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虞国，寻常人也能娶三妻四妾只要有钱，不过在七大家中没有这个说法。

只有正妻，不设平妻。

至于妾室多少凭自愿只要正妻同意。

如果正妻不同意就不能娶，这是七大家里共同的族规。

嫡配嫡，庶配庶，正妻在家族中地位不逊于夫君，妻强夫弱的也大有人在。

至于妾室的地位凭个人争取，终归不会出现赠妾之风流事；七大家的妾室也比其他世家的正室夫人尊贵的多，起码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

齐君柏与燕香淇在婚前也认识，也很熟悉。

齐君柏喜欢燕香淇但燕香淇不喜欢齐君柏，嫌他太木讷老成了些，年纪轻轻好像家族长老院里那些老头子般死气沉沉，自然不招人喜欢。

但婚后两人越来越好，相敬如宾夫妻恩爱，膝下育有一子一女，堪称七大家联姻里的典范。

所以才从江南一路“押送”燕香泥进京，起到言传身教的作用。

不过齐君柏没有妾室，不是他不想，身为齐家长子连個小妾也没有其实是件很没面子的事。

齐家内部虽无人敢当面说什么，暗地也偷笑齐君柏怕老婆。

因为燕香淇不许。

齐君柏又不敢明说，对外只说自己不想纳妾，以免让夫人担上“河东狮”的名声。

夫妻间这个话题曾提过两次，燕香淇都很生气，齐君柏就再不敢提了。

不想今夜在陀螺仙戏幻境中夫人竟亲口说出允许他纳妾。

齐君柏有些慌了神，照在林间小径上的月光映出了他略有慌张的脸。

不知为何，燕香淇的愧疚感散去了些，反而有些不高兴，不悦地道：“你看你，许你娶小老婆就娶，慌个什么。”

夫君就是太老实了些，连撒谎都不会。

远不如李隆观那般深沉如海，仿佛多大的事落在他身上也惊不起半点波澜，看着就那样让人安心。

更不如顾淮那般看似目空一切的嚣张神态下隐藏着极深城府，一举一动、一言一语似乎都有深意，嘻笑玩闹间透着神秘莫测之感令人着迷。

相比起来，自己夫君委实过于无趣了些。

燕香淇默默叹了口气，刚刚藏进心底的影子又不经意间拨弄着心弦。

“香淇，怎么好端端的提这个？”齐君柏小心问道。

燕香淇一怔，竟不知如何作答。

自己也品不出为什么忽然想到了给夫君纳妾之事。

是因为今晚私会顾淮吗？

只是涨了些知识，聊了聊案情，做什么了吗？

没有。

燕香淇自认没做什么对不起丈夫的事，心慌是因为……真的好刺激。

她晃了晃头，试图把脑海中无端响起的“背德之妻”谩骂声甩出去，低声道：“你刚三十一岁，也该纳妾了，只是有节制便好；君墨他们在背后笑话你，我是知道的。”

说着渐渐理直气壮起来，“有了宝儿和贝儿，我也不打算再生了；你纳几房妾室开花散叶，也算省了我再走几次鬼门关，多生几个也是咱齐家人丁兴旺嘛。”

妻子突然如此明事理，齐君柏开心地想大叫几声只是不敢。

故作为难地叹道：“那、好吧。”

“齐君柏，你果然一心想着纳妾！”燕香淇狠狠掐了夫君一下。

齐君柏硬挺着不敢动，一脸委屈着道：“没有啊，你说的嘛；你让纳妾就纳，你不让就不纳，都听你的。”

燕香淇忽然泄了气，无聊感再次涌上心头；夫君就是这样，像个木头人似的没有半点趣味，脑海中不由再次闪过顾淮和李隆观的脸。

嘴上淡然道：“至多三房，多了不许；我要把关，漂亮点没什么，那种黏人狐媚子不许进门；何时行房我说了算，你身子骨要紧。”

“都听夫人的。”

齐君柏心花怒放强，想抱住妻子狠狠亲一下终究不敢，又怕夫人反悔慌忙间岔开话题，“香泥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没由来让人担心。”

“不知道。”燕香淇明知妹妹就在附近，装作不知地摇头。

两人又往前走出不远，一片竹影后转出了一抹白衣身影。

“姐！”

燕香泥提着裙子跑过来，看到姐姐姐夫居然罕见地手牵着手不由调笑道：“老夫老妻了还黏在一起，不嫌腻么？”

夫妻二人慌忙松手，相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两人都看出来阴霾已从燕香泥心间远去，从前那个活泼开朗调皮捣蛋的小妹又回来了。

小妹，居然好了！

-----------------

东跨院，左厢房，内室。

所有人都走了，屋里屋外安安静静，衣柜门才缓缓打开。

姜沫一跃跳出来，气呼呼地穿上纱裳襦裙，只恨刚才没把断春水引出意海，一剑一剑又一剑，杀了刚才那三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那是我的主人，你们凭什么来勾引！’

一个有夫之妇。

一个闺中少女。

还有一个……

姜沫冷笑两声目光已变得锋芒如剑。

玉芙蓉，原来你是这样的好姐姐！

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相处的多了，看不到玉芙蓉神态举止只听声音就听得出来，她在吊主人的胃口。

‘亏我还替你着想，不让主人欺负你！’

越想越恨，一时间恨不得把玉芙蓉剁成唐辰那样的肉泥。

主人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脑海里不由闪过红袖、风萧萧、宁朵以及久未见面的师姐世子妃，急迫感好像山火般立时蔓延全身，恨意伴随着杀意也鼓荡起来。

‘今晚一定要给主人！’

不成为主人的女人就没法跟她们争！

姜沫径直离开小院，一路向内宅而去。

听到了李隆观与顾淮的对话，案件有了新变化好像一个假人丫鬟死了。

姜沫不在乎什么案件，只想把主人牢牢守在身边。

穿庭过院来到内宅第三进院落，数十盏大灯笼高高挑起把院子里照的通亮，一间厢房外围着好多刘府丫鬟婆娘，外圈十几个家丁也围着看。

姜沫挤进人群。

NPC刘员外看到她来十分应景的哭咧咧道：“沫儿，你去哪里了，为父好生担心。”

姜沫也不搭理径直进屋。

屋里其余七人都到了，见她进来都颔首示意，玉芙蓉更是走过来主动要挽起她的手臂。

姜沫冷着脸一甩小臂。

自幼修行的剑道天才少女虽无法用出修为，但也下意识用出甩手抛手法。

“诶呦”一声，玉芙蓉一个趔趄还好被最近的燕捕快扶了一下，不然就摔倒了。

“沫沫，你这是怎么了？”

不明白好姐妹抽哪门子风，玉芙蓉幽怨看着姜沫。

姜沫“哼”了一声，正要说话被顾淮打断。

“这是案子发了恼羞成怒了吧？”

顾淮笑呵呵道，眼神示意姜沫不要乱讲话，“沫小姐，本班头问你。”指着一旁小案几上的点心盘子，“毒药哪里来的，还不从实招来？”

“毒药？！”

只要看到顾淮就变成了温柔小猫的姜沫眨了眨大眼睛，“……什么毒药？”

顾淮示意燕香淇，“师妹，你给沫小姐讲讲吧。”

原来刚刚突发命案，一个NPC丫鬟死了。

死因很简单，这个嘴馋的丫鬟偷吃了一盘昨日剩的点心被毒死了。

贴身侍奉刘夫人有两个丫鬟，一个昨晚发现夫人身亡被吓晕至今未醒，另一个贴身丫鬟交代自家夫人每逢初一十五不吃荤、只用些素点心以表礼佛之心。

昨日寿宴，夫人临近傍晚时分前往佛堂礼佛，一个本府丫鬟端着一盘素点心来到佛堂院，说是老爷送给夫人的。

两个丫鬟把点心送进佛堂，夫人说不饿，点心就留在了右耳房里。

今日早上两位捕快检查完凶案现场之后，刘员外派人殓尸入棺准备下葬顺便打扫佛堂，一个洒扫丫鬟发现了那盘点心就藏了起来，晚上偷偷藏在这个房间里吃点心，结果毒发身亡，尸体旁留有的半盘点心就是证据。

全府震动，刘员外询问之下，昨日送点心的丫鬟才说出实情，原来那盘点心是小姐让她以老爷的名义送给夫人。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姜沫扮演的本府小姐试图毒死继母事实成立。

只是死者死因是奸杀，本府小姐算是杀人未遂。

顾淮知道本府小姐有杀人动机，进府时姜沫已经说过了事情原由。

刘夫人入府后气死了小姐的生母大夫人，女儿一直想给母亲报仇，这种作案手法粗劣已极，倒也符合单纯无知又怀恨在心的富家小姐身份。

点心是府中后厨制作，娇滴滴的小姐从哪里弄到了毒药从底部塞进点心馅料里，说明必有同谋。

顾班头走到身边牵起姜沫小手笑道：“沫小姐，你的同谋者是不是李先生啊？”

其他人看了一眼李隆观都笑了。

燕香泥一改死气沉沉变得很活跃，指着两人笑道：“顾班头，依我看、沫小姐的同谋者是你才对！”

两人举止亲密确实更像同谋。

一句玩笑话却让姜沫瞬间冷了脸，俏脸冷酷、目光如剑般恶狠狠瞪了一眼燕香泥。

吓得燕香泥缩了下脖子，随即“哼”了一声又扬起灵秀小脸蛋。

仿佛在说：瞪我干什么，我可不怕你！

入夜前的姜沫见人彬彬有礼，入夜后再见面好像变了个人，甩手差点摔了玉芙蓉一跤又对燕香泥冷颜相向，众人不明所以也都敛起了笑意。

“沫沫，不得无礼。”

顾淮心知三女夜晚到访刺激了恨剑之殇的病娇体，手掌悄悄攥了下姜沫的手，“玩游戏而已，输了也不当什么；本班头问你的话要从实招来，否则大刑伺候。”

听到“大刑伺候”四字，姜沫俏丽脸庞上仿佛闪过神采，目光转到顾淮脸上也变得跃跃欲试，只矜持着道：“回班头，小女子的同伙应该是李先生。”

“应该？”顾淮展了展眉。

姜沫歉意低头，“大人，奴家没记住角色剧本，只知道跟私塾先生是一伙的。”

顾淮叹了口气，“真该罚你。”

八个人里有两个记不住角色剧本，女孩子的任性让人无奈。

却感到身旁娇躯无端颤抖了下，耳边传来姜沫的极低声音，“奴家求主人责罚。”

原来……还在！

顾淮腹下一热微笑点头，姜沫红脸低头。

其他人自然不知顾姜二人关于晚上的合谋计划，只是觉着姜沫也没记住剧本有些好笑。

又一个没记住的。

大家下意识看了看燕香泥。

“看我干什么。”燕香泥无声翻了个白眼。

今日初见姜沫心里就不喜，只是迫不得已礼貌寒暄几句，为什么不喜欢姜沫又说不上。

如今阴霾心事随着一场大哭散尽，她找到了源头。

姜沫个子高、容貌俏，侠气十足的英姿模样让人羡慕，江湖儿女自有一番洒脱气质，又是风云楼的大小姐，还是……顾淮的小情人。

‘天底下的好事都被你占去了！’

相比之下，七大家嫡女只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哪里有半点自由。

想到此处燕香泥更加不喜姜沫了。

在场众人都是人精，看出两位大小姐关系并不融洽，李隆观转移话题笑道：“沫小姐的同谋确是我这个私塾先生，毒药是我提供的。”

玉芙蓉奇怪道：“先生不是刘夫人的情夫吗？”

上午已推断出私塾先生是个坏种软饭男，假借表弟之名靠吃情妇过活，合谋小姐毒死情妇岂不是断了财路？

齐君柏拳头砸手心发出“啪”地一声，“私塾先生牟图刘家财产勾引了小姐，刘夫人发现此事自然不肯，私塾先生担心刘夫人泄密起了杀心，只怕下一步的目标就是义子管家和刘员外了。”

‘是不是这样’的目光随即落在李隆观脸上。

李隆观也不说话只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

一旁，顾淮笑道：“又是一双破鞋。”

说得大家又都笑了。

姜沫不记得角色剧本，李隆观不多说，大家也猜得出来，原本与义子管家有婚约的小姐暗中好上了私塾先生，才会有这一幕发生。

破鞋又找出一双，不过案情重新陷入僵局，私塾先生与小姐合谋杀人但并非本案凶手。

凶手到底是谁仍然无法断定。

这时，刘员外走进屋中赔笑道：“两位官差辛苦，小人已命厨房备下宵夜，一会儿就送来。”

案情没有眉目，吃喝伺候地倒勤，众人相视微笑。

一旁的玉姨娘眼睛却是一亮，美眸迅速扫过李隆观与顾淮。

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