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卿低头琢磨一会儿，他脑子灵活，思维跳跃，很快又换到另一个话题上。

“小宋叔，那万一在把东西送进仓库之前跑了怎么办？”

“跑了就再抓回来呗。别说是个人保管了，就算是安保工作做到这种程度的仓库，也不是万无一失的。所以协会的人时不时还得派人把跑出去的‘藏品’带回来。”

“那要是……要是真抓不回来呢？”

宋安乐歪头思考了一下。

“理论上来说是要一直追捕下去的，不过协会能调动的人手也有限，有时候会采取悬赏的方式。再有一个就是要评估藏品的危险度，优先抓捕那些会对人类造成伤害的、会产生不良影响的，剩下的，视情况抓。”

“啊？原来这些藏品还不一样啊？”方世卿觉得很新鲜。

“当然了，看档案编号开头字母。S级是最危险的，然后A-F，危险系数依次降低。这些协会官网上都有，你回去搜搜。对了，上次答应送你两本百科全书来着，等回去我给你找找。”

此时窗口叫号恰好叫到宋安乐，他让方世卿呆在原地，自己则走到6号窗口。

玻璃窗内的业务员看样子也就20刚出头，腰板绷得笔直，头也不抬地抽出一张表格递给宋安乐，收回手时顺便把话筒拨到脸边。

“先生请把这张表填一下。”

宋安乐低头看表，上面除了姓名性别之类的基本信息，还有关于藏品的一些内容。他快速地一一填好，笔尖停顿在占据整张表格面积最大的一栏。

“请简要概括一下您所捕获的藏品特点（包括但不限于藏品的外形、数量、习性）。”

宋安乐有点犯难，或者说，每次他一到这环节就犯难，太考验他的语言组织能力。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笔尖刷刷地在空白处写了几行。

“套娃，七个。爱戏弄人，会突然消失又出现。抓住一个其他六个会来救，大概姐妹情深。不过没什么用，武力值不高，顶多起个监视作用顺带吓唬人，可以拆开看看里面有无监视器。顺便，长得还行。”

他龙飞凤舞地写完，又把装着套娃的密封袋连着表格一起递了过去。

套娃被另一个男业务员取走，没过一会儿，又把袋子还给宋安乐。

“先生您有绑定的银行卡账号吗？没有的话这边建议您开一个，我们好把酬金打到您的账户上。”

宋安乐记得他十年前开过一张卡，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用。

“麻烦您帮我查一下，我曾经开过一张卡，看那个行不行。”

“好的，请稍等。”

女业务员劈里啪啦地敲键盘，半分钟后，说：“您在11年前曾经开过一张卡，可以用。请问是要把酬金打到这里面吗？”

“对，就打这里。”

“稍等……可以了。”业务员把表格的复印件递给宋安乐，又贴心地附上一句，“您还需要办理其他的业务吗？如果没有，请您为本次服务评价。”

宋安乐犹豫了一下，从钱包里掏出之前方战给过他的那张黑色的卡。

“能不能帮我查查这张卡，看一下对应的仓库现在在哪个位置。还有……仓库现在是由谁在管理。”

“好的，您稍等。”

小姑娘的动作很快，两分钟后，宋安乐等来了回复。

“这张卡对应的仓库目前的位置在木桂园7号楼地下一层，仓库的管理者……很抱歉，因为权限不够，不能查看。但是您可以凭借这张卡进入仓库。”

卡从窗口那侧递了回来。

宋安乐接过卡，出了会儿神。保管藏品的仓库分为公用的和私人的，协会统一管理的为公用，各世家有一些属于自己的仓库，还有极少数地位高的术士拥有管辖仓库的特权。宋安乐的爷爷宋启衡就属于第三种情况。这个仓库在宋爷爷生前是他个人专属的，在宋安乐的记忆中，爷爷就曾经带他去过一次。宋启衡去世后，仓库的管理权自然交给旁人，要么是协会，要么是宋安乐他四叔。

窗口内的业务员已经开始叫下一位，宋安乐离开座椅，走到旁边给方战打了个电话，问他这张“钥匙”究竟是从哪儿得来的。

方战明显在敷衍。

“你就用得了，哪儿来那么多废话？我说老宋你现在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是不是带孩子带出职业病了？”

“闭上你那破嘴吧，”宋安乐跟方战就永远不能心平气和地说话，“我就多余问你，挂了。”

方战不想说的事儿，再怎么套话都没用，宋安乐懒得跟他周旋，还不如自己亲自走一趟。

今天是不行了，他还需要去一趟医院。

宋安乐回身去叫方世卿。他眼睛一瞟，方世卿已经和旁边的仙人掌大叔聊起来了。

对于方世卿的自来熟，宋安乐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小孩不去搞推销真是屈才。

“小方，走了。”他招呼一声。

“哦哦，来了来了！”方世卿抱着自己的背包外套，和大叔以及他的仙人掌道别，“拜拜大叔！拜拜球球！”

他小跑着来到宋安乐身边。

“走吧小宋叔！”

宋安乐扭头瞧了瞧仙人掌。

“那盆仙人掌叫球球？”他随口一问。

“啊？啊，对，”方世卿兴致勃勃地给他叔介绍，“大叔说球球白天是仙人掌，晚上是仙人球。掌掌不太顺嘴，球球比较朗朗上口。”

“……行，我知道了。”

“哦，对了小宋叔，”方世卿翻出手机，点开朋友圈，“我刚才看了眼票圈，发现宋襄正好在这附近跟他女朋友爬山呢。我们要去找他吗？”

“宋襄？”宋安乐就着方世卿举起来的手滑了滑页面，宋襄确实发了条票圈，就在半小时前，山脚下。他旁边站着一个短发女孩子，五官明丽漂亮，笑起来很甜。两人站得很近，一看就关系亲密。

图片一共有九张。除了第一张拍的山景，剩下八张都是二人的合照，看来宋襄很喜欢这个女孩。

宋安乐本来没怎么在意。既然宋襄在和女朋友约会，那他也没必要非得把人揪过来做任务。然而方世卿下面就来了这么几句。

“我听宋襄跟我说，这女孩叫小郁，据说是个学姐。不过长得也太显小了吧！娃娃脸？童颜？还是跳级上学早？”

方世卿嘟嘟囔囔的，宋安乐忽然打断他。

“这女孩叫什么？”

“啊？”突然被叫停，方世卿懵了一秒，才小心地回，“小、小郁啊……怎么了叔？”

坏了。

“小方，走，我们去找宋襄。”

“欸、欸？小宋叔你等等我！我们去哪儿找宋襄啊？”

“你给他打个电话，问他现在在哪儿，让他待着别动。就说，”宋安乐想了一下，“就说你从纪念品商店买了张明信片，刚好上山给他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