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八章(1 / 1)修仙呢没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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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之内拆布,若发现原有残次,德润布行自愿调换。”武七爷看到这条,不禁笑道:“我家的布绝对不会有此问题。”

自家好大哥派人收布时用的那些手段,自然收上的都是上品,像肃宁的棉田,不知筛出去多少,才引得半个县的农户举告。

“至于五十匹粗布,送你了。”

“七爷大气。”

“哈哈,希望日后还有机会共事。”

“期待。”

随着他签字画押,沈小叶当场结清货款,近三万匹布,前前后后拉了七十车次才尽数到九梨村。

整个村的人都来看热闹,沈小叶的一间房都装不下。

被专门找来运送的辛老九,不住的羡慕,可真神奇,一个月前他们还为几十匹布跑百里,现在就有上万布匹。

不过,岁哥儿这人可交,今次叫来拉货的车马,都是出自他辛老九的推荐,走了,拿上银子给大伙分分。

而这一头儿,当村里众人得知沈家招女工,纷纷报名,可欢喜还没持续到晚上,就听到里长的锣声通知大家应役向关外运粮。

而且这次不是简单的轮甲,而是一里十甲都得上,两丁抽一。

沈小叶沿着河边检查大家漂布时,再不闻欢声笑语,甚至还能听到有人小声的抽泣。

她心里压的难受,看看飘在河里的布,将来穿上它们的士兵,又有几人能回?

正傍徨间,四舅舅来喊她:“小叶,灵山寺同意我们割蓝,但也说最多三千斤。

我已经与他们订下,明年最少收割五千,最多八千斤。”

“价格呢?”

“一千斤二两。”

“这么贵?”但过了会,她又反应过来,“灵山寺是在限制我们多买,他们本就没种几亩。”

沈长岁颔首:“嗯,制成药比颜料值钱,算是对我们半买半送了。

但这种生意做不长久,除非加钱。

另外,大哥也要去应役,我想给他买一匹壮年青花骡,带车马的人,路上应会稍轻松些。”

他压低声音道:“万一遭遇北虏袭击粮道,有壮骡他也可以跑的快些。

我和先生再请一个月的假,庚哥儿就没必要在家了。

教村里孩子们认字识数,不能半途而废。越是请他们帮工时,越应该正常上课。”

“听您的,我们尽力做,能找陆观疏通一下吗?把大舅舅调去他大伯的粮队。”沈小叶不知道管用不。

沈长岁道:“不行,这次民夫是工部、兵部哪个在管都不知道。”

“皇帝为什么要亲征呢?”沈小叶倒埋怨了一句。

沈长岁却说:“大约去不了。”

“为什么?他可是马上皇帝。”沈小叶不解。

沈长岁一句话终结:“因钱粮故,巡守旧都的太子反对。

林大老爷已经被召回京起复,他那派的人一定会劝住。

我们还是顾好自己吧,陆观正在争取他大伯再放给我们三千多辎重兵卒的布料。

大哥已经把济仁堂的茜草拉来,今晚加加班,先染出三种布料的样品,好让他的护卫送回。”

“高兴傻了?”沈长岁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拍额头。

沈小叶欲哭无泪:“我定了三十口瓮,五十口缸,连竹竿都找钱五叔制作了,但就是忘了买大锅。

靠家里几个灶,一下煮不了那么多茜草。”

“无妨,灶台也没垒,明天我进城定。”沈长岁安慰两句,就忙自己的去了,他得托钱庄帮老爷子一起到津门走一趟。

忙碌一天的村庄,终于安静下来,大舅舅爷几个依然在河边看守布匹,由于一次洗出太多,还雇了好些男丁。

河边睡一夜十个大钱,谁不喜欢,就当提前为应役练习呗,还能分食八善叔打的野物。

大外公沈善信尽心巡视好几圈,与弟弟道:“得在壮劳力们走之前,把布漂好收起。

等到染过再洗,就不会一下好多,那些半大小子们也能看着。”

“嗯,大哥帮忙安排着就好。

你已经六十不用再应徭役,长顺爷俩谁去?”老爷子沈善宥关心道。

沈善信不语,半天才道:“唉,他俩谁能上,都在府城养尊处优惯了。

长顺定会出银子找人替他。”

“新官上任三把火,知县若查出来,他要挨板子的。

到时候,带着伤也得去。”老爷子不想看到这个。

沈善信:“卢捕头说的吗?”

“嗯,我去拉药材遇见了他,说是县尊要求点名时严查,千万别动歪招儿。

灵河县虽然号称上万户,但是前些年不愿被划为上等户多交粮,临时分家的也多。

现如今,有不少户都只一个成年男丁,不在应役范围内。

送去运粮的民夫少了,县尊也挨骂。”老爷子是回来的晚了,不然也趁着那次分家。

可惜,现在户帖管的严,父母在不许分家。

“这么说是咱们全甲都上了?

嘿哟,长顺定然要埋怨死我,他多少次想迁入府城,我都不许。”沈善信头大,“老八,你帮我给他写信。”

“现在迁,县衙哪里会放。”老爷子戳破大哥的幻想,两兄弟坐在角落里一起望天长叹。

沈善信忽然道:“小叶说的教人染布不可行,这是吃饭本事,得自己人来。”

“唉,挑谁?”老爷子还没确定。

而沈小叶也在长叹,“茜草的颜色与苏木不同,染红布时得多染一次,都是钱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你不是说能再卖三千多匹,咱们这次的本钱就全赚回来了,而且手里还能留下万匹。”黄氏绝对的热情高涨。

外婆林氏但笑不语,不断给两人摇着扇。

沈小叶重重的点头:“一下全卖完最好,那样我就把德润的空铺盘下来当个中转地也无所谓。”

为了挣钱,拼了!

肝到半夜的娘几个,终于染好了十匹布,这才心满意足的睡觉去。

次日一早天不亮,沈小叶就爬起来床,但是她再次完败家人。

不论是舅舅还是表哥,都已经在进城的路上,而外公还在河边看守布匹。

她一摸昨晚染的布,还有些湿,于是丢开做别的去。

“小叶,先喝碗鸡蛋水,今天由你替岁哥儿上课。”大舅母黄氏端出了一碗加糖鸡蛋花。

“还有这任务?”沈小叶停止打拳,火速喝完水拿了舅舅的小黑板就跑水村里磨房那儿,黄氏喊都来不及。

到达时,已经有好些孩子搬了凳子等着。

看见年龄大的她倒也不怯场,就是人到齐开始讲课了,才发现自己没有教材。

行吧,难不倒咱。不就是舅舅舍了三字经,先开讲千字文,黑板上有写着今天的内容。

可她教了大家几句后,举着自制黑板让他们学写上面字时,所有人都看着她。

“怎么了?”沈小叶收回黑板看,她没教错呀!

钱壮壮举手站起来:“小叶,以前长岁叔教的时,会把每句里的小故事告诉我们。”

“可有意思了。”前排何家的小女孩特别喜欢听。

更有孩子道:“有武王伐纣。”

“还有嫘祖制衣。”

“……”

沈小叶看看板上的:右通广内,左达承明。既集坟典,亦聚群英。

鬼的故事,她没深入学过。也不对,家里书上注解这句好像与三坟五典有关。

正在她抓耳回想人名时,忽然陆观的声音传来:

“第一句右通广内,左达承明,是说古都长安皇宫里面的房屋建制,向右通广内殿、往左达承明殿……

坟典实际上是八位先贤的书,有伏羲氏,他是……”

沈小叶听着听着,不禁暗赞,同时也告诫自己,认字不等于知识。

待生活富足更稳定后,她得跟着舅舅表哥重新学习,否则将来他们吊书袋,自己只知哪本书,却不知哪个袋。

日后和更多人做生意,说不定遇上个儒商,得充电。

待陆观讲完,她头一个鼓掌表示赞扬,孩子们互相看看后,也统一意见给他拍手。

接下来描字时间,沈小叶和陆观走远一些,夸道:“可以呀,信手拈来。”

“他留给我的,现在越来越多。”陆观点点心口。

沈小叶上下打量他:“该不会,你是吊打国子监脚踢崇文馆的主角?”

“不敢,我就是的偶尔跑龙套的,最近才加戏。”陆观没兴趣做什么主角配角。

大一统上升期的封建王朝,要么货与帝王家,要么当个富贵闲人长命百岁,他不想劳心劳力,官场勾心斗角还是让沈恒干吧。“我来看看怎么染布。”

沈小叶吐槽道:“一天到晚溜达,你这是养伤吗?

该不会为了延长病假,拖着迟迟不愈?”

“我对现在的国子监很感兴趣,是文武都教,六艺全习,连军阵都有教习,建议你舅舅也考进去。

每个县都有推选名额的。”陆观希望有个伴一起上学,遇到问题还能互相研讨。

沈小叶:“监生免税役多还是秀才举人免税役多?”

陆观纠正她道:“古代都不免正赋,只免徭役杂项。

当然,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古今无有不同。”

“看舅舅的决定,他府试名次不高,和孙山紧邻。

即便是有名额,也不大轮得到,何况我们熟悉的谭县丞调走,也不知调去了哪?”沈小叶可以积累家底提供金钱上的帮助,但其他得舅舅努力。

与专门研习科举几百年的古人比试,今人并没多少优势。

沈长岁自己也清楚斤两,所以潘先生带的时文,他尽数接受,但请假遇到了阻力。

潘先生道:“陛下给赏赐,我专门为你要历代名家注解的春秋和四书,长岁,学业这东西不进则退。

考中进士之前,它就是你唯一的目标,也是你家的生意能稳住的根基。

中榜之后,你就是把它们扔了,我都无二话。

只有你院试过了,我才能找人推荐你入国子监,那里会聚天下名师,同窗更是人才济济,有助你的学业。

当然,监生可以到各衙门历练世务,优异者亦可考察后直接授官,于你而言这点更有优势。”他老了,精力有限早晚会回故乡,眼前的学生虽然文章上欠缺,却是个有潜力的,将来可为实干能吏。

也因为知道无法一直教导到最后,他才没有下定决心收徒。

“先生费心了。”沈长岁深深一揖,“修身齐家才能平天下,错非大哥要应徭役,老父老母伤病缠身,学生也愿每日抱着书本精研。

可这个月不行,我大嫂和甥女虽然能干,但世风对女子多有约束,有些事她们做的比男子更好,结果实际问题时还需一男子出面,否则对方不接受。

比如此次的布匹,她们送得到兵营门口,却进不去完成最后的交割。”

他按住一摞书,“这些,我晚上会读,也会写下心得面呈您检查。

时文制艺,每五天给您交一篇,可好?”

“你呀……”潘先生顿了顿,道:“过来记下,我给你出大题,它们都是有技巧的。”

“诺。”沈长岁欣然研墨。

两刻钟之后,待他抱着书本说要同大哥一起归家时,沈存庚不干了,“凭什么把我一个丢下?”

“凭你第一天报到入学。”沈长岁道:“县城里整座小院都是你的了,随便住哪间,横躺竖睡没人影响你。

好好学习,过几天来接你回村。”

“我不。”沈存庚追着他,可惜守门的只放四叔出去,不许自己走。

可怜的庚哥儿,第一天正式进学,正体验到了吾道常孤独。

他却是不知,他老爹沈长寿给院子里备好各种用具见到弟弟回来,又得知详情,对着心爱的弟弟狂喷一刻钟。

尽管没把人赶回去学堂,但也算为他出口气。

时间飞势,大舅舅沈长寿这几天闲的要命,除了跟老爷子上津门买回好些茜草外,家里再不让他做什么。

转眼到了七月初五,他在家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和一众壮丁踏着晨曦离去。

沈小叶摆的手酸却还不想放下,“表哥,你哭了。”

“哪有。”特意在昨晚回家的沈存庚抹水泪花,无力的坐在村口的石板上。

直到老爷子轻拍他:“上学堂去,别想偷懒。”

“爷爷!”

“叫祖父也不许逃学。”

“我送你。”这几天一直住沈家的陆观,再次大方的借出马车。

沈小叶就发现,表哥瞬间鼓起了腮帮,她的离愁顿消。

特别是在十二天内,染好苗东家的布收了全款,她的愁绪彻底排除。

“两千九百两,可以还给道长了。”黄氏也开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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