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81章蝼蚁般的京城上差,怎么敢的?(1 / 1)真是正经人啊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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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俯瞰夜晚的云安县城并不会看到横横纵纵的明亮光带,县衙后府里尚且只有一盏符灯,自然没钱点亮夜色下的街道。

万家灯火有若繁星落地,衬托着东城那几片深宅大院连片的灯光愈发明亮耀眼,仿佛众星捧月一般。

一座大院落里,二门前。

蔡府二管家把一个沉甸甸的粗布褡裢挂在衙役的肩膀上,十个五十两大银元宝压得衙役肩膀一沉。

衙役一张年轻的脸也笑开了花。

这下够了。

别说十桌席面,一百桌都够了。

“多谢兄弟报信。”蔡二耗子胡抖了抖,郑重抱了抱拳,“今后有事兄弟尽管打招呼,有我蔡府在,云安县里没人敢惹你。”

年轻衙役抱拳笑道:“小的谢过二爷了。”

今后有事能不能找蔡府?

不知道。

云安县里有没有人敢惹自己?

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今晚算是过年了。

心里暗自佩服那個俊美到不像话的京城上差,‘算的可真准,他怎么知道打底也会给五百两呢?’

年轻衙役乐颠颠离去。

身后,蔡二目送家仆带着衙役离去目光晦暗不明。

明白老爷的意思。

吴知县来到云安之后把与三大户有关联的人全部清出县衙,这是第一次有衙门的人来通风报信,老爷给的回报也阔绰。

再者“刑部来的两位上差正在集合人手打算抄蔡府的家”,这则消息也值五百两银子。

蔡二暗自思量着又噗嗤一笑。

京城上差这种尊称只能唬一唬没见过世面的老百姓。

督捕司捕头、捕快,蚂蚁一样的吏员,跑腿送信的杂鱼而已,在吏籍中也是垫底的存在,更提不上“官”字。

哪怕来个入品级的刑部主事也算看得起的蔡家。

顾秦二人怎么敢的?

“唉。”

蔡二进门向书房走去,边走边摇头。

两个愣头青只怕是在京城穷疯了,以为蔡府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财主一样,听到“刑部督捕司”几个字就吓尿了裤子。

殊不知京城上差在蔡府眼里不如个屁。

来到书房门前,蔡二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躬着身子进屋来到家主座前,轻声道:“老爷,人打发走了。”

“嗯。”

蔡友之点了点头,目光并没有离开手中的话本依然看的津津有味。

这本《反派女帝的宠臣不可能是曹贼》写得着实有趣令人爱不释手,他已经起早贪黑看了两天了。

蔡二等了一会儿见老爷依然沉浸在《曹贼》之中难以自拔,不得不又低声道:“老爷,要不要给郡里传个信儿?”

不如屁响亮的货色虽不必在意,终究是玉京城里刑部派来的,与吴正书暗中勾结要找本府的麻烦还是应该防一手。

毕竟吴正书掌握一些情况,从前的事虽说已摆平难免有遗漏。

真被抓住把柄,自家老爷也要破费些银子。

迎上老爷不悦的目光,蔡二忙压低身子。

“多大个事就往郡里传讯,区区一个刑部捕头就算打上门来又能如何?”

蔡友之舔了舔手指翻过一页,目光重新回到话本上,冷冷道:“大虞难道没有王法了?”

老爷不高兴被打扰,蔡二也不敢多说什么,躬了躬身子后退几步。

不等退到门口,门外传来守门护院的声音。

蔡二忙出屋,很快回来再次来到座前低声道:“老爷,有个本县衙役在门外求见,说有大事要禀报老爷。”

“嗯?”

蔡友之抬起头。

两人疑惑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又来一个衙役?

“你去见见。”蔡友之吩咐道。

蔡二躬身退下快步出屋。

蔡友之继续看话本,没等看完一章,管家已匆匆回来了。

“老爷,捕快房万小四说京城刑部来了两位上差,正在集合人手打算今晚要抄了咱府。”

“……。”

蔡友之沉吟着道:“赏三百两。”

管家答应一声离去。

这一次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蔡二再次进屋,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家老爷。

蔡友之被打扰的有些心烦,没好气地问道:“又怎么了?”

“老爷,又来一个衙役,说的还是此事。”蔡二脸色十分精彩。

“没完了是吗!”

蔡友之气哼哼地放下话本,起身背着手走了两步。

不奇怪京城小蚂蚁意图搜刮钱财,刑部派下来的货色大多如此,找茬只是为了勒索银子。

蔡家不差钱,若是上门客客气气来拜码头,送你个千八百两路费也没什么。

艹杯扇嘴巴子——欺负着来,蔡家不惯着这臭毛病。

云安县衙接连三个衙役来报信就有些奇怪了。

蔡友之想了半天也没想通,只得挥了挥手,“赏一百两。”

不差这点蚊子腿毛,吴正书的手下来通风报信终归是好事。

三大户早有心换掉这个知县,只是此人作风过于正派抓不到什么把柄,只好等今年的京察做做手脚。

换一个知趣的县太爷,蔡家也能把西北那座矿山的开采权拿到手里,多几个县衙内应也多几分便利。

管家退出书房,蔡友之又拿起话本忽然有些看不下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不由轻轻敲了敲扶手。

内室里立刻走出两个窈窕大丫鬟。

一个丫鬟按摩着太阳穴,一个丫鬟捶着腿,蔡友之仰靠在丫鬟胸前丰满上,享受着舒适的按摩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又一次传来声音,却是长子蔡崇文的声气。

“进来。”蔡友之喊了声。

随即,蔡崇文带着蔡二进屋见礼。

两名大丫鬟躬身退下。

“什么事吵吵嚷嚷的?”蔡友之不悦问道。

一身酒气的蔡崇文忙道:“爹,听说京城刑部来了两位上差,一个是督捕司捕头一个是捕快,正在县衙集合人手要连夜抄了咱们的家!”

“有人给你报信了?”蔡友之疑惑问道。

蔡崇文连连摇头,“报什么信啊,满县城都知道,我是听街边卖梨子的老头儿说的。”

“什么!”

蔡友之和蔡二惊讶对视,全都瞪圆了眼睛。

他娘的,怎么有种上当了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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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没有鞭炮声响彻云霄,没有幻彩符灯照耀夜空,但云安县城里比过年还要热闹。

大街上的人越聚越多,尤其县衙通往东城的那条主街两侧渐渐挤满了人。

年老的、年少的、大姑娘、小媳妇、老人孩子纷纷走出家门,有如正月十五花灯节一般挤在大街两旁,目光却极为一致地望向县衙方向。

京城来了两位上差正在县衙召集所有衙役,准备今晚抄了三大户之一的蔡府。

这条消息不知从多少张嘴里传开,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全县城。

老百姓们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出门看看热闹总不是什么罪过。

其实云安百姓是不信的。

不是蔡家不该抄家。

何止是蔡家,卢家、王家都该抄家问罪。

欺行霸市、强占良田、强娶民女这些都不算什么,多年来有多少人无缘无故就失踪了、连尸首也找不到,云安已记不清。

百姓苦三大户久矣。

这几年吴知县主政云安,人口失踪案才少了。

百姓们对这位爱民如子的县太爷打心眼里感激,可即便是吴大人也拿三大户没办法。

三大户身在云安,根基却在州府。

三家老爷跟广泉郡知府大人称兄道弟,便是走进祁州巡抚衙门也有座位,凭一个小小知县扳不倒任何一家。

可老百姓还是涌到大街上,心里暗自期盼着黑夜里亮起清清朗朗的光,驱散笼罩在云安城上近百年之久的阴霾。

然而期盼只是一种渺茫的渴望,犹如秋天的枯叶不管坚持到几时终究会飘落于凄冷的寒风中。

此时,云安县城里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街道两侧人山人海却显得极为安静,没有谁交头接耳,也没有人议论什么。

甚至连孩子们也变得老实起来,默默依靠在爹娘身前打着哈欠,不明白爹娘为什么要大半夜的跑到街上来。

幼小的心灵除了吃和玩还装不下太多东西。

百姓们只默默望着县衙方向,仿佛在期盼着永远不会来到云安的李青天。

街边,有两个带着宽沿大斗笠的男子手压着帽沿挤出人群,钻进一条僻静小巷才翻身上马,躲着人群向东城而去。

其中一人嗤笑一声,听声音很是年轻。

“你笑什么?”另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

“吴正书敢抄蔡家?胡扯!”年轻人又笑了几声,声气极为不屑,并没有提什么狗屁刑部上差。

因为在他眼中,两个京城捕快委实不够狗屁。

“淳儿,你错了,今晚县衙必动手。”

“啊?爷爷,这怎么可能!”

“满城皆知此事,说明消息是吴正书放出来的,他就是想让全县百姓看到这一幕,这叫借民取势。”

“嘶……”

年轻人倒吸一口凉气,沉思良久才道:“爷爷,那我卢家……”

这一次,反倒是那个老人笑了出声,低笑道:“傻孩子,我三大户若是这么容易倒,就早倒了;莫说两个蝼蚁般的京城上差,即便是刑部侍郎来了又能如何?”

年轻男子听懂了爷爷的话,也暗自舒了口气。

是啊。

三大户能挺立云安近百年依靠可不是钱。

是关系。

盘根错节一张大网能通天,难道刑部还能反了天不成。

年轻男子也变得沉稳起来,“原来是好事。”

吴正书这一手借民取势反而葬送了一条老命,如此一来不管下一任知县谁来当,狗链子都会攥在三大户手里。

一旁的老者并未答话。

身形随着骏马起起伏伏仿佛在频频点头。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尖锐呼喊仿佛一根火把引燃了干草堆,巨大声浪鼓噪着夜空也随之摇晃起来。

县衙、出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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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夜时分,云安县衙正门大开。

五匹高头大马迈着整齐步点走出大门,其上五名衙役身着皂衣皂裤腰下佩刀,昂首挺胸的样子显出一股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来。

继而五十名衙役扛着水火棍以五人一排队列,迈着矫健步伐紧随其后。

接下来则是一辆辆空囚车,包铁木轮碾压着青石路面发出咕噜噜声响,押车狱卒个个器宇轩昂。

囚车之后是二十名骑马捕快,阵阵马蹄催人心魄。

压阵的却是一头异常威猛的雷麟虎兽,硕大虎头不时发出沉闷低吼,淡淡雷光闪烁在遍体蓝色鳞甲之上,映衬得俊逸骑士愈发显得英武逼人。

一匹老马跟随着雷麟虎兽,吴知县端坐马背,头戴乌纱一身从七品官袍显出久违的官威。

倒让跟随其后的四乘紫烟驹车驾显得不甚起眼。

再往后仍然是五十名衙役组成的水火棍方阵,铿锵有力的步伐仿佛鼓点敲击着大地。

县衙队伍人数虽不多,却走出一种大军出征的威风气势。

聚集在街道两侧的人群沸腾了。

呼喊声、喝彩声、叫好声混杂在一起汇聚成层层声浪,犹如接力棒一般向四面八方荡漾开去。

这一刻不知有多少百姓热泪盈眶,挥舞着手臂拼命呼喊着,仿佛天边那一抹遥不可及的青天之光终于降临在云安上空。

县衙队列里,所有衙役也都涨红了脸,胸脯挺得更高,腰板拔得更直,全身血液也随着父老乡亲们的呼喊声沸腾起来,不知不觉也烧红了眼睛。

第一次感受到这一身皂衣皂裤不仅仅代表着县衙官差的身份,更凝聚着父老乡亲们的期盼与寄托,如此沉重,也犹如汇聚着无数人的力量令人热血沸腾。

此时此刻,哪怕前方有万马千军、火海刀山也无所畏惧。

队里中间那头雷麟虎兽更是吸引了所有百姓的注意。

前所未见的威猛坐骑与前所未见的英武骑士完美结合,仿佛晨曦驱散了黑暗,照亮了不知多少女人的眼睛。

“京城刑部上差”的身份也迅速在人群中传播开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也愈发变得歇斯底里。

整齐队列一路走,身后百姓一路汇集,黑压压一片如同汹涌浪潮向东城涌去。

终于,队伍在一座红漆大门前停下脚步,呼喊声、鼓噪声、脚步声也随之沉寂下来。

带伤出征的李二虎一手按刀提马上前,稍有犹豫又拨转马头,沸腾的血液也随之冷静。

就见蔡府三层飞檐大门四敞大开,院子里空空荡荡,唯有门里站着一人。

一身管家服色,两撇耗子胡随风摆,昂首挺立的样子带出十分不屑。

蔡二看也不看捕快班头李二虎,目光跃过一个个脑袋望向老马上的吴知县,咯咯一声尖笑。

“知县大人,深夜造访如此阵仗,不知是为了哪般?”

“我蔡家久居云安造福一方,犯了什么法?得了什么罪?可有知府衙门的逮捕令?知县大人如此对待岂不是令人心寒?”

尖锐声音已魂炁运出在夜色下传出老远,一时间风停云收,蔡府门外鸦雀无声。

一双双眼睛看向马背上的吴知县。

而吴知县看向黑黢黢的车窗。

车窗忽然变得透明,露出一张俊美脸庞,顾淮轻轻摆手显得有些不耐烦。

哪那么多废话,抓人就是了。

‘收到!’

吴知县苍眉一挺,点头示意李二虎。

‘收到!’

李二虎双脚一踏马镫飞身跃起直扑蔡二。

七品四阶修为终于显出本事,不等落地已是凌空踢出一脚踹倒蔡二。

脚踩着蔡二脑袋,李二虎大手一挥,“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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