢女端吃的进来,惊蛰能怎么做?阻止不让?
可人家再怎么不受王爷待见,也是堂堂王妃,做的事不管合不合规矩,都是王爷的家事,轮得到你一個下人指手画脚吗?
可不管的话…又会像现在这样,被王爷问责。
不过好在,李复也明白惊蛰的难处,只是象征性的罚了十鞭子。
王府家将知道王爷不是真的要罚惊蛰,这十鞭子只要面子上过去就行了。
可李复的态度是表现出来了:本王连自己的婢女都罚了,对你的婢女还会手软吗?
都不用李复再出声吩咐,夏清韵的贴身婢女红洋,便被下人们带了进来。
这时,夏清韵已经起身,连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就走到李复身边,抓住他的手臂,焦声道:“李复,算我求你了,你别…”
还不等夏清韵把话说完,李复便挥手推开了她,看向一脸懵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红洋,轻声问道:“是你将食物,送进房间里来的?”
说话的同时,李复回手指了指桌上的残羹剩饭。
红洋抬头看了夏清韵一眼,还不等夏清韵有所表示,便一脸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道:“回王爷,是奴婢将饭菜送进来的。”
“不是,王爷,是臣妾饿了,才吩咐红洋端来的…”夏清韵在旁边的声音焦急。
李复就像是听不见似的,完全将她当作了空气,轻描淡写地道:“带下去,赏二十鞭子,让她长长记性。”
得令,站在红洋身边的下人立即便上前将其压住,就要往外拖。
惊蛰只是“失察”之罪,都被罚了十鞭子。
红洋这个“主犯”,才二十鞭子。
看起来,李复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但事情不是这么算的,要知道,抽在惊蛰身上的鞭子,跟抽在红洋身上的,可不一样。
以王府家将的手段,不留力的话,这二十鞭子抽完,红洋即便不残,也要重伤了。
此时,红洋才终于弄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在两边下人的手中剧烈挣扎了起来,梗梗着脖子道:“奴婢不服!王爷,奴婢不服!凭什么要罚奴婢?公主饿了,奴婢端进来吃的有什么不对?王爷回来的这么晚,难道就让公主饿着肚子等您吗?”
听到红洋的话,已经有些了解李复性格的夏清韵脸色骤然大变,连忙大声对着红洋呵斥道:“闭嘴!”
接着又挤出几分笑容,对李复劝解道:“王爷,你别跟下人一般见识。”
李复则是满脸的错愕之色,看着虽然闭嘴了,但仍满脸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红洋,有些不自信地问道:“你怎么这么勇敢?在你心里,难道本王是什么好人吗?”
李复觉得,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抬手制止了两边下人对红洋的拖拽,李复走上前,一把抓住红洋的头发,让她的头颅高高昂起,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接着道:“凭什么?就凭你只是个奴婢,就足够了。”
说罢,李复才松开手,对下人吩咐道:“拖下去喂狗。”
“是。”
这回,红洋才终于知道怕了,开始一边向李复认错求饶,一边向夏清韵哀鸣呼救。
李复充耳不闻,夏清韵说的话则毫无用处。
“李复!”
待红洋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夏清韵终于忍不住了,有些崩溃地对着李复怒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红洋可是我最亲近、最信任的侍婢!只因为这么点事,你就要杀了她?你未免也太过残暴无情了!”
“本王没想杀她,是她自寻死路。”李复说的轻描淡写,心中却是在冷笑:杀的就是你最亲近信任的人!
不等夏清韵再说什么,李复又继续道:“事确实不大,本王也只是想借此事让你知道,谁是这个家的主人,以后这个家,该是谁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