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阿贵高高吊着,黄光的瞳孔里,印出白行川的身影。
“啊——”他血盆大口张开,露出一排尖尖的牙齿。
嘴唇周边,一道道血丝散开,细细密密,往整张脸上蔓延。
“阿、阿贵,阿贵······”泪痣丫鬟一脸惊恐,瞪着阿贵,眼里满是泪水,身体却不由颤抖着。
火松鼠的声音响起:“小白,你愣着干什么啊,还不快跑!”
“怎么回事?这······”白行川急问道。
火松鼠大叫:“这是妖族禁术,妖吃人心,现在,人与妖的身心结合,妖力大增,你打不过他的,快跑啊。”
“啊!”阿贵仰头嘶吼,额头上,一根鼠尾缠绕而上,将他手腕上的铁链割断。
“砰”的一声,铁链断裂,阿贵从屋檐上跳下。
白行川来不及再问,赶紧翻身,拉过泪痣丫鬟:“快跑啊!”
泪痣丫鬟看着阿贵,惊恐又呆滞,被白行川拖着乱跑,半路才反应过来,抓着白行川道:“跟我来。”
白行川跟着泪痣丫鬟,跑进了一个黑屋里,屋门“砰”的一关,里面便没了声响。
黑暗里,充斥着一股酒味,浓烈刺鼻,封闭的空间里,空气不流通,看来是藏酒的地方。
外面,一阵尖利的惨叫声响起,伴着门窗破裂的巨响,哐哐砰砰。
紧接着,传来一阵男女老少的奔跑声、尖叫声、嘶吼声和哭泣声。
一个个呼天喊地,哀嚎一片。
白行川心里一紧,手也握紧了。
“那只鼠怪,在外面杀人吗?如果没我这么一搅和,或许他们不会死,至少不会这么快死。”
白行川不由颤抖起来,呼吸也跟着急促。
他想冲出去,可是,黑暗里,巨大的恐惧支配着他,将他死死蹲在这,不敢踏出一步。
屋子里,酒味越来越烈,呛得他无法呼吸,一吸,喉咙里就猛一刺,传到肚子里去。
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像被炼钢水腐蚀。
贪生怕死。
他突然想到这个词。
当死亡真的来临时,偷生,也变成了一种本能。
白行川牙齿狠狠咬着,却咬不合,牙齿在嘴里“咯咯咯”地颤抖着。
“难道,真要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吗?田府就这么大,就算我躲在这,也不能逃过一劫,等外面的人被杀光了,鼠怪迟早也会发现我。”
他拳头握紧了。
“要是,这时候出去放手一搏,或许那些人,还有一线生机。他们都是无辜的人,也有自己的家人”
白行川一想到父母,那家破人亡的悲景,震得他一下跳起来。
“你在这,不要出去!”他对泪痣丫鬟喊了一句。
院子里,几具尸体横七竖八躺着,死状可怖。
白行川心中一凛,火焰在手掌中流转,呼呼燃烧着。
阿贵的一只手,将斗鸡眼男子掐住,回身,见白行川冲来,猛将斗鸡眼男子一甩,向白行川砸去。
“啊?”白行川翻身躲开,汗水从额头流下,流到了脖子和胸膛里。
斗鸡眼男子摔到假山上,轰的一声撞响。
白行川紧盯鼠怪,心中一念,鼓足了劲,加大掌心的火焰。
火焰燃烧得更旺盛,巨大的火焰翻滚,像两轮飞转的火轮,在黑夜中,发出刺眼的光芒。
砰!砰!
他挥手向前打去,两轮巨大的火轮,带着烈烈的呼啸,化为无数个火焰拳头,向阿贵击去。
阿贵眼中黄光一闪,眼角的颜色,变得像墨汁一般,两只手掌的指甲,顿时变成了利爪。
利爪里,两股巨大的黑烟翻动着,嗤嗤嘶叫,像要把人吸进去。
黑烟向火焰拳头“哧啦”击去,剧烈膨胀起来,一并把火焰吸了进去,连灰烬都没剩下,一干二净。
白行川不禁脸色煞白,后退一步,手指一片僵硬:“什······什么······”
阿贵的两只利爪抬起,嘴角一丝弧度扬起,脸上阴森森道:
“就这点本事吗?你的血,实在是太美味了,让我浑身都充满力量,看来,我今晚必须要把你吃了。”
说着,他额头上的鼠尾变长了,像是锁链滑动的声音,一路往下缠绕,卷住了两边的利爪。
“不好,是索命爪!”火松鼠的声音吼道,“跑不掉了,白行川,你现在认真听我说。”
震惊中,白行川的神经一下惊醒:“你说!”
“没法逃了,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是死路一条,我现在,把你的元神抽出一半,你快到阿贵的心里去,把鼠怪和阿贵的心分离。”
火松鼠的语速快到没有停顿:
“我留在外面一半的元神里,护住你的肉身,记住要快,我保护不了你多久。”
“但是······好!”白行川犹豫着,只能这样道。
心的境像里,只见火松鼠的眼珠,一片熊熊烈火燃起。
烈焰形成结界,薄膜一样,印在白行川的身上。
白行川的身体里,有一丝青色的光芒抽出,箭一般,向阿贵的胸膛飞去。
阿贵的利爪飞刃而来,刷刷十道,镰刀般锋利。
同时,一条巨大的鼠尾,像藤蔓一样拔地而起,轰隆声中,困住了白行川。
叮!
刀刃碰到火焰结界,顿时停住,像凝固了一样。
一团巨大的鼠形火焰出现,红色的细毛如海草一般,将十道飞刃缠住了。
刺眼的红色光芒,在黑夜中闪耀。
巨大的热量,在黑夜中飘散。
火松鼠的面容狰狞,脸上的火焰扭曲到变形,仿佛随时都要崩裂。
火松鼠咬紧了牙,眼里透出难以忍受的痛苦:
“小白,你要用最快的速度,分离掉他们的心脏,我······撑不了多久了······”
······
······
一片血红中。
到处都是血,还有鲜红色的肉。
白行川跌入一个红色地带。
他的鼻腔被血腥味充斥着,连眼睛都感受到了刺激,难受不堪。
他艰难地半睁着眼,前方有一个路口。
只有一个路口!
白行川急忙奔上前去,刚踏到路门,脚下却被什么猛一拉,一团肉蠕蠕的东西“哧啦”一甩,把他整个人缠住了。
“啊!”
肉蠕蠕的东西绞动着,淹没了白行川的脖子。
白行川一下无法呼吸,五官扭曲大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