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拜读了,不过书被堂侄借阅,林二公子若急用,我这边速速追回。”沈长岁请他先进门。
沈小叶一听林二公子的语气,就小声和表哥道:“来者不善啊!是书出了什么问题?”
“不知,晖堂哥又借给别人了?”沈存庚心烦,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对方不会因为这个上门来。
也幸好大爷爷跟爷爷在荒地转悠,不致听到什么让人气急的事。
沈小叶亦有同感,于是跟紧四舅舅迎接客人进门。
好在林恩郡也没打算在门口谈,随着他们进院之后,先是拜见了林氏这位族中姑母,这才跟他们来到西厢。
他打量一下沈家这间狭小的书房,分明就是用个竹制书架与卧房隔开的地方。
在沈小叶送上茶时,他已经直来直往的讲了前因后果,且把印刷版的春秋给沈长岁看。
“怎么会这样?”沈存庚到底存不住气,有外人在他强压下数落晖堂哥的话,但脸憋的通红,真真羞煞人也。
沈小叶道:“舅舅,我们必须马上找晖表哥问个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有一点她还是相信的,沈存晖从小读书且父母两家只他一个男丁,生活上虽不比得富贵人家,但也不缺吃穿,不是个见钱眼开的。
她拿过书翻看,扉页右下角还有红色章印“大学士亲笔注疏,每部价银五两正”的字样,“还是精雕版的,索价忒黑。”
“事不宜迟,庚哥儿帮着备马。”沈长岁颌首,他必须给林家一个交代。
要知平常精雕刻印的书册,最贵不过二两银,如此高价是拿林学士的名声在抬价,有些买不起的学子口耳相传之下,很容易招都察御史的弹劾。
“我马上去。”沈存庚恨不得现在飞过去。
沈小叶拦他:“我们去,舅舅的眼睛暂不适合骑马。”
接着又向林二公子道歉:“还请您体谅一下。”
“没那么娇气。”沈长岁打算自己去牵马,不料两个小的一左一右挡着他。
林恩郡也不由打量他的眼睛,道:“你在家休养即可,找沈大表哥和我同去就行。”
他不太明白,为何两个小少年要跟过去。
“舅舅,你必须遵医嘱,否则过完元宵后,我一定会找外婆阻止你进京。
再说,家里还需要你看着。”沈小叶十分郑重的盯着他沈长岁。
沈存庚也道:“四叔,我也会帮小叶。”
沈长岁在他们一致反对下,只好等在家里,由大哥带着两个小的去。
也亏的林公子来的早,且家里所有人都在年前办过入京的路引,他们一行四人三匹马,快马加鞭赶到府城,已经快到酉初时分。
沈小叶一点看运河码头风景的心情都无,而且正月里的运河还结着冰,船是行动不了的,也就谈不上盛景。
大舅舅一入城就心疼的给马擦汗,委实一天百里对普通马匹是一种严重的考验。
两匹马喘着粗气,随时体力不支的样子。
而沈小叶兄妹这两个小的隔好些天骑快马,大腿磨的生疼。
沈小叶悄悄吸了口气:“大舅舅,就近租个客栈请他们好生照料马匹,我们先找晖表哥去。”
“我知道他外公家,也知道堂哥在哪儿读书。”沈存庚有心先找过去。
但老爹一句:“到客栈洗个脸再去拜访。”他就乖乖听了。
林恩郡这时道:“跟我来吧,昨天有留人在府城打听,大家先听一听。”
他熟门熟路的带着几人来到文庙附近的一家客栈门口,小二刚一招呼,一个盘子从天而降,咣当一声砸在几人不远处。
这近处行人惊叫一声,纷纷跳开。
还有人大喝一声:“哪个混蛋干的,给爷滚下来。”
大舅舅眼疾手快的护着两个小的后退,沈小叶则是把目光投向落下盘子的隔壁楼上。
片刻不到她就看见有一人被按在窗口,按他的那个还大叫着:“沈存晖,你敢砸我?”
这声音一出,身前的大舅舅飞身冲向隔壁茶楼,沈小叶和表哥也一起扔开缰绳追。
现场独留尴尬的小二和皱眉的林公子,他把三匹马扔给客栈小二,并扔去一串十几文铜板道:“细心照料着。”
他追到茶楼上时,沈小叶他们正推开挡在二楼包厢的小厮,硬闯进去。
只见房里好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最大的不超过二十岁。
他们分成两派正在对峙,甚至手里抓着茶壶板凳做武器,齐齐看向突然闯进来的人。
大舅舅沈长寿直接冲向窗户,在按着侄子的人回头看时,一把拎起他甩地上。
并用另一只手抓住沈存晖:“晖哥儿,没事了。”
言罢,才看清滑坐窗下大口呼吸的侄子,脸上被划一道流着血,刚问句:“谁干的?”
而刚刚被他甩地上的人,拎起翻倒的凳子就砸将过来。
沈小叶和沈存庚两个,一个比一个快,从两边同时起跳踢人,砸人者刹时被踢中头腰,扑通一声倒地不起。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方才门口的几个小厮挤进来,一个个冲自个儿少爷少爷的叫着时,根本就来不及救援。
其中有两个冲来就扑向沈小叶和沈存庚,结果两人仅仅侧身回旋一踢,两个小厮瞬间被击中躺平。
是真的躺平,他俩被踢昏在地上。
沈长寿只哼了一声,就问外甥女要了帕子给侄子擦脸。
包厢外的掌柜和伙计都吓傻了,前边是说着说着打起来,后头这几个一言不发,直接把人撂倒。
而包厢里刹那响起一片倒吸气的声音,靠近门的两三个想退出,却被门口的林恩郡一个关门的动作,尽数关在房里。
他扫视全场,拽起袍角活动手腕问:“谁来说说发生了什么?”
别怀疑林恩郡一个文官之子会拳脚,事实是开国至今,科举取士还有一项弓马试要考的。
小厮们有的躲自家少爷身后,有的硬撑着挡在少爷身前。
也有没小厮的书生,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
偏沈小叶还冷笑一声:“是要见官还是现在说?
县学社学之生聚众斗殴伤人者,报与县府后勿论缘由,各笞刑十再做理论。”
“你吓唬谁呢?这又不是学舍内。”终于有个锦袍书生开口。
沈小叶冷冷瞥他一眼,往前迈了半步,把锦袍书生吓的连退五步:“你别过来!是沈存晖先砸人的。”
对面对立的人中出声:“是杨训欺人太甚,沈存晖被他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